若干年之後,楊曉陽每每想起這一刻,想起陳太忠曾經邀請自己幫手,自己卻是由於有了一點心結,最終婉言拒絕,都心痛不已----要是那時候就跟了陳主任,做了陳主任的貼心人兒,顯然會有更好的前途!
聽到楊曉陽拒絕,陳太忠略一錯愕,就想通了其中關節,一時有點微微的惱怒,靠,哥們兒很少刻意提拔人的,你還敢挑肥揀瘦?
科委現在,是不如招商辦,可是,我陳某人的心血,可不是白花的,你就這麼不看好我?太過分了吧?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傢伙好歹是給自己提供了一個不錯的點子,算了,由他去吧。
沒錯,陳太忠根本沒把什麼“保護知識產權”當回事,哥們兒管你們那麼多呢。
想保護知識產權?成啊,你們先把大英博物館裡中國的古董還回來再說……嗯,美國也得從伊拉克找到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先。
拳頭大的,就有理,陳某人自認自己的拳頭夠大,哪裡還管那些雜碎的怨念?
支光明終於打完電話走了過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發話了,“我說太忠,都給你聯繫好了,困死我了……那個女人來不來啊?”
“篤篤篤,”他的話剛說完,房門就響了,鍾韻秋終於來了,還有一個男人同她一起來了,那是曲陽政府辦公室呂主任。
這倒不是鍾韻秋防着陳太忠使壞,事實上,她來得這麼晚,也是有原因的,接了陳太忠的電話之後。她就開始琢磨,這件事……我要不要聯繫一下謝向南呢?
要是陳太忠真打她的主意,她聯繫謝向南,那就只能會使兩人的姦情在小範圍內曝光,鍾韻秋終究是個年輕女性。羞恥心還是有一點地。
那她悄然來悄然去,是最好的結果,可是……萬一陳太忠真的找到了投資商。她不把呂主任帶過去,顯然又是對投資商不夠尊重。
想要落實投資商在不在。那還真得打個電話問問謝向南,一時間,鍾韻秋就有點糾結了。
她沉思好久好久,仔細分析一下,覺得陳某人似乎對自己很是不買賬,或許……真的有投資商在吧?要不然,鳳凰賓館也不是一個偷情的好場所。
最終,她還是打了電話給謝向南。果不其然,陳某人真地是沒將她的美貌放在眼裡,懷着一種忿忿的心情。她聯繫了呂主任。
所以,兩人自然就要來得晚一點。
楊曉陽打開房門,鍾韻秋帶頭走了進來,也不看陳太忠,而是笑着對支光明點點頭,“呵呵,您就是支總吧?貿然登門,打擾了……”
支光明愕然地看着她。再瞟一眼身邊地陳太忠。心說小丫頭你現在撇清,有點晚了吧?你跟他要是沒點那啥。猜我姓張姓王無所謂,你能猜到我姓支?
“嗯,我介紹一下,”陳太忠知道支光明架子大,反正這是他請來的投資商,架子越大他越有面子,所以他也不介意,開始笑吟吟地介紹,“這是陸海省地支光明支總,這是曲陽政府辦的鐘韻秋,這位是……是區政府辦的呂主任吧?”
果然如此,支光明心裡嘀咕,你不認識主任,倒是認識辦事的,想到這一點,笑着點點頭,先衝着鍾韻秋伸出了手,“幸會幸會……”
呂主任眼見這架勢,也不去湊熱鬧了,伸着雙手直奔陳太忠就來了,“呵呵,陳主任吧?你好你好,感謝市裡對曲陽的支持,非常感謝……”
陳太忠倒是站起身了,不過只是很“矜持”地伸出了一隻手,臉上也掛着淡淡的、人畜無害的笑容,“呵呵,一向少見,這是我們招商辦應該做的,不用這麼客氣……”
支光明原本真地是有點瞌睡了,不過一不小心看到了鍾韻秋的笑容,就精神了不少,強自鎮定着,聽這兩位把情況簡單介紹完。
“這個投資……好說,我答應了陳主任了,只要條件合適,就一定做到,”他很平靜地點點頭,渾然不以爲意,“反正也沒多少錢,過兩天,我的人來了,再跟你們細談吧?”
哎,那怎麼能行呢?呂主任剛想說話,卻反應過來,這位可是大號地財神爺,眼裡看不上這點小錢,倒也是正常的。
“這時間不早了,一起吃頓便飯吧?”他發出了邀請。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支光明搖着頭笑,“我一路趕過來,身體扛不住了,要不是等你們,早睡了,人老了啊……”
“那明天,明天一定要賞光了?”呂主任賠着笑臉,“我馬上給我們趙區長打電話,明天您一定得去曲陽轉轉,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明天也不行,”支光明開始打哈欠了,“我要起個大早去陰平呢,我一個朋友的廠子奠基,得去看看。”
“陳主任,您看?”呂主任心裡有點不安,轉頭看看陳太忠。
“明天我也得去陰平,”陳太忠站起身來,無奈地聳聳肩,“不過你們放心好了,支總是痛快人,說話從來都算話。”
一邊說着,他一邊衝支光明笑着點點頭,“那我也走了,我下去給你安排一下,睡醒了想吃飯叫服務員,什麼點鐘都行,明天早上六點半我來接你。”
“行了,知道了,”支光明笑着送他們出門,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陳主任,是十三啊,我問了行情。”
英鎊匯率是一比十三?陳太忠愣一下,笑着點點頭。
等到走下樓來,呂主任可是就不想放陳太忠再離開了,死說活說要請他吃飯,陳太忠一琢磨,得,還是把袁望也叫上算了,酒桌上說事兒,也就完了。
袁望卻又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帶着邱主任和張志宏---既然鐵了心要靠着鳳凰科委混了,他當然要交好分管副主任邱朝暉。
所以晚上這頓飯,呂主任和鍾韻秋又被邊緣化了,而且,人家陳主任不是有意怠慢,實在是跟科委和遠望的人有話說。
邱朝暉和張志宏卻是有點抱怨,曲陽這兩位,你們怎麼跟着瞎摻乎啊?
剛纔袁望找到他倆,開口就是,“聽說你們第一筆一千萬的投資到位了”?這兩位一聽,好懸沒激動得坐到地上,現在眼巴巴地想問陳主任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卻是由於有外人在場,不好張口。
好不容易等這頓飯吃完了,呂主任還想拉着陳太忠去腐敗一番,邱朝暉可真的不幹了,“小呂啊,我們還有點工作要談,改天吧?”
呂主任雖然只是正科,但卻是總管曲陽政府事務地大管家,根本不會把一個副處地科委主任放在眼裡,可眼下聽到這話,卻只能苦笑一聲,悻悻地告辭。
楊曉陽見狀,也試探着告辭----他可不想跟科委掛什麼鉤,陳太忠自是準了。
四個男人找個茶樓一坐,真的是談起了工作,不過,大家都是興致勃勃地,也沒誰想着這算不算加班之類的。
袁望最想知道的,是那個I卡項目的詳情,可是陳太忠怎麼會告訴他?
哦,你知道了,然後你那同學代表深圳的公司來撬合同怎麼辦?
有高雲風父子在,他也不怕別人撬合同----你想撬也得撬得動呢,有那實力嗎?
只是,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主兒,眼下諸般雜事纏身,自然就更不想多事了,他心裡在暗暗慶幸:虧得我把這件事安排給李健了,那傢伙做事對得起他的名字,真的算穩健。
由此,他又引申出了一些其它的感觸,看來混官場,嘴緊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這個李健,將來我要大用。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認爲邱朝暉和張志宏的嘴就不緊,但是李健的嘴緊,似乎是天生的---最少也是家學淵源,
被人叮囑了“不許說出去”之後才嘴緊,和只會說套話不說實話的嘴緊,那是不同的,所以在陳太忠看來,李健混官場有天份。
只是,袁望一口一個“哥”叫得他有點心煩,到最後,他終於禁不住泄露點天機,“這個卡,要那種非接觸的,插進去再拔出來的那種,不要!”“射頻卡?”聽到這話,袁望的眉頭登時皺了起來,好半天才嘆口氣,“哥,我同學那公司,搞的射頻卡系統,還不是很穩定。”
“這是內部消息,時間還早,讓他加把勁兒,”陳太忠也不理他,“必須搞好,搞不好我另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