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劉主任就把報告打了上去,錢自堅拿了報告到手,想都不想就給王偉新副市長打了一個電話,“王市長,我剛剛收到下面同志的一個建議,現在呢,想跟您彙報一下……”
王偉新一聽就明白了,這是陳太忠用上勁兒了,這不?打着科委的旗號就過去了,說不得就要含混地表示一下。
“嗯,這個啊……聽起來有點道理,你們教委那麼多學校,有些方面的管理,確實是需要加強了,不過,我這人不搞一言堂,你們先上一下會吧,統一一下認識,有什麼情況,再向我反應。”
要是陳太忠聽到這話,心裡沒準就會有點意見,王偉新你搞什麼嘛,挺人就該挺到明處啊,這含含糊糊不湯不水的表態,算怎麼一檔子事兒啊——不但不向下施加壓力,反倒是要下面先“統一認識”?
可是錢自堅跟王副市長接觸,不止一天兩天了,他自是知道,王偉新肯這麼說,那就已經是明確地表態了:我支持你這麼搞,有人不識趣的話——你向我反應!
至於說人家要讓統一認識,那道理也簡單,如非必要,王副市長不想出這個頭而已,你們教委的事情,能自己搞定的,就自己搞定,得利的人那麼多,不該由我王某人來張羅吧?
聽明白之後,錢自堅當然知道該怎麼做了,事實上,他打這個電話。無非就是試探一下偉新市長的口風,他倒不是不相信陳太忠,只不過這年頭,大家做事,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王偉新平日裡說話,都是含糊不定的,這大抵是因爲仆街地緣故使然,不過。敢無視王副市長的,吃苦頭都是早早晚晚的事兒。
而這一次,他的話依然有點含糊,但是聽到錢主任耳中,這已經是堅決到不能再堅決了:小錢你搞吧,我支持你!
是的,陳太忠沒說大話,偉新市長這一關,已經走通了。
那麼。接下來自然就是統一認識了。教委的楊副主任雖然同辦公室的劉主任不太對眼,但是兩人跟錢自堅關係都很好,在錢主任的推動下,認識很快就統一了。
就在第二天,教委地碰頭會上,大家得出了結論,爲了降低採購成本,爲了嚴把質量關。也爲了便於公衆輿論監督,一部分必要的物資,須是由教委來統一採購!
這個意見。馬上就反應到了王偉新那裡,事實上,採購權收回教委,對王副市長,也是有利無弊的——前提是,這個壞人不能由他來當!
“只是一部分嗎?”王偉新看着錢自堅,高深莫測地笑笑。提筆在報告上做出了批示——“方案可行。建議先試行一部分,做好推廣的準備。”
錢自堅看着批覆。心內一時大喜,很顯然,陳太忠真的是把王副市長的工作做通了,“那好,我回去就上擴大會,一定把市裡的精神傳達下去!”
“開會的時候,向我彙報一下,”王偉新笑得和藹可親,“嗯,要是有時間,我也去參加一下,免得你壓不住陣腳。”
“那可是太好了,感謝王市長的支持,”這個喜訊,就有點超出錢自堅地期望了,教委地會,王副市長參加並不罕見,但是,對那種有爭議的會議,王偉新就未必肯去了。
說穿了,以前王偉新做人,真的是十分低調的,眼下手上雖然權力大了些許,可猛然間變得高調起來,難免會給人一種“我胡漢三又回來了”的感覺,所以,錢主任真的沒想到,王偉新會強力介入這件事。
這個陳太忠……能量也實在太大了一點吧?在回科委的路上,錢主任不住地思索着,他卻是沒想到,王副市長主要衝的是蒙曉豔地面子。
一週後,市教委召開了三月份的校長會例會,王偉新副市長出席了這次會議,就在這次會議上,錢自堅宣佈了辦公室提出的“統一採購”地建議,當作一個議題拿出來討論。
其實,在與會之前,不少學校的校長就已經收到了風聲——畢竟,大家都是教育系統內的人,有點這樣那樣的關係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沒有一個校長願意贊成統一採購,不過眼見王偉新在那裡坐着,大家自然就品出了一點味道,於是,多數人選擇了默不作聲。
當然,敢站出來反對的校長也有幾個,多是那種有點聲望或者是教學上有點名氣的,其中就有五中的校長宋宗良。
會議一散,這消息就被捅到了市委和市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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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委插手太狠了,各個學校地情況不一樣,這統一採購,不是歷史地倒退嗎?莫不成大家還要回到計劃經濟的年代?
不過,各個校長都沒注意到,這件事地幕後推手的力量,結果章堯東和段衛華一聽,是陳太忠爲了給科委創收搞出來的,就只能當沒聽說這件事。
好死不死的是,就在同時,五中的一女生跟另一男生偷吃禁果懷孕了,宋宗良被教委以“管理不力”的名義被免職。
三天後,宋校長又因爲經濟問題,被檢察機關立案調查了,結果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的,所以,校長一職被擼了,人卻是動不了。
有這被殺來儆猴的雞,別的學校,登時就安穩了許多,省級模範教師都下馬了,教委出手的力度,那就可想而知了,誰還有那麼大的膽子,硬扛系統裡的決定?
在同時,讓人啼笑皆非的事兒發生了,宋宗良的下馬,讓古芬不敢再有什麼異動。老老實實地坐回了辦公室——老公出了事,她肯定要低調了。
而且,既然教委要把採購權收回來,“安逸直銷”對她也就沒多大吸引力了——這些事情,大部分還是要通過辦公室地,有油水可撈了,她還玩什麼的直銷啊?
市教委鬧成一鍋粥了,不過。陳太忠卻是放了火就不管了,交待了馬瘋子關注一下二十二中和七一小學,自己卻是素波開會去了。
他這次參加的會,是自己爭取到的,省科委的“火炬計劃”宣傳工作動員會,這種事情,原本是要文海去參加的,不過,文主任臉上裝了幌子。陳太忠打個電話給他。意思是自己想去參會,這種情況下,文海能不同意嗎?
陳太忠兼了兩個職務,還要忙着熟悉科委的一攤子事情,這些日子,真的是忙得有點頭大了,可是偏偏地,他對這個“火炬計劃”挺感興趣。
這個計劃。是跟高科技項目沾邊地,至於“星火計劃”,倒是在其次了。那個計劃主要是針對農村的,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臨走之前,他找了吳言一趟,現在吳言既是書記又是區長,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的,兩人已經很久沒在一起了。
吳言本來是抽不出時間的,不過聽陳太忠說。這次去素波可能多呆幾天。終於還是推了別的事情,在家裡安心地等他過去。
“爲什麼你對這個動員會。這麼感興趣呢?”桌上的飯菜很豐盛,都是陳太忠用一次性飯盒帶來的,吳言在家早早地準備好了碗筷,見他來了,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幫忙收拾了起來。
“嗯,我是個人有點想法,”陳太忠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笑嘻嘻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吳言在那裡忙上忙下,“呵呵,去省裡看情況再說吧。”
“你過來幫忙啊,”吳言白他一眼,“怎麼大男子主義這麼重?看我忙來忙去的……不心疼?”
“君子遠庖廚地,”陳太忠悻悻地站起身,過去幫着收拾,“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這些東西就該你幹,不過,既然你說我不心疼你,那我也就只能出手了。”
吳言聽到這話,甜甜一笑,在他臉頰上輕吻一口,按着他地肩膀,讓他向餐椅上坐,“呵呵,我開玩笑的……能專心服侍一個男人,感覺挺好的,這讓我體會到做女人的樂趣。”
“不用,”陳太忠冷着臉,肩膀一抖,抖掉了她的手,雙手迅疾地忙碌了起來,在半分鐘之內就把餐桌布置好了,“說我不心疼你……傷自尊了。”
“哈哈,”吳言也看出他是裝的,笑着坐了下來,不過下一刻,她就有點眼花了,“不會吧……你動作這麼快?”
“告訴你我吃過萬年朱果……”陳太忠哈哈地笑着,坐了下來,擡手向她一舉酒杯,“唉,最近忙死了,咱倆好久沒吃過了呢……來,恭喜吳書記黨政一把抓,呵呵!”
第六百五十七章去開會
吳言兼任區長的歡迎會舉行過了,那些明的暗地宴會也不少,不過,陳太忠的身份,實在不宜出現在任何一個會上,而且……陳處也很忙啊。
聽到這話,她甜甜地一笑,也是一舉杯,天氣漸暖,她在家裡穿得也不多,杯子一舉,寬鬆的內衣順着手脖子滑到了肘部,露出了嫩藕一般渾圓雪白地小臂。
“來,我也恭喜,我們天南省歷史上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陳處……新鮮出爐!”
現在才八點半左右,吳言有意將燈光調暗了不少,掛了厚窗簾堵了貓眼,從屋外看去,基本上都不能判斷屋裡有燈光沒有。
“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她幽幽地嘆一口氣,“下個月區裡的房子交工,我搬過去以後,就更不方便了,唉,全是橫山的人,比臨置樓的眼睛多的多。”
“哈,沒事,我也弄了一套房子呢,處級的,”陳太忠輕笑一聲,想到了一些好事兒,“說不定咱倆門對門呢。到時候,咱們打開牆壁做個暗門……嘿嘿……”
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了一點陳年舊怨,狠狠地瞪了吳言一眼,“我說,當時你要是答應給我一套房子,不就……不就三套了嗎?”
“好了,兩套就夠用了。”吳言伸出手去摸摸他地臉,“我家人又不住過來。”
“問題是我家人要住過來啊,”一時間,陳太忠有點哭笑不得,“我不能讓他們再住電機廠了,那裡條件不好!”
“條件?”吳言猛地反應了過來,太忠說是要到了處級地房子?一時間她奇怪地看看他,“你從哪兒弄地房子?”
“劉敏給張羅地,”陳太忠笑笑。“有一段時間。我跟段衛華關係不錯,所以,段市長答應,這套房子歸我了。”
“劉敏……市政府的一套?”吳言皺着眉頭想了一下,猛地一拍手,“哈,我知道了,那是六層。我的房子在三層,斜對門,呵呵。”
橫山區的宿舍樓是七層的。沒電梯,吳書記身兼黨政兩個一把手,居然住到六層,位置實在不太好。
不過這也沒辦法,當時房子的分配方案就是這樣,級別相同的幹部,一起抽籤。不搞什麼特殊化。吳言手算不錯了,抽了一個三層。
倒是劉敏要地那套。沒有抽籤——萬一抽到七層,那不是給人上眼藥嗎?
所以,就直接給了一個六層,按說市裡要房子,給個六層也有點說不過去,可是給好層次也沒啥必要,橫山這裡比較偏僻了,能住過來的人,估計就算有點背景,也不會很大。
“嘖,那可是遺憾了,”陳太忠一聽,搖搖頭嘆口氣,“看來是沒辦法了。”
“有辦法啊,”吳言輕笑一聲,自打她聽說,陳太忠要跟她住隔壁了,這激動的心情再也無法平靜了,馬上就動起了腦子,“我跟岑廣圖換了就成。”
岑廣圖的房子,在另一個單元,卻是跟陳太忠那一套房子背靠背,也是在六層,這麼一來,吳言和陳太忠雖然進的不是一個單元,但是打通的話,會更隱蔽。
事實上,自打岑廣圖抽中六層之後,就有人自告奮勇地要同岑書記換房子,這也是拍領導馬屁的一種方式,不過岑書記覺得這事兒實在有點礙眼,他的老孃腿腳也算利索,住六層就住六層吧。
“我就告訴他,我喜歡六層清淨,”吳言笑一聲,“他總不能拒絕我,還得領我的情,呵呵。”
“那倒是敢情好了,”陳太忠馬上就拍起手來,“哈哈,有事沒事,半夜就溜過去騷擾你一下。”
“不騷擾你地楊同學?”冷不丁地,吳言丟出來一句話,臉上似笑非笑,“段市長地乾女兒呢,這房子是她幫你要的吧?”
呃……陳太忠就算臉皮再厚,猛然聽到這話,也禁不住要愣一下神,接着訕訕地一笑,“敢情,你知道了啊?”
“我怎麼能不知道呢?”吳言笑吟吟地看着他,心裡卻是五味雜陳,“鳳凰賓館槍擊案裡,她在小會議室,不是坐到你旁邊了嗎?”
敢情,這話她是聽章堯東在無意中說起的,章書記的意思是說,那個女孩兒看起來,跟陳太忠關係不錯,而又是段衛華的乾女兒,每每念及此處,他總是有點不舒服。
可是吳言一聽,就更不舒服了,跟旁人打探了之後,才知道這女孩是跟陳太忠一起考上公務員的,還是同班同學,她心裡再不舒服,也得忍着。
眼下,她終於借這個機會說出來了,心裡就痛快了一些,當然,陳太忠提出的打通房間的建議,證明他還是很在乎她地,這又讓她心裡略微好受了一點。
“嗯,她對我確實不錯,”大多數時間裡,陳太忠是個敢作敢當的性子,聽到這話,笑着點點頭,“不過,我倆最多一起去唱唱歌而已啊。”
“那女孩兒我見過一次,確實挺漂亮的,”既然話說開了,吳言當然就不肯放過他,“比我也年輕,你倆真地是天生的一對兒。”
“我說,我的主還用不着你做啊,”陳太忠眼睛一瞪,有點不高興了,“你再這麼說,我也不搬了,那房子我也不要了,信不信?”
“呵呵,我是認真的,”聽到這話,吳言開心地笑了,不過,她的眼中,總是有一抹散不開的、淡淡的愁思。
“等你發達了,我也老了……唯一遺憾地是,楊倩倩是段衛華地乾女兒,一時半會兒,你們不宜走得太近,等堯東書記升了或者段衛華二線了以後,這就不是什麼問題了。”
看到陳太忠皺着眉頭嘴巴微動,像是想說話,吳言豎起一根手指,“你先聽我說,那個女孩要是歸了別人,我也會很不開心的。”
“你……不會老地,跟你說多少回了,你老公我不是一般人,”陳太忠瞪她一眼,“無聊,換個話題吧,關於星火計劃,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我以前是搞黨務的,你也知道,”吳言笑一笑,恢復了幹練,“回頭弄幾個星火項目申報一下吧,你記得給大開方便之門哦。”
“嗯,沒問題,”陳太忠眼珠一轉,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爬到了他的臉上,“不過,現在我想的是……打開你的兩扇大門……”
吳言愣了一下,旋即霞飛雙頰,眼波也迷離了起來,似笑非笑地輕啐他一口,“你個壞蛋,正吃飯呢!”
“等不及了,想吃你,”說着,陳太忠就站了起來,不由分說一把將吳書記攔腰抱起,向臥室走去,“這一去素波,就得好幾天不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欠了很多作業……”
第二天中午,陳太忠的林肯車到了素波,在路上的時候,他就開始着手聯繫蒙勤勤,要請她吃飯,在他想來,自己已經跟尚彩霞講明白了,而且尚彩霞也看到了荊紫菱,那麼,誤會應該沒有了吧?
“快月底了,挺忙的,”蒙勤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高興,“我說,換個時間行不行?”
“那可不行,半個多月沒見你了,挺想的,”陳太忠一邊開車,一邊隨口胡說八道着,“一來素波,我就聯繫你,你看我多夠意思啊。”
蒙勤勤在電話那邊猶豫一下,“我帶上牛小芳,行吧?嗯……沒別的意思,吃完飯我倆還要加班呢。”
“不行,不許叫別人,”陳太忠蠻不講理地哼了一聲,“就咱倆啊,我可不認識什麼牛小芳馬大芳的。”
說完,他也不聽電話那邊的反應,毫不猶豫地壓了電話,心說,那個梳了馬尾巴的牛小芳在場的話,有些話,我倒是不好說了呢。
最起碼,他相信,牛小芳是不知道秦琴科長的真實身份的,而他一來素波就找蒙勤勤,那不是犯騷,他是想跟蒙書記要政策的,這種場合,中行的人怎麼合適在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