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8 3279不靠譜和強勢(求月票)
3278章不靠譜和強勢(上)
誰讓我找你的?郭偉聽到這個問題,真是覺得有點好笑,“是我自己要找你的,陳區長您的名字,我早就知道了。”
忽悠,你接着忽悠,陳太忠不肯相信這個理由,咱們隔着八百里呢,你憑啥惦記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正處——就算素鳳手機,到了後來哥們兒也沒有再參與了。
不過下一刻,他就是一怔,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說呢,移動是央企啊。”
“沒錯,移動是央企,地方上的一般事情,我們不關心,”郭總笑着點點頭,心說你總算搞明白了。
要說他很早就關注陳太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腦裡確實有這麼個模糊印象,等他聽說北崇新來的區長曾經在天南橫行無忌,所以被髮配來恆北,於是他就下意識地去了解一下此人的情況。
陽州的官場裡,很有幾個人知道陳區長的底細,但是沒人去重視,你在天南玩得再好,你再是黃家嫡系,這裡是恆北不是天南,正經是跟你走得近了,沒準會被他人認爲別有用心——黃家的大腿可是老粗了。
別人知道陳某人的底細,還要避嫌,但是對郭偉來說,這些根本不是問題,他是條管的,無須在意地方幹部的感受,他缺少的是通天路,而不是地方上的口碑。
正經是他很清楚,敢這麼上門賣交情的人,真的沒幾個,自己這也是物以稀爲貴——擱在天南的話。聶啓明這堂堂的省移動老總,都被陳太忠收拾得哭爹喊娘。
所以他來了,也有收穫了,不過陳太忠的胃口。也是頗令他咋舌——開口就是五百萬,真不愧是見過大錢的主兒。
陳區長在這時候也想通了,別人不敢往上衝,你小還真的沒顧忌,不過他沒心思計較這個,而是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郭總,你跟電業局的人熟不熟?”
“只有下面業務的交道,”郭偉聽得苦笑,他們跟地方上打交道都不多,就更別說跟同是條管的電業局了,正經是電老虎這老牌壟斷企業,對上移動公司這樣的新秀。難免有個誰看誰不順眼的情況。
爲了說明自己說的不是假話,郭總甚至舉出了例,“陽州聯通跟電業局簽了協議,線纜全走供電的杆路,我們以前的線纜就算了,後面的線纜想走供電局的杆路,收費很高,逼得我們不得不自己豎線杆。”
真是遺憾。陳太忠聽得有點掃興,“那算了,回頭我自己去問吧。”
“你想了解什麼?”有意思的是。郭偉居然出聲發問了,不過這其實並不奇怪,兩人現在的關係,是官場裡辦事最有效的距離,最**裸的交換關係,什麼事情都能說,成不成也無所謂,無須隱晦。更不存在誰冒犯誰的可能——存在的只是各取所需。
“這電業局總拉我們的閘,這不合適,”陳太忠倒也不怕說這個事情,“北崇已經很落後了,連電都保證不了。我們怎麼發展?”
“哈……換句話說就是,北崇那麼落後了。保證你們的電力有用嗎?”郭偉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笑得也很……氣質不凡。
當然,這只是玩笑話,下一刻郭總就表態了,“是非對錯都在他們嘴裡,我們移動通信基站,是最該保障的吧?停電超過六小時的現象,陽州每年最少一百來起,虧得我們有蓄電池……要不然得讓人罵死。”
“好了,不說這個了,說一說素鳳手機吧,”陳太忠笑眯眯地發話,“郭總有心大力推廣,我個人表示非常感激。”
“你這說的……我都打算給你兩百萬了,”郭總的態度終於不再優雅,他瞪大雙眼,“陳老大,我能力有限,進什麼機,是省公司的事,別難爲我了好不好?”
“是你自己挑起的話頭,”陳太忠不信這個藉口,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有能力,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在井泓那兒,也能幫你說一兩句……但是你得先對得起朋友。”
“我覺得主動上門服務……好像是個錯誤,”郭偉苦笑一聲,當然,他不會真的認爲是個錯誤,只不過通過這種方式表示,自己的態度端正,付出又有點高了——你得領情啊。
“你們移動,就是服務人民的,應該的……”陳區長笑呵呵地回答,“你別覺得委屈,我還委屈呢,本來是想做縣太爺的,來了以後發現,家徒四壁啥都沒有,只能挽起褲腳下水,親自勞動,誰叫咱是公僕呢?”
送走了郭偉,差不多就十一點了,區長大人在辦公室裡坐着,一直沒人來請示工作,他心裡有點微微的狐疑——這不科學啊。
他雖然沒有做過區長,但是在鳳凰和素波,也聽人說過不少類似的事情,臨來之前還惡補了一些相關常識——政府老大往位上一坐,就該有人來獻殷勤的。
副區長不來也就算了,財政局長你得來吧?財政局長不來,警察局長你總得來吧?勞資在辦公室坐了這麼久,居然一個都不來?
就在這個時候,李紅星敲敲門走了進來,“趙海峰區長說,他最近身體不舒服,明天的區長辦公會,可能參加不了。”
“趙海峰副區長,他不是區長,”陳太忠一聽就惱了,這個時候他能有點理解杜毅的感覺了,在我這個正職面前談什麼區長,真的是太扯淡了,“他身體不好,那就養病去,他協助我分管的內容,我就收回來了。”
這是官場的真髓,是一把手的王牌,你副職分管再多的內容,也是“協助”正職管理,正職想叫真,那就收回你分管的權力了。這經常導致權責錯亂——比如說吧,科教文衛一般都是歸在一個口兒上,但是鳳凰那裡,管教委的是王偉新。管科委的是喬小樹。
而這個趙海峰,是陳太忠在區政府的頭號對手,常務副區長,陳區長來的時候,他界迎了,但是接下來再沒請示過工作。很不把新區長當回事。
你不把我當回事,那無所謂,陳區長除了記一筆小賬,也不會太在意此人,他是做事來的,只要下面的人願意配合,其他的都好商量。
可是區長辦公會都不參加的話。那真的就太不給新區長面了,所以陳區長二話不說——我收回他分管的內容。
北崇這裡雖然落後,但是體制的構建,比天南那邊還要合理一些,常務副區長除了區長不在能代理區長責權之外,手裡分管的,就僅僅是財稅系統,交通、建設什麼的。跟常務副就不沾邊了。
換句話說就是,這裡的常務副,分管的範圍略略窄了一點。只是抓了財權,和重大項目的建議權——當然,從事實的根本上說,有財權就足夠了。
不過要將常務副的權力收回,那也是挺嚇人的說法,常務副的存在,不僅僅是正職不在時候的替補,也是對正職權力的制約——真想收回。怕是很多人都不會答應。
“但是葛區長和白區長,想要明白明天的議題,”李紅星終於顯露出他狗腿的一面——領導,很多人想要你的好看啊。
“議題我都說了,02年的發展。”陳太忠不耐煩地哼一聲,“這是你沒傳達到?”
可是很多人。還在考慮解決01年的矛盾啊,李主任聽得暗歎一聲,“區長,今年咱們很多應付款項還沒支付呢,這是一大筆錢,說過今年,能說明年。”
“那該花的就花嘛,”陳太忠並不計較以往的事情——上任之前的事情,也輪不到他操心,“有紅章的文件,我不一定認……但是計劃內的資金,我認。”
這話聽起來複雜,其實也簡單,陳某人不認那些條條框框,但是做進計劃的錢他認——說白了就是,紅章很扯淡,但是他認組織決議。
“可是有些條得您批,”李紅星火上澆油,其實這說火上澆油也有點過,從財政上說,一把手不簽字,有些款真的不合適通過。
“在熟悉工作之前,我一個字都不會籤,”陳太忠的態度,真的是要多強硬有多強硬了,按說政府一把手到任,抓財權是必須的——你倒是想抓人事權呢,那在黨委不在政府。
兩人正說話呢,廖大寶敲一敲門進來了,“區長,白區長找您……您看?”
“讓他進來,”陳太忠不動聲色地發話,又看一眼李紅星,李主任猶豫一下,斜側着身老老實實地退出去,好懸沒撞上從門外進來的白副區長。
白鳳鳴,四十六歲的北崇本地人,分管建設、工業和質監安全等,此人身材高大,比陳太忠也不遑多讓,進門之後,看到年輕的區長穩坐在辦公桌後淡淡地看着自己,一絲隱藏得極深的不滿,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不過,正職就是正職,白區長也不能拿資格說事,他大步邁向對方,就在堪堪要繞過辦公桌的時候,年輕的區長站了起來,笑着伸出一隻手,“鳳鳴同志今天有空?”
3279章不靠譜和強勢(下)
白鳳鳴刻意做出的氣勢,登時被這句話打斷了,他猶豫了一瞬間,終於是沒有繞到辦公桌後,兩個大個隔着桌握一下手,當然,陳區長站得比較直一點。
“陳區長,我有點事情……”鬆開手,白區長就發話,不成想被年輕的區長打斷了,“不着急,來,坐下談。”
陳區長一邊說,一邊就繞出桌,帶着白區長走到沙發邊坐下,他先前把架拿得足足的,是告訴對方我是老大,後面這番客氣,就是對老同志的尊重了。
白鳳鳴體會得到這些,心裡禁不住生出一絲不屑,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坐下之後他緩緩開口,“我接到了通知,說明天召開區長辦公會?”
“嗯,你說。”陳區長點點頭,言簡意賅地表態。
“我是過來請示一下,關於今年的工作報告,我該重點準備哪些方面?”白鳳鳴看區長一眼。正好此時,廖大寶將茶水端了上來,他藉機將頭扭轉。
你這將軍將得理直氣壯啊,陳太忠自然聽出來了,白區長說是請示工作,其實是向自己指出。你這個新區長來了,得先了解一下北崇區的政府工作,然後再說明年的工作計劃。
這個說法其實是很靠譜的,你初來乍到,不瞭解以往的工作,就要談規劃,說輕了那叫冒失不穩重。說重了就是不知所謂——你會不會幹工作?
但是陳區長心中有丘壑,基層,他下去摸過了,雖然是走馬觀花,也有了大致的印象,工作?文件他看了不少,一個區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就那麼點東西。
通過文件,北崇發生過的事情,他基本上都已經瞭解了。那些不合適體現在文件上的東西,他也不着急去了解。
說白了就是,陳區長打算用自己的節奏來介入北崇政府工作,於是他很直白地表示,“今年馬上要過去了,不說了,說明年。”
你這人到底是太聰明,還是傻啊?白鳳鳴覺得自己的提醒還算婉轉。主動提出要彙報工作,這態度也算可以,怎麼你直接就拒絕了?
想到傳言中,此人居然公然給村民們當“老”,白區長就斷定。這新區長是目空一切、好大喜功的那種主兒,年紀輕輕竊據高位。有這樣的心態也實屬正常。
北崇可不是那麼好出成績的,你就等着重重地摔跟頭吧,白區長決定,不硬頂這愣頭青,誰願意頂誰頂,到時候我跟風就完了。
不過既然來一趟,還有個問題他要請示,“這都年底了,市政建設有幾個工程項目,拖欠乙方資金很長時間了,區長您看……能不能先解決一點?”
“以前的事情我不管,”陳區長很明確地表態,“我工作有個原則……前任欠的錢我不還,也不會給後任欠下錢,如果是預算內的,有文件有報表,以後經濟寬鬆了,可以考慮。”
“工人們要過年啊,”白區長心裡暗歎,這新區長太強勢了,一把手強勢很常見,但是你要根基沒根基,要靠山沒靠山的,尼瑪你憑啥強勢呢?
我不會踏入你們的節奏的,陳太忠非常明白自己要做什麼,“工人們要過年,找前任去,錢不是我手上欠的,我手上也不會欠任何人的錢。”
你這是逼得我對付你,自找的!白鳳鳴心裡有點惱怒,真是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領導,不過他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他緩緩地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陳太忠心裡也惱火,你這做副職的要離開,居然不請示一下我,問問還有什麼指示,你找準自己位置了沒有?
不過對於這種官場做派,他也不是特別在意,小縣城幹部的素質,能比得上省委的幹部嗎?所以他就事說事,“咱北崇的電力問題,你跟陽州電業局交涉過沒有?”
“電力問題?”白區長聽得眉頭一皺,接着就緩緩地坐下來,他思索一陣,不動聲色地搖搖頭,“這個沒法談,咱北崇就沒有工業,市裡對咱這兒不重視……有一些商業,大一點的賓館都自備發電機了。”
“但是多少老百姓,夏天最熱的時候,空調開不起來,這個問題你想過沒有?”陳太忠冷冷地發問,一說起來這事兒,他就又是一肚火——一個縣區,破事兒真的太多了。
恆北是比天南還要靠南的省份,一到夏天非常熱,山區好一點,但是平原這一塊,家裡不用空調真的扛不住,這麼說吧,空調就跟彩電、摩托車一樣,是年輕人結婚時必備的大件,當然,要是買不起就沒轍了。
電業局可恨就可恨在這裡了,北崇落後沒工業,又是山地居多,夏天的空調導致用電量劇增,他們就掐北崇的電保其他地方。
白區長對這印象不深,因爲區委區政府的電還是有保障的,但是他也知道這回事兒,聽到這話他有點膩歪,這尼瑪歸我管嗎?
然而下一刻,年輕的區長又發話了。“鳳鳴同志你是分管工業的,你說,一個縣區電力不能保障,工業談何說起?”
呀。在這裡等着我呢,白區長被說得有點赧然,其實一直以來,由於慣性思維所致,他就習慣了工業這個口兒是空的,聽到新區長這麼說。他只能苦笑着回答,“咱這兒發展不起來像樣的工業,而且這個口兒,以前是區長協調的。”
“能不能發展起來工業,還是要看能不能沉得下去調查,浮得起來規劃,因地制宜地搞發展。”陳區長語重心長地指示,“農業是民生根本,工業是致富途徑,沒有工業談何富裕?”
你能說得再空一點嗎?白區長心裡生出一點理解來,又被這假大空噁心到了。
陳太忠不管他怎麼想的,而是分配了任務,“這一兩天,你跟市電業局協調一下用電的問題。告訴他們,如果不能保障北崇的電力……咱們自己建電廠!”
憑啥要我協調呢,白區長正腹誹呢。猛地聽到最後一句,只覺得頭髮刷地就乍了起來,“你說什麼,自己建電廠?”
“那是,”陳太忠淡淡地點頭,震驚了吧?佩服了吧?覺得自己一直是尸位素餐了吧?
您這是不靠譜呢,還是特別不靠譜呢?白鳳鳴心裡苦笑,嘴上卻是在還擊。“咱自己建電廠,拿什麼發電呢?水資源的話,只能搞兩個小水電,海角那邊一直阻礙咱們建水庫,要是火電的話。沒有煤啊,外地運來成本又有點高……上面不會同意咱們這麼搞的。”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你老人家總不可能建核電站吧?
“不需要上面同意,咱們自籌資金,”陳太忠漫不經心地回答,但是他的話裡,禁不住還是帶出了一絲得意,“別人上任都要帶項目的,我也不能輸給別人。”
我艹,你還真是牛得有點道理,這個時候,白鳳鳴也不得不生出一點欽佩,不管怎麼說,敢計劃在北崇建電廠,那真是得有點魄力——不管這個想法靠譜不靠譜。
反正新區長這麼說,白區長就生出了細細瞭解的心思,還是那句話,他是分管工業的,連嘴裡都帶上敬語了,“您打算上多大的電廠?”
“初期……怎麼還不得上兩個五萬千瓦的機組?”陳太忠信心滿滿地回答。
還是不靠譜!白區長聽得好懸沒一頭栽倒,他清一清嗓,“好像國家有規定,十萬以下的發電機組要限期拆除,這……這咱新建五萬的機組?”
“是,火電三十萬以下的,都原則上不批了,但是你搞明白,咱是自籌資金,不要國家支持,”陳太忠很明確地表示,“可以採用BT形式——建設、經營和移交。”
“這個我聽說過,”白鳳鳴還是個肯學習的區長,他猶豫一下又發問,“不過這麼小的機組,電業局執意要阻撓的話,怕是市裡會出面叫停。”
不怪他這麼多問題,這些障礙都是客觀存在的,陳太忠也理解這一點,他的建福公司搞小水電的時候,跟電業局衝突可不少,“所以咱們先禮後兵,先要電,不給電咱再自己發電……你有沒有信心走一趟?”
“走就走,那是多大問題?”白區長也被新區長忽悠得有點熱血上頭,想也不想就答應,本來嘛,電業局不吃地方政府這一套,地方政府也沒必要太賣對方面。
但是他還有問題,“怕就怕它答應了以後,不兌現,咱想上電廠他又攔着,繼續許空頭支票……電業局那幫人,做得出來這種事兒。”
“籤供電合同嘛,違約的話重金處罰,”陳太忠知道,這一條怕是有點夠嗆,白區長去的話,估計籤不下來這個合同——就算他去,不使用點非常手段,估計也不行。
“你好像就是憋着勁兒要自己發電了?”白區長也不傻,新區長的這個要求,想要實現很難,那結果就是,北崇以此爲藉口,自己建電廠——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看你這話說的,自力更生,不能等靠要,”陳太忠沉着臉發話,眼中卻滿是笑意。
“但是五萬的燃煤機組,還是小了點,”白區長在欣喜過後,愁眉苦臉地發話——不合政策,該不該博一下呢?
“誰跟你說是燃煤機組了?”新區長很不滿意地哼一聲。
(第五年頭上,看到月票刷刷地漲,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