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玩到這個程度,想繼續也是不可能,陳太忠轉身收拾好錢物等東西,就昂然離開了。
路過劉望男的時候,他還不忘記輕佻地在她的臉上擰了一把,嘴裡輕笑着,“寶貝,今天我贏的的錢,回頭讓十七收拾出來,算我送給你地……”
十七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略一思索,才輕出一口氣,慢慢地搖搖頭,佩服啊佩服,陳哥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今天玩的這一手,實在是太牛逼了!
陳太忠對錢不太看重,而他又受不了劉望男被人騷擾,才做出了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換給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主兒,三十萬人民幣和三十個下崗女工的崗位,該如何取捨,那還用麼?
可十七偏偏地從中看出了名堂:陳哥這一手,纔是真真正正的強勢!
有錢不拿,證明人家不缺錢,接着,又自顧自地提出了要求,根本容不得別人還嘴,而且提的要求,還是一般無人過問地下崗女工崗位的這種小事。
這不但強調出了他政府官員的身份,更是明顯地表達出一種意思:對此人而言,眼前衆人在其眼中,根本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不值得他去認真對待。
這是一種絕對的、目中無人、睥睨天下的強勢!
十七還清楚一點,路韓城是自小嬌生慣養的,長這麼大,怕是連類似地氣都沒受過,陳哥若是用別的手段,小路那廝難免還會有不服氣的念頭,說不定會背地裡使點壞什麼的,可眼下這一手,那絕絕對對地把小路鎮住了!
任何一個腦瓜夠用的人,估計都不願意招惹這樣的強勢人物吧?
若是陳太忠知道十七會這麼想,怕是都會有點傻眼。哥們兒只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啊,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今天是又痛快淋漓了一把,雖然時間已經晚了,沒辦法再去圖書館之類的地方了,可今天總是辦了不少事不是?
最讓他高興的,還是幫劉望男掙了點錢,做男人嘛。自然要有一個做男人地樣子,再說,望男有了錢,自然也虧待不了常寡婦母女倆。
嗯……常寡婦?想到這裡,陳太忠禁不住又想起了任嬌,任老師那裡,我好像很久沒送東西了吧?
哥們兒早就想好,要給她買個手機來地!陳太忠看看手機上地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鐘纔到下班,攔了輛車就向電信商場趕去。
九七年時。電信尚未拆分,行業壟斷地位牢不可破,雖然鳳凰市已經出現了不少電話和手機的專營商店,而且價格低廉,但很多人還是願意去價格高昂的電信商場購買電話、手機。
陳太忠來到電信商場的時候,正是要下班的時候,還好,櫃檯的售貨員剛送走一位客人。見他湊在一邊,雖然有些不情不願,還是拿出了幾款手機任他挑選。
他正在這裡挑呢,又過來一位,“小姑娘,我這個手機,電池有點問題。前天才買的呢,三天內,我要換一塊兒電池。”
售貨員有點不高興,換貨最耽誤時間了,“現在都要下班了,領導也不在,明天你早點來吧。”
這位不幹了,“我說你這什麼服務態度啊?敢情買手機地你就招呼,我換電池你就不理?是不是嫌沒提成啊?”
陳太忠正低頭琢磨那幾款機子呢,聽到來的這位居然捎帶上了自己。少不得就要擡頭掃視一下對方,靠,我招你惹你了?
這一擡頭不要緊,他發現自己認得這位,“呃,是閻教授?哈,好久不見了。”
換手機的,正是市委黨校那位鐵面君子閻教授,陳太忠對此人印象比較好,雖說考試時,閻謙堅持主張閉卷考,很多同學對此頗有微詞,可陳太忠認爲,像這麼能堅持原則的人,真的不多了。
閻謙愣了一下,盯着陳太忠尋思一下,“哦,是小陳啊,你等等,我先把電池換了,再跟你聊。”
那你就加塞兒好了!陳太忠也懶得多說,隨手拎了一部看起來最小的手機,“我就選這個了,嗯,這是我老師,你先幫他換一下電池吧。”
服務員心裡肯定有點不樂意,不過,既然拖那麼幾分鐘,就能拿一筆提成,也只能認了,於是把開始登記手機的串號。
陳太忠發現,閻教授的手機比較小巧,“閻教授,你這手機,好像不合適你用吧?”
“是啊,”閻謙難得地笑笑,手扶一扶鼻樑上的眼鏡,“嗯,是這樣,我愛人最近要下去調研,剛說買一款手機,好隨時聯繫呢。”
“你愛人?她做什麼工作的?”
“她啊,地方誌辦公室地,清水衙門,呵呵……”
陳太忠登時就愣住了,能下去調研的,肯定是鳳凰市地方誌辦公室的,雖然同他這區級的地誌辦沒什麼統屬上的關聯,不過,這也太巧了點吧?
雖然
妻子是鳳凰市地方誌辦公室的,可惜,人家接下來要調研,陳太忠想去她那裡弄些資料,被閻謙婉拒了。
“淑芬要走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好違反原則來,你還是回單位開張介紹信,不就完了?”
好像我要走後門似地!陳太忠有點不高興了,我這可也是爲了工作呢,到時候市地誌辦還不是一樣能得點好處?
不過,閻教授的婉拒,讓他再次弄明白了一個問題,你以爲你的點子能造福大家,而且出發點也是好的,但是放在官場上,別人未必就願意配合你!
當然,別人的不配合,原因肯定是多方面的,有了這個認識,陳太忠居然有點懷疑:哥們兒這點子,不會又是“不合時宜”吧?
我有必要找個人問問!
該找誰問呢?他琢磨了一陣,楊倩倩太年輕,未必能比哥們兒強到那裡;唐亦萱嘛……她那裡還在幫自己的忙,似乎也不宜打擾。
到最後,他決定去問問張新華。這是自己地老書記,又是入黨介紹人。前不久分潤了自己不少功勞走,將來考察下崗職工的安置,還要通過街道辦,無論如何,他是要同張書記處好關係的。
有時候,求人反倒能拉近雙方的距離,以示彼此不是外人。陳太忠對這個道理有點隱隱的認知,但又不是很明確,他只是確信,自己多問問張新華,張書記一定會樂意幫忙。
不過,張新華實在是太木訥了,聽了陳太忠的想法,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只是微微地頷首。“嗯,小陳你能這麼快地找到新崗位地感覺,也不枉我對的期待。”
陳太忠已經被這種腔調折磨得習以爲常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單刀直入地尖銳發問,或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地東西,“我想問問,這個點子。是先跟區裡彙報,開上介紹信好呢,還是說,自己先做一下調研好?”
這是他拿不準的地方,先開介紹信地話,風聲就傳出去了,萬一做不好的話。很難收場;可要是先自己私下調研,會不會給人一種“急功近利”的感覺呢?
“調研是該有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張新華憨厚地笑笑,順手端起杯子抿口茶水,“不過呢,該向領導請示的,你最好還是請示一下,作爲領導。他也應該及時掌握一些新地消息纔對……”
你這說了半天,不是跟沒說一樣麼?陳太忠有點毛躁了,“新華書記,您就教教我,請示,還是不請示?”
請示不請示,是看你對事態的掌控能力啊!張新華也快要冒火了,這種事情,錯非是局內人,誰說得清楚?兩樣都可取,兩樣都不可取,關鍵是看你身後的人想不想挺你了!
不過,念及陳太忠是如此地年輕,張書記禁不住嘆口氣,現在想踏實做點事的人,確實是太少了,我不指點他,誰又能指點他呢?
“你可以折衷一下嘛,先偷偷地調研,別把風聲傳出去,等確定能操作的時候,再低調地向領導彙報,這不就完了?”
這麼簡單兩句話,你也不知道早說!陳太忠心中腹誹,臉上還得掛着笑意,“哈,老書記說的,纔是最穩妥的辦法,我知道了。”
等到離開街道辦,陳太忠走在街上,纔開始仔細琢磨張新華話裡的意思,是的,他現在已經知道適度地藏拙了,而且,他非常想弄明白,新華書記爲什麼會這麼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