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葉念桐捧着面前的奶茶,輕輕抿了一口,純正的奶茶入口甘醇。回味無窮。她看着對面,從進門後,就一直目不轉睛盯着她的韓沉,神情有些不自在,“怎麼這麼看着我?”
韓沉沒有錯開目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你小時候近視嗎?”
“啊?”葉念桐被他問得雲裡霧繞的,她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答:“我小時候視力很好,現在視力也是1.5。”
韓沉的目光,有些困惑,低喃道:“那怎麼還會認錯人?”
“呃?”這一句,葉念桐沒有聽清,只是覺得今天的韓沉怪怪的。比昨天更怪,讓她有些應付不過來。而且他們的對話,好像一直在雞同鴨講,不在一個頻道上。
韓沉端起面前的黑咖啡,輕抿了一口,舌尖苦澀的味道,卻怎麼也抵不過心裡的苦澀。昨晚,他一整夜沒有睡着,翻來覆去的想,她怎麼會認錯人?最後得出的結論,便是剛纔那個無厘頭的結論。
早上醒來,他一刻也等不及,開車趕到厲宅外面,正好看見厲御行開車出來。葉念桐在副駕駛座上。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面帶微笑的。
車子從他眼前滑過去,車裡的人沒人注意到他的車就停靠在路邊。即使他的車牌在江寧市算是十分顯眼的,但是他跟了他們一路。誰也沒有發現他。那種被遺忘的感覺,讓他很不難受。怎麼會,就被遺忘得這麼徹底?
跟着厲御行的車,停在百貨商場外面,他停了車,沒有進商場去,就在外面抽菸。直到聽到有人大喊“搶劫”,他血液裡的正義因子沸騰了,結果被“搶劫”的人是她。巨低貞號。
此刻坐在她面前,他很想質問她,爲什麼獨獨忘了他?如果她當時記得的人是他,愛上的人是他,他們之間,是否就可以圓滿?
可他遲疑了,哪怕心裡咆哮着要得到一個答案,看到她主動親吻厲御行的脣,然後俏皮的跳下車時,他就向命運投降了。十四年,他惦記着她,等她長大時,她卻惦記着另一個男人。
這是怎樣的生命軌跡,又是怎樣錯綜複雜的緣分?
葉念桐看着對面的韓沉,他眉目深沉,定定地瞧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韓沉,你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沒什麼。”韓沉斂了眸光,他看着面前的黑咖啡,淡淡道:“你剛纔說你去商場做什麼?”
葉念桐從褲兜裡拿出那枚鑽扣,推到韓沉面前,說:“這是我在爺爺的血跡旁找到的方形鑽扣,我剛纔去名品店問過,是四年前一位姓季的訂製的,江寧市姓季的人有錢人不多,但是我身邊就有。這個方形鑽扣上還刻着專屬的英文字母y,再加上是在葉宅爺爺的房間裡發現的,我猜想,這枚方形鑽扣,說不定是新奶奶訂製的。她姓季,名字裡有一個字的開頭字母是y,這種時尚又帶着輕奢風的鑽扣,不可能是送給爺爺的,所以我覺得,是她送給情人的。”
韓沉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淡淡道:“桐桐,我說過,如果一個案子裡帶有了私人情緒和先入爲主的觀念,那麼你找的所有證據,都是向着你希望的方向發展,也許這並不是事實。”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認定我推測出來的是事實。”葉念桐無法向他義正嚴詞的說明自己沒有帶入私人感情,並且受害的是她的爺爺。
“你有沒有想過殺人動機?”韓沉問道。
“想過。”葉念桐有些泄氣,韓沉這麼一問,她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從她所看到的,季美英對爺爺情深似海,沒有殺人動機,可是……“也許新奶奶愛上情人了,嫌爺爺礙事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爺爺殺了。”
“據我所知,葉老臨終前,已經中風了,葉老夫人再等不及,也不會冒這個險殺人,萬一東窗事發,她也脫不了干係。更何況,她與葉老生活了30多年,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她沒有動機傷害一個與自己生活了這麼多年的男人。更何況,在江寧市,姓季的人,名字裡有y這個字母的,也並非葉老夫人一人。季媛媛與季昀,名字裡都有y。”
“季媛媛和季昀,與我爺爺沒有交集,他們不可能去葉宅的。”葉念桐反駁道。
韓沉眉目輕斂,“他們不可能去,那麼與他們相關的人呢?比方說這個鑽扣是送給名字裡帶有y字母開頭的?”
不知怎麼的,葉念桐聽到韓沉這麼說,就想起四年前,在梧桐樹上看到的那個y?y的標記,她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直覺道:“不,不可能。”
韓沉看着她,見她神色驚惶,他追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想到,韓沉,你說的這種可能不可能。”葉念桐騰一聲站起來,不願意深想,韓沉在誤導她,一定是在誤導她。
韓沉抓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桐桐,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忽視任何一個可能性,既然你覺得葉老是被人害的,那麼你就要站在客觀的角度去分析每一個可能,而不是急着去否認。”
葉念桐像是被蟄了一下,她猛地甩開他的手,“我明白了,我會從你說的這些可能性,去客觀的分析。”
韓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輕嘆了一聲,她之所以會這麼緊張,是怕那種可能性成真吧。她與厲御行的感情,似乎並沒有他所看到的,那樣深刻。
他承認,他剛纔是故意的,除了想要試探她和厲御行之間的感情,還有就是要讓她去直面問題。半晌,他拿出手機,撥通一組電話號碼,“陳隊,幫我調查一件事。”
-------------------------------------
葉念桐離開咖啡館,她走得很快,像是急於擺脫什麼。她承認,事情發生在她親人身上時,她做不到客觀冷靜的去分析。韓沉說的可能性,她不是沒有想過。她只是拼命讓自己不要去想,因爲一旦她往那個方向思考,就是在褻瀆她與厲御行之間的感情。掛名新妻:.
但是現在,韓沉的話,卻不得不讓她重新思考。
四年前,厲御行與季媛媛相親宴上,因爲厲家玉打了她一耳光,導致他們的相親無疾而終。然後第二天,她與韓沉在西餐廳裡,遇到了厲御行和季媛媛共進午餐。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交集。
她仔細回憶,四年前,厲御行衣櫃裡的襯衣上,有沒有這種方形鑽扣,厲御行的襯衣,大多是用圓形的鑽扣,這種方形的似乎沒有。更何況,殺人動機,厲御行沒有殺人動機,所以韓沉所說的可能性,並不成立。
她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差點被韓沉嚇出病來。不過從思考中,她也意識到一個問題。剛纔她下意識的,就是想要回避。爲什麼想要回避,是因爲不夠信任吧。
她整個人都有些虛脫,四年前,厲御行推開她,是因爲不信任她能夠承受痛苦與絕望,而剛纔,她險些犯同樣的錯誤,如果她不相信他是清白的,那麼別人隨便說句話,都能動搖她,這不是好現象。
好在,韓沉點醒了她。
坐進車裡,她想,她必須馬上去瑞士一趟,與其在這裡瞎猜瞎調查,不如拿到爺爺留給她的東西,然後再做打算。她拿出手機,撥通飛機訂票熱線,“你好,麻煩你幫我訂一張明天飛往瑞士的機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