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厲御行提醒，葉念桐纔想起來，當時爺爺跟她說話，說到一半。重症監護室裡進來一個人，然後爺爺看着對方的目光，有着說不出來的悲涼與痛恨，他本來要跟她說什麼的，但是最後，卻只說了一句“遠離厲家人”。
當時，她不懂爺爺臨死前的眼神，現在卻彷彿能明白，那是飲恨終生。
“是有人進來過。”
“誰進來過，爺爺看到來人是什麼表情？”厲御行追問道。
葉念桐望着他，努力回憶，當時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爺爺身上，只是感覺到身後有人進來，爺爺病逝後，她被一股大力扯開。她看到撲在爺爺身上的慟哭的季美英，還有緊跟過來的小叔，她混亂了，“新奶奶和小叔，但是我不確定爺爺是看到誰，纔會露出那種悲痛仇恨的神情。”
厲御行暗忖，如果害死葉老的人是這兩者之一，無論是誰，對桐桐來說，都是一種無情的打擊。他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桐桐，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交給我。我會派人去調查。”
“我想自己去查。”葉念桐搖了搖頭，厲御行最近很忙，她不想讓他分心。再說爺爺是不是被迫害的。她現在也沒有證據，也許只是她胡思亂想。但是若無法找到答案，她又會耿耿於懷一輩子。
“桐桐。聽話，我不想你以身犯險。”厲御行輕輕撫着她的臉頰，指腹下肌膚柔嫩，像剝了皮的荔枝，很光滑。如果葉老是被害死的，那麼她去調查，就會讓兇手引起警覺，從而危害到她的人身安全，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我會小心的，我學過兩年犯罪心理學，我能應付，所以你不用爲我擔心。”葉念桐鑽進他懷裡，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大伯跟二叔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當初爺爺把葉宅留給了新奶奶，他們拿到屬於他們的那部分，居然沒有爲老宅跟新奶奶鬧，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也許是爺爺留給他們的那一部分，已經超出他們的預計。”
“你會嫌錢多嗎？”葉念桐反問。
厲御行一怔，沒有人會嫌錢多吧，他誠實的搖了搖頭，葉念桐莞爾，“你這麼有錢的人，都不會嫌錢多，更何況是我大伯跟二叔。他們一向跟新奶奶不和，葉宅地處的位置屬於黃金地段，面積又大，市值不會少於一個億，大伯和二叔與新奶奶又沒有血緣關係，這就相當於把葉宅給了外人，他們就這麼善罷甘休，是我始料未及的。”
“你有什麼想法？”
“慢慢那天撿到的方形鑽扣，時尚輕奢，我在網上查過這個牌子，是現在上流社會中年人喜歡的品牌，所以我打算拿這方形鑽扣去名品店問問，看看有沒有記錄。”葉念桐拿到那枚方形鑽扣，當晚就上網查過了，方形鑽扣上有一個專屬的字母，只要查到這對鑽扣是被誰買走，就能確定爺爺當時見了誰。
現在有件事很麻煩，爺爺病逝後的第二天，就火化了，當時她沒有懷疑過爺爺的死亡存在被他殺的可能，所以入殮前，沒有屍檢。這樣一來，就不知道爺爺身上有沒有傷，就算憑着血跡確定那是爺爺的，就算憑着鑽扣找到當時去見過爺爺的人，也無法確定，那人便是殺害爺爺的兇手。
更何況，已經四年了，要是爺爺真的是他殺，兇手早就把能抹的證據都抹掉了。
思及此，葉念桐忽然坐起來，結果一不小心碰到厲御行的下巴，她捂着被撞紅的額頭，痛吟，“好痛，你下巴是鐵做的嗎？”
“……”厲御行拿開她的手，溫厚的大掌輕輕揉着她的額頭，對着吹了口氣，“現在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嗯，對了，御行，我想起一件事，爺爺臨終前，還跟我說過，讓我憑着金鎖片，去瑞士銀行拿他寄存在裡面的東西，然後再也不要回江寧市。我想，他存在瑞士銀行裡的東西，說不定可以找到兇手。”葉念桐興奮道，只要去瑞士銀行取了東西，那麼現在她糾結的一切，都不用再糾結了。
“瑞士銀行？”厲御行微一怔，有一個熟悉的畫面，從腦海裡一掠而過，快得他來不及抓住，只是覺得這四個字，像是提醒了他，他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嗯，也許有線索。”葉念桐點點頭，一擡頭，卻發現厲御行在走神。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御行，你在想什麼？”
厲御行回過神來，他搖了搖頭，“沒什麼，你現在打算去瑞士？”
“嗯，已經遲了四年，若是爺爺真的是被人殺害了，我現在才知道真相，讓真兇繩之以法，爺爺在九泉之下，也會死不瞑目的。”葉念桐心裡很內疚。
“那好，過兩天我陪你一起去。”厲御行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國，更不放心她一個人坐飛機。四年前那場空難，還讓他心有餘悸，想要陪着她一起，不管前面是什麼，都不離不棄。
“不用啦，你這麼忙，我自己去，拿到東西就回來。”葉念桐說。
厲御行捧着她的臉，說：“桐桐，再忙我也想陪你一起去，我們在一起，我的心纔會踏實。”
“真的沒關係嗎？季家那邊吃了這麼大的悶虧，肯定時刻準備着反撲，你不在國內，我擔心他們會趁虛而入。”厲御行這一擊，讓季墨措手不及。他蒸發了十幾個億，心裡肯定想着要報復回來。
“厲氏不是紙糊的，它經得起任何風吹雨打，反倒是你，是我最不放心的。”厲御行柔聲道，他的顧慮是對的，若是瑞士銀行裡寄存的是關於兇手的信息，那麼知道桐桐要去瑞士，兇手一定會出手阻止，不管是阻止她去，還是阻止她回來，都一定會絕地反擊。
可想而知，她的處境會很危險。在國內動不了手，去國外就很容易下手。
所以現在，就算季墨對厲氏虎視眈眈，在他心中，最重要的還是葉念桐。陪她去瑞士，纔是他最想要去做的事。財富沒了，還可以再賺，但是在這世上，只有一個葉念桐。無法複製，無可取代！巨豆節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