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氏集團。
厲御行剛走進辦公室,周特助立即敲門進來,厲御行脫了西裝,隨手擱在椅背上。他擡手解開袖釦,將衣袖捲到手肘處,露出一截小臂。
他擡眸看了周特助一眼,伸手碰了碰鼠標,電腦畫面彈了出來,周特助已經走到辦公桌旁,開始彙報下午的行程,以及各大股東的動向。
厲御行聽完他的彙報,他說:“g市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聽他提起g市,周特助就知道他想要知道的是季昀和葉忱的情況,他說:“如厲總所料,昨天葉總與季昀大打了一架,葉總與季家的聯盟,怕是不久就會破裂。”
“不久?”厲御行眯了眯眼睛。他輕點着鼠標,“沒時間等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小叔徹底站到厲家這邊。”
“是,厲總。”周特助連忙點頭。
“還有幾位大股東密切留意,如果有跟季家的人接觸過,立即向我彙報。還有,上次我叫你搜集的,關於季氏近十年的項目,去拿來給我。”厲御行頭也不擡的吩咐完,繼續處理手上的事務。巨乒腸才。
“是。厲總,我馬上去。”周特助感覺到他說話都帶着一股振奮人心的力量,知道一場大戰將要來臨,他渾身熱血沸騰。終於可以見識到厲季兩家惡戰的場面了。
周特助離開沒多久,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厲御行擡起頭,就見宋清波步了進來。他立即起身相迎,“你一個人來的?家珍呢?”
“睡了。”宋清波與厲御行在沙發上坐下,厲御行要叫秘書泡茶進來,宋清波制止了,他擡腕看錶,說:“大哥,我只有十五分鐘時間。我要在珍珍醒來前趕回去,她醒來看不到我,心情會很不好,這些虛禮就不必講究了,直接說正事吧。”
“你把家珍寵得這樣無法無天。不怕她哪天翻天了?”厲御行只好坐下,揶揄道。
宋清波目光微凝,他微笑道:“會嗎?我還覺得我對她不夠好,不足以讓她原諒我過去所犯的錯。只要她不離開我,翻天就翻天,沒什麼大不了的。”
厲御行神色一怔,偶爾看見家珍對宋清波呼來喝去,他會覺得那實在有辱男性尊嚴,宋清波怎麼忍受得了。可現在卻發現,他覺得忍受不了的東西,他卻樂在其中。
是啊,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找回來了,就算是捧在掌心,含在嘴裡,都還是不安,怕她會像之前一樣,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同感。”厲御行心有慼慼焉。
兩人相視而笑,接下來兩人才開始談正事,“大哥,上次你拜託我的事,我已經找人去辦了,季墨那隻老狐狸很狡猾,我們動作不敢太大,怕引起他的懷疑,目前爲止,吸納到的股份,只有5%。”
“做得很好,短時間內能吸納到這麼多的股份,已經超出我的預期了。”厲御行讚賞道。
宋清波繼續道:“我們在吸納季氏股份時,發現了一件事,或許這件事會成爲扳倒季氏的突破口。”
厲御行黑眸微眯,眸裡精光湛湛,“說說看。”
宋清波將近來調查到的信息,全部告訴厲御行,厲御行眸裡精光大盛,季氏趁着他病倒的兩年,拼命搶佔市場,壯大自己的勢力。卻因爲吃得太急,消化不了,而存在了許多問題。只要將這些問題無限擴大,季氏破產,指日可待。
談完之後,厲御行起身送宋清波離開,“清波,謝謝你。”
“大哥,我們是一家人。”宋清波溫和道,不願意見到厲御行如此見外。
厲御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對,我們是一家人,我會記住這句話。”當初宋氏陷入危機時,厲家也有出手相助,他們是姻親關係,應該互相扶持。
“大哥,別送了,我先走了。”宋清波向他點了點頭,大步離開。
厲御行站在辦公室門前,看着宋清波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玻璃牆外面。他收回目光,轉身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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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念桐坐在車裡,她看着變化極大的江寧市,腦海裡不期然的想起剛纔季墨問她的那句話。她連忙對徐叔說:“徐叔,送我去葉宅吧。”
徐叔擡頭望着後視鏡,“大少奶奶,大少爺吩咐過,讓我直接送你回厲宅。”
“我想回去看看,徐叔,我有四年沒有回去看看了,很想去看看。”爺爺的葬禮結束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去過。那裡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這些年夢裡也沒少夢見過,就算那裡住着一個讓她討厭的人,她也想回去看看。
徐叔聽着格外心酸,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她的請求,在前面掉頭,向葉宅開去。
車裡,葉念桐看着窗外依稀熟悉起來的景物,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起來,她指着窗外的馬路,對慢慢說:“慢慢,你看,這就是媽咪以前上學的必經之路,路邊有個老婆婆,炒的年糕很好吃,不知道現在那個老婆婆還有沒有在賣炒年糕了。”
“炒年糕是什麼呀,我都沒吃過耶。”慢慢一聽到吃的,就饞得直流口水。
“一會兒路過,要是那個老婆婆還在賣炒年糕,媽咪就去給你買。”葉念桐輕撫着他的頭髮,隨着前面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她的心微微提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一定要回去看看,明明知道那裡已經沒有她在意的人,她還是固執的想要去看看。或者,是想要知道一個真相。
“媽咪,我肚子餓了,我好想吃炒年糕耶。”慢慢撒嬌道。
前面路口,老婆婆擺的年糕攤還在那裡,葉念桐叫徐叔停車,她下車去買了一份剛出鍋的炒年糕,甜辣的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動,她聞着香味,就忍不住咽口水。
回到車裡,她將外面的塑料袋拆開,然後用衛生筷夾了一塊炒年糕,吹涼了放進慢慢嘴裡。徐叔看着後視鏡裡,母子倆辣得嘴都紅了,他不贊同道:“大少奶奶,街邊的食物不太衛生,小小少爺吃了會不會拉肚子?”
“不會,慢慢抵抗力強。”葉念桐微笑道,看慢慢辣得小嘴通紅,一個勁兒的吸氣,眼睛卻還粘着年糕,就知道小傢伙很喜歡吃。
不過擔心他吃多了不舒服,葉念桐沒敢給他吃太多,剩下的自己解決了。
加長勞斯萊斯房車裡,一有盡有,葉念桐接了一杯溫開水,喂慢慢喝下,慢慢辣得直吸氣,“好吃,好過癮耶。”
葉念桐莞爾,讓慢慢吃她小時候吃過的,覺得美味的食物,帶他去她長大的地方參觀,一直是她的夢想。以前不願意回來,見到那些故人,便成了她的一塊心病,現在,她終於可以帶着慢慢,光明正大的回來。
車子在前面,就被保安攔了下來。說是私人住宅,沒經過允許,外來車輛一律不準進入。葉念桐認得這個保安,還是四年前,攔住她不准她探望爺爺的那個。
葉念桐牽着慢慢下車,當年爺爺的遺囑上,寫明瞭葉宅留給季美英。遺囑生效之日起,大伯和二叔都搬了出去。這幾年,應該只有季美英和小叔住。
“你好,我是葉念桐。”
保安看到葉念桐下車時,就隱約覺得眼前的女人很眼熟,他瞬間便從記憶裡搜出這個女人的名字,大熱的天,他以爲自己見鬼了,硬生生的嚇出了一身汗,“你……你是人是鬼?”
葉念桐蹙了蹙眉頭,“我是人,你不用害怕。我奶奶在家嗎?我想進去看看她。”
“你、你不是死了嗎?”保安腿肚子都在顫抖,這女人怎麼可能是活人,她不是死了嗎?
葉念桐不悅地瞪着他,“我是死是活,你有必要這麼緊張?開門,我要進去。”
保安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女人可能真的是活的,只是心裡還是覺得驚悚,一直以爲死了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那感覺別提有多疹人。
保安打開銅門,放他們進去,卻不準車子駛進去。
葉念桐讓徐叔在外面等她,她牽着兒子往別墅走去。
穿過前面的水杉林,一棟別墅立在她面前,她擡頭望着,心裡止不住的嘆息:爺爺,我回來了,回來看您來了。您當初叫我遠離厲家人,我沒有遵守諾言,對不起!
“媽咪,這裡是你的老家嗎?陰森森的,我有點害怕。”慢慢抱着葉念桐的腿,感覺不太妙。
葉念桐彎腰將他抱起來,大概是前面栽種了許多水杉,擋住了些陽光,讓這裡看起來很陰森。不過很多豪宅,都會在大門口通向別墅的地方種植樹木,用來擋住那些狗仔的鏡頭,以免被拍到。
穿過水杉林,前面就是以前的停車場,那裡以前種着一片銀杏。後來爺爺惱她不肯跟厲御行離婚,叫人將銀杏林砍掉。此刻,那裡卻神奇的出現了一片銀杏林。
葉念桐怔了怔,銀杏林是她關於父母最後一段美好的記憶。她什麼都忘記了,唯有記得他們一家三口,秋天時,踩着銀杏葉散步的情形。每每想起,就會感覺到,父母還陪在她身邊。
“你是?”身後響起一道略帶遲疑的聲音。
葉念桐抱着慢慢回過頭去,眼前的女人頭挽着髻,穿着高分叉的旗袍,腳下一雙高跟鞋,儀態萬千,風姿猶存。不是季美英,是誰?
季美英看到葉念桐並沒有感到詫異,她說:“剛纔我就覺得你的身影很熟悉,沒想到真的是你,你什麼時候回江寧市的?”
“剛回沒兩天,想回來看看,剛好有空。”葉念桐也沒喊她,從她出生到她20歲,都跟季美英生活在一起。不知道爲什麼,她一直很排斥季美英,不願意跟她親近。
季美英的目光落在她懷裡的孩子身上,“這孩子是……”
“我生的。”葉念桐回答道。
“哦,孩子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快四歲了,小名叫慢慢。”葉念桐感覺不自在,有些拘謹。
季美英笑了笑,“進來坐吧,這一轉眼,你都當媽媽了,這幾年,你在外面,過得很辛苦吧?”
“不辛苦。”葉念桐跟在她身後,向別墅裡走去。
“你這孩子,既然還活着,爲什麼不肯回來?”季美英怪責了一句,見她不說話,她又感嘆道:“桐桐,你爺爺去世時,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怕你被厲御行利用完就拋棄。我看到新聞,他跟季媛媛訂婚了,當時你該多麼辛苦啊,怎麼不回家裡來?”
葉念桐心裡冷笑,她要是回家裡來,只怕現在屍骨都無存了。季美英明明想殺她,又何必在她面前假惺惺的裝好人?
“不想回來,就沒有回來。”葉念桐說。
“以後有事,不要再一個人扛着了,桐桐,我答應過你爺爺,要好好照顧你。現在你回來了,就搬回家裡來住吧。你小叔經常出差,不出差的時間,也是住回了厲家,這裡就我一個人,有你跟慢慢陪着,日子也過得充實一點。”走進客廳,季美英叫傭人準備水果與點心,然後領着葉念桐在沙發上坐下。
客廳裡的裝飾煥然一新,爺爺以前喜歡的紫檀木椅子,還有紅木傢俱,都換成了歐式簡奢的皮質沙發,這裡完全看不到爺爺以前用過的東西。
季美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越來越看不清了。
“不用,我跟慢慢現在住在厲宅。”葉念桐拒絕,她還記得,當時爺爺私下裡留了一塊金鎖片給她,季美英當時看見了,那種要搶走的眼神,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背發涼。
“你跟厲御行在一起了?”季美英突然站起來,詫異的問道。
“對,我們又在一起了。”
“桐桐,他現在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了,你怎麼能跟他在一起?你想讓你爺爺在黃泉之下都不安心嗎?”季美英反應十分激烈,葉念桐怎麼能跟厲御行在一起?他們在一起了,季媛媛怎麼辦?
“爺爺不會怪我。”葉念桐沒料到季美英的反應這麼大,她起身站起來,“爺爺的房間,我可以去看看嗎?”
季美英瞪着葉念桐,就算她看着葉念桐長大,她們之間也不像別的婆孫那麼親近。葉念桐無視她的話,也在情理之中,她指了指樓梯旁,之前葉老爺子生病住的房間,說:“老爺子死了後,那裡就改成了雜物間,沒什麼好看的。”
葉念桐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人走茶涼。
她牽着慢慢走進雜物間外,推開門,裡面一股黴味撲鼻而來,看地板上積壓了一層厚厚的灰,這屋子裡至少有幾年沒有人進來過。
葉念桐蹙了蹙眉頭,一邊擡手揮了揮灰塵,一邊走進去。說是雜物間,裡面也沒放什麼東西,葉念桐站在屋子中間,打量着這間屋子,心裡有種情緒,堵在那裡,有點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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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在屋子裡亂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他突然掙開她的手,向牀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