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帶慢慢尿尿回來,面對厲御行時已經恢復了平靜。她看着慢慢爬上椅子坐好,她擡頭望着厲御行。淡淡道:“厲總,您吃好了嗎?還需不需要加菜?”
厲御行挑眉望去,暖黃色的燈光下,女人眉目如畫,神色平靜,已然沒有剛纔的失態。他蹙了蹙眉頭,剛纔她的神情十分激動,激動中又帶着絕望,他總覺得她應該有話要問自己,但是她卻什麼都不問,就好像剛纔她的那些情緒。只是他的錯覺。
“吃好了,走吧。”厲御行起身,走到衣架旁,取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緩緩走回葉念桐身邊,看她招呼着兩個孩子往門口走去,他緊走兩步,與她並肩前行,他說:“你剛纔是不是話要問我?”
葉念桐腳步頓了頓,擡頭認真的盯着厲御行。那目光彷彿要將他看穿。可她在他眼底,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了不解與困惑。她失望的垂下頭,葉念桐,你還在期待什麼呢,當年他已經用行動表示,你對他來說。不過是利用完就丟棄的棋子,難道你還希望他對你是真愛麼?
如今就算他失憶。然後忘記了你,又怎麼樣?你在他心中本來就無足輕重。你應該慶幸纔是,否則他早跑來跟你搶孩子了。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位故人,有些感慨,大抵明白了那句無緣對面不相識,是怎樣一種意境,走吧。”葉念桐轉過身去,她的手腕一緊,她垂眸,看着腕間那隻白皙修長的大手,她眸光輕閃,“還有事?”
厲御行握緊了她的手臂,垂下眼瞼盯着她,她眉眼輕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問道:“那是什麼意境?”
“就像我和你。”葉念桐小聲道。
她聲音低啞,帶着一絲顫音,他沒有聽清,微彎下腰,將耳朵湊過去,貼近她的紅脣,“你說什麼,大聲點,我沒聽清楚。”
葉念桐掙開了他的手,轉身走出包間。厲御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見她走到櫃檯旁,拿出錢包準備結賬,他快步走過去,按住她的錢包,對服務員道:“記到我賬上。”
“是,厲先生。”
葉念桐連忙道:“說好了這頓飯是爲了感謝你幫我找回慢慢,怎麼好讓你給錢?”
“下次吧,就我們倆,就當是我請兩個小朋友,你不用跟我客氣。”厲御行剛纔爲難她,是因爲被她的態度氣狠了,倒不是真的想讓她請他吃飯。
再說花女人的錢,花一次就行了,哪還能再花第二次?
葉念桐聽到他曖昧不明的話語,擡頭看了他一眼,他這是爲下次敲她一頓攢機會?他這樣的人,又何愁別人請他吃飯?她還在發愣,前面慢慢和樂樂催促他們,是電梯到了。她趁機抽回錢包,快步走過去。
電梯裡有些擁擠,葉念桐走進去,身邊就只容得下一個人站了。厲御行走進來,站在她旁邊,她彎腰護着兩個孩子。電梯下了一層樓,停下,有人出去,也有人進來,電梯裡十分擁擠。
她彎腰護着孩子們,怕被人踩到了,而她身後,厲御行伸開雙臂,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將他們牢牢的護在懷裡,再感受不到任何擁擠。
電梯到達一樓,厲御行自然的垂下手,彷彿剛纔什麼也沒做。他們隨着人潮走出電梯,來到街邊。沁涼的夜風吹過來,葉念桐的長髮在風中飛舞着,她擡手將凌亂的髮絲撫到耳後,望着厲御行,說:“厲總,今天太感謝了,慢慢,樂樂,跟叔叔說再見。”
“叔叔,再見。”樂樂乖巧的揮了揮手。
慢慢不樂意了,他想跟長腿歐巴玩,他扭着小身子,抱着厲御行的腿,擡頭望着他,邀請道:“長腿歐巴,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厲御行蹲下來,伸手揉了揉他西瓜太郎似的髮型,瞅了葉念桐一眼,說:“叔叔倒是想去,可是你媽咪不歡迎怎麼辦?”
“那我們去長腿歐巴家裡玩吧,媽咪,好不好?”慢慢希冀的望着葉念桐,黑亮的眼睛裡滿是懇求,他想跟長腿歐巴玩。
葉念桐嚴肅地看着他,搖了搖頭,“慢慢,不可以,現在天太晚了,會打擾叔叔休息。”貞宏低圾。
“媽咪,我想去長腿歐巴家玩,我想去,我想去。”慢慢撲進厲御行懷裡,傷傷心心的哭起來,他就是喜歡長腿歐巴,不想跟他分開。
葉念桐頭疼地看着慢慢,慢慢以前從來不會這樣,難道這就是血緣親情嗎?即使不知道厲御行是他爸爸,他也會忍不住想要粘着他。可是厲御行呢?他似乎並不怎麼喜歡慢慢,甚至對慢慢還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不可以。”葉念桐板着臉,這次連理由都不用說了,慢慢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腿長的男人,爲了追腿長的男人,他可以追人家幾條街。
厲御行擡頭看了她一眼,笑望着慢慢,修長的手指輕輕替他揩去淚珠,他抱着慢慢站起來,對慢慢說:“今天太晚了,下次好不好,下次叔叔去接你。”說完,見慢慢點了點頭,他才接着道:“我的車就停在前面停車場裡,太晚了,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葉念桐想起上次他送她回去時,她撒的謊,這次有孩子們一起,很容易便被他識破,她連忙道:“不用了,我們自己坐出租車回去。”
“你帶着孩子,深夜坐出租車不安全。舉手之勞而已,你們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是不是?”厲御行狹長的深眸凝視着葉念桐,彷彿要將她心裡那點小九九看穿。
葉念桐握緊拳頭,說:“真的不麻煩了。”
“我一點也不覺得是麻煩。”厲御行在她拒絕的同時,就堵了她的話,葉念桐不由得急躁起來,在孩子們面前,又不能撒謊,她只好道:“我、我們今晚不回去,前面有酒店,我去開間房就好。”
“葉小姐,我只是出於禮貌送你們回家,你不需要想太多。”厲御行正色道,她一而再的拒絕,讓他心裡很不舒坦。
葉念桐心想,剛纔還把她按在洗手間強吻,她能不想多嗎?“真的,我今天帶他們出來,就是爲了出來度假的,我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走不了太遠,就在城裡逛逛,然後晚上住在酒店裡,感覺就會不一樣。”
厲御行靜靜地看着她,就看她怎麼胡謅下去。
“真的,你要不相信,可以把我們送到酒店去。”他的眼神就擺明了不相信她說的話,她只好出此下下策。反正不管他有沒有失憶,她也不能讓他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更何況顧惜那邊有情況,他們今晚註定要在酒店裡待一晚。
厲御行看了她幾秒鐘,然後收回目光,說:“前面有一家洲際酒店,我送你們過去。”說完,他抱着慢慢往前走去。
葉念桐看着他的背影,無奈的嘆了一聲,彎腰將樂樂抱起來,小跑着追上他。
到了洲際酒店,看着金碧輝煌的大廳,葉念桐感覺自己錢包裡的錢跳得慌,她是打工仔,還有個孩子要養,住酒店也不需要來這麼豪華的地方吧?
“厲總,我看還是換一家吧,這家太高檔了。”葉念桐承認自己很慫,她又不是日進斗金,花錢還是悠着點。
厲御行沒有看她,徑直走到前臺,讓服務員登記入住。服務員要身份證件,他黑眸掃過來,說:“身份證。”
葉念桐苦着臉,這一晚得一千多吧,這錢還真是花在了刀刃上,肉疼死她了。可是她又不想再跟厲御行耗下去,只好把眼一閉,心一橫,拿出錢包找身份證。
她將包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身份證,她想起來了,昨天她複印了身份證後,放在影印機裡忘記拿走了。她翻了翻白眼,敗給自己的智商了,“我身份證落在公司了。”
“……”厲御行服了,他對服務員說了一句不訂了,就抱着慢慢走出洲際酒店。葉念桐連忙牽着樂樂追上去,厲御行回過頭來,認真的看着她,說:“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跟韓沉吵架了,所以帶着兩個孩子離家出走了?”
“呃?”
厲御行瞧她一臉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模樣,他心裡就已經認定,她果然是帶着孩子們離家出走了。她沒有身份證,酒店住不了,那就只有一個去處了,他說:“去我家吧,我家房間多。”
“耶,我要去長腿歐巴家,我要去長腿歐巴家。”慢慢歡呼起來,不用住酒店,還可以去長腿歐巴家玩,簡直太幸福了。
“長腿歐巴,你家有芭比娃娃嗎?”樂樂感染了慢慢的興奮,仰着頭眨巴着眼睛問,長腿歐巴好高,她脖子都快望掉了。
“沒有,但是我們可以現在去買。”厲御行說風就是雨,抱着慢慢就往最近的商場走去。
“……”
厲御行連問都沒問她的意見,就跟兩個孩子愉快的決定了。他們去商場,買了玩具,有慢慢喜歡的,也有樂樂喜歡的,直到他們站在一間公寓門外,葉念桐的腦子都還是懵的。
厲御行按了密碼鎖,推開門,側身讓他們進去。慢慢和樂樂抱着各自的玩具歡快的跑進去,葉念桐站在門邊,神色很尷尬,“厲總,這樣不太好吧,孩子們會打擾到你休息。”
厲御行伸手扯了扯領帶,似乎勒得很不舒服,他挑眉望着她,他的表情不喜不怒,甚至有些散漫,此刻盯着她,讓她心裡發怵,看不穿他在想些什麼。
每次當厲御行不說話,單單那雙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看時,過於專注而安靜的目光總讓她感覺不自在,就好像自己沒穿衣服一樣。
在她緊張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他突然擰起地上的東西,轉身走進去,他的聲音和着風聲送來到她耳邊,“進不進來,你請便!”
葉念桐站在門邊,看着兩孩子完全已經遺忘了她,在那裡玩新買的玩具玩得開心,她躊躇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擡腿邁了進去,她轉身關上門,再轉回來時,看見厲御行換了家居服,從臥室裡走出來,看她侷促不安的站在玄關處,他說:“我沒叫你罰站,坐。”
葉念桐低頭看了一眼深色的地板,以及自己腳上穿的鞋子,“我的鞋子會弄髒地板。”
“沒事,明天家政阿姨會來打理。”厲御行走進廚房,揚聲問道:“喝茶還是飲料?”
“不用了……”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厲御行打斷,“喝茶還是飲料?”
“一杯白開水,謝謝。”葉念桐走到沙發旁坐下,擡頭打量着客廳,單身男人的裝修風格,整個色調偏冷硬。與當初她剛搬進梧桐院時的裝修風格差不多,感覺很冷。
她打量了一圈,這裡沒有任何女人出入的痕跡,包括門邊的鞋櫃旁,都沒有女人的拖鞋。他來g市出差這麼久,季媛媛都沒來看過他嗎?他們感情不好嗎?
葉念桐,清醒一點,他們感情好不好,都跟你無關。
她甩了甩頭,一擡眸,就看見厲御行站在餐廳入口,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帶着點探究,他靠在酒櫃邊,姿勢隨意,雙臂環胸,眸底多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葉念桐頓時紅了臉,她錯開目光,看見慢慢與樂樂已經拆了玩具,正在搭積木。雖然她裝作很認真的在看他們玩,但是眼角餘光還是瞄着餐廳入口那道頎長的身影。
厲御行直起身朝她走來,走到她身邊,將一杯溫開水遞給她。葉念桐伸手去接,不小心碰到他手指,她手臂一顫,一杯溫開水從領口往下,全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她連忙站起來,抖着身上的水,但是夏天衣料薄,水很快浸進了衣服裡,溼溼的膩在她身上。她外面穿着米色的t恤,裡面是一件黑色的內衣,t恤粘在胸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她這副模樣落在面前的男人眼裡,是怎樣一種讓他身體裡的熱血逆流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