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葉忱中途接了個電話,應該是很重要的通話,他避開葉念桐,去外面接電話。接完電話回來,他的眼神陰鬱,臉色很不好看。
葉念桐注意到了,她放下筷子,問道:“小叔,怎麼了?”
“沒事,菜夠不夠,要不要再點幾個菜?”葉忱夾了一塊香酥鴨放進她面前的餐盤裡,溫聲問她。
葉念桐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倒是小叔你一直給我夾菜,你都沒怎麼吃。”
“我看着你吃就飽了。”葉忱微笑道。
葉念桐皺了皺鼻子,“你的意思不會是嫌棄我吃相難看吧?其實真不能怪我,最近傭人一直給我燉補湯,喝得我嘴裡快淡出鳥來。”
葉忱詫異地望着她,“你哪裡不舒服嗎?怎麼一直給你燉補湯?”
葉念桐臉紅了紅,因爲大姨媽疼得暈倒住院這種事,她是絕對不好意思拿出來跟葉忱說的,她擺了擺手,“沒有沒有,就是厲大哥覺得我身體弱,要給我補一下身體。小叔,你快吃呀。”廣夾麗圾。
“嗯。”葉忱拿起筷子,就算他現在沒什麼胃口,只要能跟她待在一起,就算吃不下,他也會逼着自己多吃一點。“對了,桐桐,鑫聖基金那邊的問題處理好了嗎?”
“嗯,厲大哥搞錯了,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好在鑫聖基金財力也算不錯,扛住了這次的打擊。厲大哥向我保證過,以後不會再動鑫聖基金。”葉念桐提起這事,心情就不怎麼美麗了。
葉忱拿筷子的手一頓,睨着她,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句,“他真的搞錯了,還是有意想給你下馬威?”
“小叔,厲大哥不會這樣的,他之前說要注資鑫聖,我不肯要,他才作罷的。”葉念桐解釋道。
葉忱放下筷子,語重心長道:“桐桐,你還太小,不太懂商場上的事,御行打壓葉氏,明着是爲了娶你,暗地裡又何嘗不是想吞併葉氏?”
“小叔,我相信厲大哥不會這麼做。”葉念桐皺眉道,她始終相信厲御行不會動葉氏。
“是不是,我們現在來談論還爲時過早。但是你真的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爲什麼要收購鑫聖基金?難道他不是在爲收購葉氏做準備?先斬斷葉氏身後所有的力量,再將葉氏連根拔起,這不是他以前的慣用手段?”葉忱靜靜地望着她,但是他的話卻一句比一句更殘酷。
葉念桐怔怔的盯着眼前犀利沉着的葉忱,他的話如驚雷般在她腦海裡炸開,她突然心慌意亂起來,“小叔,你不要這樣說,厲大哥從來沒想過要收購葉氏。”
“桐桐,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的話言盡於此,回去你好好想想吧。”葉忱見好就收,只要在桐桐心裡種下疑慮,接下來,厲御行做的事,纔會徹底讓她死心。
葉念桐頹然垂下肩,小叔的話在她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之前她一直有關注厲御行的新聞,亦知道他在商場上一些作風。三年前他正式接任厲氏的行政ceo總裁位置,三年前的厲氏雖然還站在金字塔頂端,但是逐漸顯頹敗之氣,尤其因爲厲老爺子年事已高,內部爭鬥十分明顯。
厲御行上位後,大刀闊斧的整頓內務,逼退幾個持有股份額最高的大股東,以高價收購回他們手裡的股份,將兩極分化嚴重的厲氏重新整合,培養了一批新生代力量。
三年來,董事會成員幾乎不再參與公司的任何決策。厲御行要是沒有能力,能讓這些商場上的名將甘於隱退,放權給他?
雖是如此,她也不相信厲御行會向葉氏下手。
這頓飯到最後還是不歡而散,葉忱結賬後,想送葉念桐回去,葉念桐婉言相拒,“小叔,我還想到處逛逛,一會兒我打電話讓司機來接我就行。”
“那我陪你?”
“不用了,你那麼忙,吃飯都聽你接了好幾個電話了,你先走吧,我逛一會兒就回去。”葉念桐朝他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葉忱沒有再追,現在的放手,是爲了以後長久的相聚,他相信,那一天不會讓他等太久。葉忱上了車,想起剛纔那通電話,他臉色陰鬱,驅車向半山別墅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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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這幾天並不好過,一來跟季昀分手,二來父親還躺在重症病房裡,她承受不住壓力,病來如山倒。醫生給她開了藥,她吃了也不見好,病情反反覆覆,她強撐着不讓傭人告訴葉忱,她不想見到他,一點也不想。
最後是傭人見情形不對,才急急忙忙打電話通知葉忱,說顧惜病得很重,要是再這樣下去,孩子有可能保不住。
葉忱趕到半山別墅,傭人來開門,他挾着屋外的寒氣闖進來,冷着臉往樓上走去。走到臥室門口,他推開門走進去。顧惜躺在牀上,大概是因爲睡得不太安穩,她不停咳嗽,咳得嗓子都啞了。
因爲懷着身孕,醫生不敢給她開有效的藥物,只能這樣慢慢拖着,希望她能拖到好起來。但是顧惜的病是來自心裡,心病還需心藥醫,所以她纔會一直纏綿病榻。
葉忱大步走進去,一腳踢上門,將傭人關在門外。臥室裡窗簾緊閉,空氣裡飄散着一股淡淡的藥味。他大步走到窗臺前,用力拉開窗簾,然後將窗子打開,冷風灌了進來。
他轉身走到牀邊,看見顧惜瑟縮的躺在牀上,他伸手扯她起來,“顧惜,起來。”
“疼。”顧惜啞聲喊疼,她眼睛浮腫,小臉蒼白,嘴脣乾裂,迸出血絲來,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葉忱看着她這樣,手上的力道鬆了一點,隨即又用力掐着她的胳膊,低聲喝道:“顧惜,你給我聽好了,孩子要是有什麼事,我就會一直把你綁在身邊,天天做,做到你再懷上我的孩子爲止。”
他冷厲的聲音彷彿從天外傳來,她空洞的目光裡漸漸有了焦距,她用盡全身力氣揮開他,失去葉忱的支撐,她氣喘吁吁的倒回枕頭上,她惡狠狠的瞪着他,“你、你變態。”
“對,我是變態,你要不想讓我這個變態碰你,你就給我乖乖的好起來,你以爲我葉忱的錢是那麼好拿的?”葉忱眼裡沒有絲毫憐惜,看着她的神情就完全是在看一件貨物。
顧惜咬牙忍住心裡將要噴薄而發的恨意,她閉上眼睛,看都不想看這個男人卑劣的面孔,她有氣無力的指着門,“出去,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不可能,蘭姐,給顧小姐準備藥。”葉忱在牀邊坐下,短短几天時間,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頰上瘦得連顴骨都看得見。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是個很熱情很開朗的小姑娘,跟桐桐一起喊他小叔。
如今女孩臉上天真不再,活潑不再,死氣沉沉的躺在這裡。他的心被一股從未有過的自責啃噬着,他強暴了她,甚至還要她給一個強姦犯生孩子,這對她來說,多麼殘忍?
其實他並不想對她這麼惡劣,但是他更明白一件事,就是她不會接受他的善意,他只能更惡劣的對她,纔會激發她對生的渴望。
顧惜睜開眼睛,厭憎的盯着他,“葉忱,你到底還想怎樣?”
“不想怎樣,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那就把身體養好,只要你不出狀況,我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葉忱沉聲道。
顧惜眼裡的厭惡之色更濃了,她沒有看他,彷彿看他一眼就會弄髒自己的眼睛。臥室裡安靜下來,顧惜覺得呼吸不暢,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連空氣都覺得骯髒。
蘭姐很快拿藥上來,看見葉忱在,剛想將藥遞給他,顧惜卻道:“蘭姐,給我吧。”
蘭姐看了一眼葉忱陰鬱的神情,見他沒有說話,她就將藥遞給顧惜。她照顧顧惜有幾天了,差不多知道先生是個有家室的有錢人,將顧惜藏在這裡給他生孩子,兩人的感情怎麼樣,她不知道,只知道顧惜好像挺恨先生。
她是農村來的,爲人憨厚老實,不該多話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會多說。她出去買菜時,隔壁鄰居家裡的傭人說主人家的私事,她從來不多說一句,她不喜歡嚼主人家的舌根。
蘭姐見顧惜吃完藥,她端着水杯出去了,還順便帶上門。
顧惜靠在牀頭上,冷着小臉道:“我吃完藥了,你可以離開了。”
“顧惜,你爸從重症監護室裡出來了,傷得太重,醫生宣佈腦死亡,你家的債,我已經叫人去處理,他們暫時不會找你麻煩,等你平安生下孩子,我會叫人帶本帶利還給他們。”葉忱說道。
顧惜冷嗤:“果然是生意人,不做任何虧本生意。”
葉忱沒說話,他之所以沒讓人立即去還,是擔心留下線索,讓桐桐查到顧惜家的債是他還的。桐桐那麼聰明,顧惜不見了,都能聯想到那晚他們是不是發生什麼,他再把顧惜家的債還了,她肯定知道那晚侵犯顧惜的人是他。
所以這件事他一定要瞞下去,還要用盡一切手段,不讓桐桐查到真相。
“你怎麼看我無所謂,你心裡清楚,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好好照顧自己,照顧你肚子裡的孩子,如果你不想讓我再侵犯你的話。”葉忱陰狠的威脅完,起身往門口走去。
顧惜氣得渾身直顫抖,她抓起枕頭,狠狠砸向他的後背,她破口大罵,“葉忱,你這個人渣,你會遭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葉忱腳步頓了一下,大步走出臥室,報應麼?這世間誰做錯了事不遭報應?他最大的報應就是不該活在這世上,但是他偏偏活下來了,所以他一定會讓那些對不起他的人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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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紐約。
七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內,厲御行斜倚在落地窗前,指間夾着一根菸,腥紅的光芒明明滅滅,襯得他英俊的五官更加深邃迷人。
沈遇樹站在他對面,嘲笑道:“御行,你還真逃出來,怎麼,嫂子熱情得讓你招架不住了?”
厲御行斜睨了他一眼,吸了口煙,吐出長長的煙霧,想起那天送她去學校,他說他要出差一週或是半個月時,她落寞的表情,他就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飛回到她身邊去。
“我不出來,怎麼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自投羅網?”厲御行冷笑,葉忱與厲家玉暗地裡使的那些手段,別以爲他瞧不見,上次坑了他十幾億,他隱忍不發,接下來又搶他在印尼基建的項目,他倒要看看,他們把這個項目搶到手,有沒有能力動工?
沈遇樹就知道他離開主戰場沒那麼簡單,便笑道:“我還以爲你來美國,就是躲嫂子來的。”
“有一部分原因。”厲御行在水晶煙滅缸裡摁滅了煙,意味深長道。
沈遇樹搖了搖頭,不再打趣他,“御行,你真的打算收購葉氏?”
“葉忱已經把葉氏送到我嘴邊來了,我要不吃下去,怎麼對得起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厲御行自然知道葉忱的用意,葉氏不被厲氏收購,就會跟亞泰集團合併,桐桐一定不想看到葉氏跟厲家玉扯上關係。
“若是嫂子知道了,你該怎麼向她解釋?”沈遇樹擔心的是厲氏收購葉氏,會破壞兩家的姻親關係,更會破壞他們的夫妻關係。
“工作與感情是兩回事,她分得清。再說葉忱想一口吃了厲氏,他不招惹我,我不會向葉氏下手,他先招惹我,就別怪我斬草不除根。”厲御行狠決道,在商場上,他向來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對葉忱也不例外,更何況這個男人還虎視眈眈的盯着他老婆。
“御行,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已經查到蘇婉當年是哪戶人家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