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陸霏霏心裡這麼想,雖然手一直在哆哆嗦嗦,可還是飛快地打下幾個字:“好,漁陽公園。”
打完,她迅速地刪去了短信。可這時林瑤又發來了另一條,她說:“嗯,我很快到。”
陸霏霏哆嗦着手把這條也刪了,然後把手機又放到長凳的那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饒以哲繞着湖邊走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陸霏霏坐着的地方,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語道:“天氣真好。”
“對啊!——”陸霏霏因爲剛纔做了不好的事兒,有些心虛,她故意裝作沒事人的樣子跳起來,大聲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饒以哲轉過頭瞪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有什麼好興奮的。他不知道,陸霏霏這樣做,只是爲了掩飾自己的慌張。
他開口冷冷道:“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說完就想要走,陸霏霏連忙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開口道:“幹嘛幹嘛,說了不醉不歸的,你一罐啤酒都沒喝完就要溜了啊?”
饒以哲瞥了她一眼,胳膊甩了甩從陸霏霏的手裡抽出來,想了一會又坐下來,拿起那瓶啤酒喝了起來。
陸霏霏見他坐下了,也連忙舉起啤酒對他說:“乾杯!”
饒以哲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喝,陸霏霏嘟囔了一句:“真是,擺什麼架子……”
饒以哲聽到她發牢騷了,但也沒有回話,只是看着湖水裡月亮投下的倒影,心想,在這樣的夜色中喝酒倒也挺有情趣的。
他不知道,這時候林瑤正在往漁陽公園走,更不知道,是陸霏霏故意想要林瑤看到她和饒以哲在一起的。
林瑤收到來自“饒以哲”的短信,馬上打了個車出來來漁陽公園,公園裡三三兩兩老人互相攙扶着散步,看上去很恩愛的樣子。
雖然已是秋天,樹葉厚厚地落了一層,但天氣卻很好,氣溫不高不低,實在是對得起“秋高氣爽”四個字。
林瑤滿心歡喜地往裡走,可公園這麼大,饒以哲在
哪裡呢?
她想要發個短信或打電話問問,但剛拿起電話,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男一女朝着自己走來。月光如銀,給大地鍍上一層銀色光輝。
那對男女正在說話,旁邊的女孩嘰嘰喳喳,而男子卻雙手插袋,很高冷的樣子,只是時不時地插幾句嘴。
哪怕看不到他的臉,哪怕他很少出聲,哪怕夜色朦朧只能看見他的輪廓,可就這一眼,林瑤斷定,這個人,是饒以哲。
可他旁邊是誰呢?
原來,陸霏霏也考慮到公園那麼大,林瑤可能打電話問饒以哲他在哪兒,萬一問到那不就露餡了嗎?因此在喝完一罐啤酒後,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拉着饒以哲往公園出口走。她並不是想離開,只是想讓林瑤在進入公園時第一眼就看到饒以哲,以及自己。
她故意很活潑地跟饒以哲搭話,雖然饒以哲總是淡淡地,但還是會回答。而且,他不再抗拒自己靠近他,這樣一來,林瑤就算是再好的性子,肯定也會誤會也會生氣的吧?
最好生氣,最好無理取鬧,這纔是她的目的。
陸霏霏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真的不太道德。但是,面對愛情,人人都是自私的,她只不過是在努力地爭取,不管用什麼手段。
女人生性善妒。
陸霏霏深深知道這一點。
林瑤看着越來越走近的兩人,慌亂中躲入旁邊的樹影裡。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躲,只是覺得,不該就這樣與他和她面對面地相遇。
饒以哲和陸霏霏越走越近,陸霏霏還在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地說話,她說:“你去過香山嗎,以前和朋友一起去北京旅遊,正好是這樣的季節這樣的天氣,有人提議說,我們爬香山吧,說什麼順便看看漫山遍野的紅楓葉。當時我還不信呢,因爲我們這裡並沒有成片的楓樹林,不可能看到什麼紅色的樹葉,我以爲那些照片裡的啊,還有人們描述的啊都是誇大了的,沒想到,真的是漫山遍野的紅啊,太漂亮了,那句詩怎麼說來着,香山紅葉什麼來着?”
她咬着手指裝作竭力地想,饒以
哲冷笑了一聲,接道:“香山紅葉紅滿天……”
“對對,就是這句,一點都不誇張!”陸霏霏對着饒以哲高興地比劃着,其實,她並不是不知道這句詩,只是,故意想要讓饒以哲搭話,好讓林瑤聽見。
在林瑤出現的那剎,其實她也遠遠地看見了,她連忙走到饒以哲面前一邊跟他說話一邊倒着走,好分散饒以哲的視線。果然,饒以哲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就是林瑤,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這朦朧的月色和這隻嘰嘰喳喳地小百靈身上。
說陸霏霏是小百靈,其實很是形象的。她的聲音確實很好聽,清脆悅耳,又加上沒話找話故意地嘰嘰喳喳,就連饒以哲也不得不聽她在耳邊亂吵。
林瑤雙手扒着樹幹,身子躲在樹後,眼睜睜地看着饒以哲和陸霏霏從自己面前走過去。
原來,這些日子裡,他就是這樣度過的。
其實他已經好了吧,身邊有那麼一位活潑的女子,應該早就不傷心了吧?
那他不回家住,常常不回短信,也不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難道不是因爲父親逝世的痛苦與難過,而是因爲喜歡上了別人嗎?
林瑤心裡亂的很,委屈的很。
整整兩個月,自己就因爲他的那句話——“給我點時間”不敢打擾他,不敢常常去饒家老宅探望他,不敢頻繁地給他發短信打電話,還以爲他一直沉浸在悲傷中,還以爲他一直在爲饒老爺的逝世而難過,可結果呢?
結果是,他和另一名女子有說有笑地在月色下散步,而自己,卻像傻子一樣還在替他擔心!
林瑤被這副畫面刺激地無法動彈,只是趴在樹後,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去。他們的背影看上去很是相配,看上去很是和諧,看上去很是恩愛,看上去……
林瑤的手狠狠地抓着樹幹,指甲狠狠地掐入樹皮中。不知道植物是否也有思想,如果有的話,它是否能感覺到自己的憤怒和悲傷?
林瑤感覺眼眶裡涌出冰涼的液體,順着臉頰不停地往下落,落到泥土裡,消失不見。就如他們的背影,逐漸地,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