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校園的草坪。
範黎環顧四周,人來人往,有些人在樹梢下正複習資料,一些人則漫步周圍,更有些則男女同行,一股正值青春的荷爾蒙氣息彼此糾纏,互相縈繞。
低下頭,手中拿着的也不是砍殺了無數喪屍的武士刀,而是一本平時上課的文件夾。
範黎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在夢境裡面,他目睹了城市變成滿目瘡痍的樣子,所有人像是被捕殺的碩鼠一般,躲在角落裡面瑟瑟發抖。
那種感覺,像極了剛剛睡醒,夢中的一切如此真實,似乎真的發生過,但你能記住的不過只是幾個片段,就像是抓在手中的流沙,你越是用力,流沙流逝的越快,而你越是試圖回憶夢中的一切,夢境也慢慢消失,直到完全無法想起。
“範黎!”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有人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範黎回過頭,一張姣好面龐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冗長但不凌亂的髮絲垂在肩上隨風輕揚如瀑布和緩傾下。在髮絲掩映處的臉龐更顯細膩雪白,上卷的睫毛讓那雙充滿靈動的眼睛增加了一份溫柔。
李佳悅。
哪個少年不懷春,在人生之中,總有一些人對你有着一些特殊的意義。
對方家境優越、從小便學各種樂器,同樣也是學生會的一員,在大學中,這種女生不缺愛慕者,而範黎,不過是其中一位罷了。
李佳悅出現在叢林掩映間的的小道那頭,牛仔裙、簡單T恤,一如既往的清麗,明媚的眼睛和稍尖的臉頰,怎麼看,都是如此讓人賞心悅目。
“昨天你就沒有上課,怎麼回事啊?竟然也跟你們宿舍那幾個一樣,學會曠課了?”李佳悅小聲說道。
不知爲何,範黎突然覺得對方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昨天?”
範黎有些恍惚,他昨天做了什麼,在夢裡面,好像一刀砍斷了一頭喪屍的脖子,就連腦袋都滾落了好幾圈。
“你……在生我的氣嗎?”李佳悅見範黎沒有說話,聲音有些發抖道。
“怎麼會呢?”範黎揉了揉腦袋,在目睹了女生哭泣的時候,對於那些無法弄清楚的夢境轉眼放到了一邊,不再多想。
“不要在意我前天跟你說的那些話好不好,不要在意,我真的好後悔……”
女生承認錯誤,需要很大的勇氣,在這個男女比例早已失衡的國度,女生早已學會了扮演一個王后的角色。
“不行。”
“隨便。”
“你說呢?”
試問哪個男生能夠躲過這致命三連。
這邊兩人的舉動,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關注,一些男生在看到李佳悅的哭泣之後,甚至有些冷眉看向範黎,順理成章的認爲對方是一個對待感情不負責任的壞小子。
“對不起……”
李佳悅挺翹的鼻子突然紅了,眼睛裡蓄滿水花:“對不起,我不知道爲什麼會拒絕你,或是出於驕傲,或是你喝醉了的表白,讓我覺得有些不切實際,但我很後悔我當面拒絕了你,我不能騙自己,我喜歡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正式的表白,我希望你能重視我一些,所以我說了一些過分的話……”
範黎有些微滯的看着眼前的李佳悅,在記憶裡,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般梨花帶雨的模樣,忽然,一種讓人忍不住要把對方抱在懷中安撫的情緒在心中開始作祟。
身體似乎不受控制的朝前走了一步。
“不要在意我的拒絕了好不好,不要在意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你沒來學校的這一天,我有多着急?”
一個女生做到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這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以至於,肩膀都開始了略微顫抖。
範黎很想把對方抱在懷中,他想要告訴對方,從一進入校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喜歡上了她。
一個愛笑、開朗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像極了她這個人,佳悅,美好、歡愉!
她的身上似乎有着許多令人忍不住關注的閃光點,誰不希望自己愛慕的女生成爲自己的另一半?就像是眼前,對方的一番表白,讓範黎有了一種,對方不再是飛在頭頂的白天鵝,不再那麼飄渺,而是自己只要上前將其擁入懷中,就能感受到對方的真實!
範黎沒有停下腳步,他就這麼一步一步走向了對方,他想要將其擁入懷中,在她耳旁告訴她,他沒有生氣,他只是高興,高興她的勇敢、高興自己的美夢成真。
近了。
倆人相隔只有半米的距離,範黎甚至聞到了對方那股撲鼻而至的體香。
再邁出一步,範黎就能將其擁入懷中。
只不過,範黎沒有再向前,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陷入了幾秒鐘的沉思。
李佳悅被範黎這幅呆滯的表情逗樂了,雙目微彎,忍不住笑起,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嬌笑道:“這種時候不應該男生更主動一些嗎?”
這句話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了。
範黎朝前邁出一步,他伸出手,將手中的文件夾緊握在掌中,李佳悅似乎已經做好了被擁抱的準備,臉上露出些許嬌羞。
“太像了。”
範黎沒有蹙到李佳悅跟前,這一步,只是讓彼此距離更接近了一些而已。
“什麼太像了?”
李佳悅有些不明白。
“我是說你太像了,和我記憶中的她簡直一模一樣,甚至是衣服上的圖案都沒有一點錯落,只是,你知道哪裡出錯了嗎?”
李佳悅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道:“範黎你到底再說什麼啊?爲什麼我什麼都聽不懂,你還是在生我的氣嗎?”
範黎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強,他望向那張魂牽夢繞的臉龐,腳步向前,最後說了一聲:“你出錯的地方只有一處,相比你給我鉤織的美夢,現實情況是,人家……有……男朋友……”
話音剛落,範黎握緊手中文件夾,沒有猶豫、沒有感情,順着對方脖間便劃了下去!
輕薄的書夾,宛如利刃,割斷了少女的脖子,大量鮮血噴灑而出,少女捂住脖子,雙眸睜大,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愛慕的男生會對自己下這般狠手。
她想要責備,但因爲脖頸出血,氣管被撕裂,因此只能發出一些嚕嚕聲。
周圍的一切開始崩塌,藍天、白雲、樹梢以及愛慕已久的少女……
範黎看着對方那張逐漸變得扭曲、猙獰的面孔,嘴角輕扯,難掩失落的呢喃一聲:“終究,只是一場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