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死人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落下…

司默就這樣單手抱着水瑤的屍體,右手抓住文憶的左腳拖着他,雙眼中充滿了迷茫的情緒,緩慢朝着遠方漫無目的地前進。

一步,

一步,一步……

司默身後樓主「牢」的頭顱卻隨着他緩緩移動,此刻這座上方森林的中心地帶,出現了一個直徑達到數千米的空蕩地帶。

這在幾十分鐘以前,司默現在所走的道路還遍佈了蒼天大樹,但是由於神之咆哮的關係,已經完全被震碎成了粉末狀的木屑。

—嗒,

—嗒,—嗒。

充滿了疲憊的腳步聲中,司默只是朝着前方默默前進,他此時完全沒有去思考永息樓樓主究竟是什麼存在,沒有去思考永息樓存在的目的,沒有去思考樓主和自己存在着什麼樣的聯繫……

更沒有去思考那一段猶如深埋地下古遺蹟一般復甦的記憶中,那個站在樓主「牢」肩膀上的男人究竟是誰——他究竟是不是自己。

一切的疑問——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思考。

一分鐘過去,

司默依然茫然前進着。

十分鐘過去,

司默頭已經低垂下去,他默默看着自己向後逐漸遠去的腳印。

二十分鐘過去,

突然!

司默周圍世界的光景變得黑暗,無盡乳白色霧氣不斷向四周擴散,一座中式巨門無聲無息座落於司默的正前。

阿沉,

阿施,阿姆,

JJ,黑婆,老慢,

囚,妙妙,熊女,米米,

——小影,阿土,牙牙,小毛頭。

所有的永息樓住民都靜靜站在大門後,看着在不知何時已經停下腳步的司默。

“我回來了……”

司默站在原地沉默了半響,才喃喃說了一聲。

“歡迎回家,小默。”

“歡迎回家,小默。”“歡迎回家,小默。”

“歡迎回家,小默。”“歡迎回家,小默。”“歡迎回家,小默。”

“……”

每一個永息樓都輕聲喊道,即便是將司默視爲無禮庶民的小毛頭,也開口迎接司默的回家,大家似乎知道明白髮生了什麼。

畢竟…

剛剛永息樓大門曾經出現在劍樓,雖然大門沒有完全打開,但聚集在大門後的他們透過門縫,看到了司默被九指禁錮、被文憶羞辱的狀況。

——但更重要的是!

那顆漂浮於司默身後樓主「牢」的頭顱,這顆眼眸是詭異黑色火炬的頭顱,是他們在異世界迷失之後從永息樓後院神井—洞天降臨過程中,曾經看到過的“巨人頭顱”。

這是樓主!

——每一個人都曾經見過一次,但卻沒有人把見過樓主的事情告訴過司默本人,而是選擇深深埋在內心深處。

—嗒,

—嗒,—嗒。

司默低着頭,一手抱着水瑤屍體,一手抓着文憶左腳,走入了永息樓大門。

“嘎吱~”

永息樓大門在他走入的那一刻,緩緩關閉上去。

靜!

當司默走入大門後,整個氛圍陷入了死寂與壓抑當中,他們看着那顆樓主「牢」的頭顱,心頭泛起了種種複雜的情緒。

“救救她……”

而此時,司默細小微弱的聲音迴盪開來,這聲音中流露出一絲哀求的情緒。

——下一秒,

司默低着頭,右手鬆開了文憶的左腳,將猶如沉睡過去的水瑤緊緊抱在懷中。

“……”

“……”“……”

老慢、黑巫、囚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紛紛走到司默的面前,開始檢查起水瑤的狀況,雖然他們已經感覺到司默手中的水瑤似乎已經沒有生命氣息,但司默在哀求下,他們自然不會去說一些諸如沒用,不行,放棄吧這些刺激司默心緒的話。

“放手,老頭子來看看。”

老慢臉上表情十分罕見地變得嚴肅,他向司默伸出自己的雙手,示意把水瑤交給他。

“嗯。”

司默低着頭,將水瑤小心翼翼地交給了老慢,他用力握緊自己的拳頭,內心祈禱水瑤還存在着復生的希望。

肉體死亡並不是真正的死亡!

這僅僅只是新生的開始!

——當然肉體死亡對於絕對大多數人類而言,根本不存在什麼所謂的新生,他們的靈魂在肉體死亡的瞬間,將會徹底化爲飛灰不復存在。

水瑤呢?

司默僅僅只能祈禱,希望水瑤不是屬於絕大多數的普通人。

——只有異人的靈魂纔有可能在肉體死亡的瞬間,不會化爲飛灰!

“咦?”

老慢雙眼綻放着蔚藍色的精神力,顯然他正在用精神力去查看水瑤此刻的靈魂狀態,而突然他發出了一聲輕咦。

唰!

司默猛然擡起頭,雙眼露出希翼的光彩。

“很古怪,這……”

老慢嘴上發出嘖嘖的聲音,臉上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一般。

“怎麼樣!?”

司默向前走了一步,伸出他自己的右手,抓在水瑤冰冷的小手上。

“她靈魂還存在着。”

老慢擡起頭,看着聽到他前邊這一句話已經露出狂喜神情的司默,凝重的說道:“但很奇怪,地球上正常的人類在肉體死掉以後,他們的靈魂便會在第一時間內甦醒過來,可是最終由於靈魂太過脆弱的關係會化爲飛灰。”

感覺此刻老慢的語氣變化,司默臉上狂喜的神情漸漸退去。

“但她不同…”

老慢將水瑤小心翼翼地放回司默的懷中,他繼續說道:“——她的靈魂本身就十分強大,然而此刻肉體已經死亡卻沒有自動甦醒,而是困在了體內無法甦醒。”

“困在了體內?”

司默低頭看了看水瑤,眉宇間浮現一抹疑惑。

“人類的肉體與靈魂存在着一種適應性……”

老慢微微點頭,說道:“這種適應性就好比每一個人腳上的鞋子號碼,若是腳大就需要大號的鞋子,腳小則需要小號的鞋子——而這種適應性在母體中就會慢慢形成!”

“但水瑤由於肉體已經死亡,而她的靈魂卻沒有甦醒,由此就像活人被困死在死牢當中,不能重見天日一般——簡單的說就是活死人,真正意義上的活死人!”說到最後,老慢表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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