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巢總部,內部基地。
這個地方如果出現在電影裡,百分百就是某個鷹鉤鼻的科學瘋子用來研究各種噁心的肝腦大腸的實驗室,不過現在的實際情況顯然比電影更離譜。
各種顏色的液體在試管中冒着泡泡,一羣穿着灰狼部制服的人員走來走去。他們面前放着幾張手術檯,臺上的人蓋着白被單,插着無數粗粗細細的管子,旁邊的剪刀、手術刀和棉球沾着殷紅,濃重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無影燈投下慘白的光,照亮了戴着口罩的人臉。他們脫下粘滿各種肌肉組織的手套,迅速把儀器上顯示出的數字輸入電腦。打印機隆隆地響着,向外不斷吐出還熱乎着的報告單。研究員眉頭緊鎖,一行行仔細地核對完畢,才默默走出基地,摘下口罩,向早已在門外恭候多時的孟長橋報告道:“結果已經出來了。”
“說說吧。”
“所有襲擊他們的人都是細胞攜帶者,活性均在30%以上,以35%-45%的居多,最高的一位活性度達到了56%...”研究員頓了頓,“所有人都超過了他們的‘理論極值’,大腦神經已經因爲細胞反噬而完全失活,意識全失,活動只是靠着本能,與原獸無異。他們很有可能還磕了藥,因爲無論是多巴胺還是腎上腺素的分泌都處於異常狀態,能到普通人的三四倍。”
“普通人的活性不會超過50%...這些人全都越過了他們自己的極限了嗎?”孟長橋說,“看來比我們想象的還嚴重。”
研究員點頭:“沒錯,而且不止如此。除了普通的嗑藥,他們身上可能還用到了其它特殊的物質或者技術,讓他們的新陳代謝速度提升到了一個根本沒法想象的等級,由此帶來的癒合能力能與‘第二代’…也就是70%以上活性度的攜帶者相媲美。”
“本來就已經得到了惡魔的力量…居然還想再進一步,”孟長橋輕嘆,“只怕會墮落的更快。”
“沒錯,這樣高速的新陳代謝伴隨的是器官的快速衰竭。理論上來說,就算我們這次沒出手,這些人中也沒有一個能活過一個月。”
孟長橋久久不語,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額上竟是沁出了一層細汗,半晌才道:“還有麼?”
“很不幸,的確還真有。”研究員掏了掏口袋,取出一個小塑料袋子來,裡面裝着一枚只有指甲蓋大的芯片,似乎有奇異的紋路雕刻其上。
“這是我們從那個活性56%的敵人的大腦中取出來的,”研究員輕聲道,“目前的進行的幾番實驗證明它和原獸細胞放在一起時會激起細胞活性的短時間亢奮,同時伴隨一些波動變化。上次見到有這種屬性的金屬還是發現‘達格’的時候。”
“這種金屬或許就是他們能越過理論極值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根據王慶小隊的報告,這個頭目有着號令其它成員的能力,或許就和這個有關。”研究員將芯片放在他手裡,“當然這些都只是猜測,現在還沒有證實。我們能報告的就這麼多了。”
孟長橋摩挲着那枚芯片:“居然冒出了這麼多新奇的東西…對於原獸研究的領域而言,這些都能當一次工業革命了吧。”
“如果真的都被證實的話,差不多算是了。”研究員聳聳肩。
“看來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孟長橋說着,轉過身去,“不過如你所說,還是先讓那位錢老闆開口,證實一下比較好。”
“他真會開口嗎?”研究員有些憂心。
“他會的。”孟長橋說,“別忘了,這次來的可不只是灰狼部。”
……
天子城第十九監獄。
錢勝被拷着手帶到了審訊室。這是一個四面無窗,只有一扇單面玻璃連接着外部走廊的封閉小房間。房間裡只有一把椅子,一張木桌,桌上放着一盞光線昏暗的小檯燈,維繫着唯一的光源。只是身處其中,就足夠讓人壓抑無比。
錢勝坐在木桌對面,忐忑不安地搓着手。周圍環境一靜,人就容易想得多。他胡思亂想着各種接下來會面對的可能,剛剛還鼓足勇氣要當一去兮不復發的壯士,下一秒又慫的只想趕快坦白。
鬥爭了半天,陌生的環境漸漸熟悉起來,對面的空位看在眼裡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他心裡那股膽氣也隨之提上了腦門,心說誰愛來誰來,隨便審。反正警/察也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的普通人,怕什麼?老子就是打死不說,還能奈我何?
對,就該這樣!
就在他做着深呼吸,暗暗給自己打氣的時候,門被緩緩地推開了。
兩隻輪胎靜靜地滾了進來,帶着絲絲縷縷機器運作的摩擦聲。錢勝睜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確認自己沒看錯:他想了許多種審訊自己的人的可能,從經驗豐富的老警官到兇惡霸道的打手都有了相應的準備。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進來的,居然是個殘疾人!
這是一個坐着輪椅的男人,年紀不大,絕對不超過三十歲。他大概已經許久沒有正常運動過了,身形顯得很是纖弱,臉色也有些不太正常的蒼白。操縱輪椅的手法倒挺精準,手指在遙控器上輕輕地按了幾按,便準確無誤地來到了審訊桌前。
錢勝嚥了口口水,眼前這個青年甚至讓他有了一種衝動:只要他現在跳起來,去掐對方的脖子,很輕易就能把他掀翻在地逃出生天。這羣警察到底怎麼想的?對於他這種等級的犯人,居然讓一個病秧子來審訊?
就在他思考着下一步的動作的時候,卻見青年看着桌子皺了皺眉,伸出手來,卻不是指向他,而是拿起了桌上有些散亂的資料頁。他將資料頁細細地按順序碼成一摞,磕了磕,探出手指仔細地摸着測試了一番,似乎還不順眼,又重新做了一遍,但翻過來的時候發現第一頁不小心折了一個小角,這讓他一臉嫌棄地繼續捋了捋,稍稍摁回去以後紙頁還是不齊,於是再次重複。
如此來回了四五遍,直到每一頁都整整齊齊,邊角平整的挑不出一點瑕疵,青年纔像是滿意地將資料頁放回桌上。
這是哪門子路數?錢勝摸不着頭腦了,同時心裡對青年的鄙夷又多了一分:就這德行,還敢來審他這久經沙場的老油瓶?他吃過的鹽比這小子吃的飯都多!
但就在這時,青年擡起了頭,忽地和他四目對視。
一瞬間就像是有兩道毒針刺到了他的臉上,寒意從背後倏地攀升而起,宛若墜入千年冰窟。他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嘴脣,驚道:“你…你…?!”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那對瞳仁黑的就像無底深淵。明明青年只是很平靜地看着他,卻不怒自威,連江樺用槍指着他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的可怕,壓迫感幾乎讓人喘不過氣,根本興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
“這次審訊沒有固定問題,先讓我聽聽你的說法吧。”青年低沉地說着,微微偏過頭來。襯衫的領口處,一匹雪白狼影的圖案若隱若現。
白狼成員:荊明,代號——“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