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樺眉間一跳:“這和供應有什麼關係?”
“啊…這個…這個…”林燕揚估計是沒明白他爲什麼會突然問起這個,抿着嘴使勁撓着頭,“這個我確實還沒有留意過呢,應該是之前打漆黑之日一仗投入的資源比較多,再加探索用的設備消耗大吧…”
她沒有特別留意到這個倒也不算是失誤。幾十年過去,對原獸的防禦機制已經算是完善,達格網內的外緣部分都有修築實時監測器,爲的是探尋原獸的活動軌跡變化。把守邊境的駐軍任務除了防守以外,也會在固定的時間內主動前往邊境中,旨在回收相關的數據並尋找推進邊境線的可能。
現在人口激增,人類的生存空間變得越來越寸土寸金,所有人都盼望着人類收回被兇獸佔據的領地的一天,這種探索活動也被視之平常。如果在平時,這個話題也就該就此打住了,但這次江樺並未能輕易放過林燕揚話中的細節。
他轉頭看了一眼安年,後者同樣是一副沉凝的臉色,看來也和他一樣想起了那些舊報紙上關於能源分配的內容。
以現在國家機器的能量,出現短缺可不是多麼平常的事情,若上個時代擁有更高的科技水平那情況只會更好。那麼,幾十年前的能源告急與今天的危機預兆到底是從何而起?真只是像林燕揚說的那麼簡單麼?
如果不是的話…那真正的原因是什麼?今天的危機因爲原獸而起,但幾十年前原獸戰爭都還沒有打響,又是什麼東西作爲了源頭呢?
“要我說,你也別去陸軍那種地方。”在他暗自估量的時候,樑秋已是若無其事地向林燕揚攀談起來,“別的不說,那裡面的老爺們是什麼德行我還是知道的。就你這模樣扔進去,怕不是要被他們生吞掉哦。”
“啊…這種問題還不用擔心的吧。”林燕揚摸着胸口,被他說的臉有點紅,“那種方面我還是能顧好的,而且幾個月下來也沒什麼大問題。”
“喔,那我又小看你啦?”樑秋聳聳肩,“也是,時代都不同了,人總是會變的嘛。估計待會你們聽了我當初的事,也想不到會有今天這個樣子吧。”
“樑總你這是…”
“今天大夥兒都在,侃侃事敘敘舊不是挺好麼?”樑秋笑笑,又多擺出了幾個茶杯,動作彷彿真是要開一場茶話會,“我嘴皮功夫不咋樣。但只限今天的話,應該還能擔待擔待。”
站在後方的白狼三人相互交換了一番眼神,知道樑秋這是準備攤牌了,遂拉開椅子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但剛拉到一半,荊明便開口打斷了這一番動靜:“接下來的內容,不是所有人都能聽的吧?”
江樺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他的視線越過了自己,直指背後的安年。而後者居然沒被他的邪眸給壓制住,同樣以穿透性的視線回敬。
莫比烏斯的同僚們久違地感受到了間隔十餘年的焦灼氣氛,兩大天才多年之後狹路相逢,交鋒間又閃起了一股子神仙打架的味道。兩邊都不說話,只有眼神間迸出物理意味的火花,如果這兩道目光能實體化,估計站在中間的江樺已經給刺了個對穿。
任天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壓低了聲音:“剛纔我就想問了…這是不是那個誰?”
“什麼誰?”江樺也壓低了聲音,語氣微妙。
“你別裝傻啊,就那個誰。以前的那個誰…還有前一陣子的那個誰…”
“誰是誰…”
“你不是提到過麼,誰是誰就是誰是誰…”任天行說到這舌頭打了結,於是收了聲轉而瞥了一眼林燕揚,後者也是在以小心的眼光打量這幅場景,無意識地往後錯了錯。
安年今天一反常態的沉默,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言,始終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聽着他們的對話。她的氣息倒是挺收斂的,但這十幾平米的會議室裡也藏不住這麼個扎眼的存在。白狼幾人都沒有想到今天的突然相聚,江樺也就沒來得及準備好介紹的說辭,於是只能心照不宣地僵着。但現在談話內容涉及到了最隱秘的部分,荊明捅破這層窗戶紙也是情理之中。
說起來,在場的幾個人好歹也算是在一起生活過,去掉不懂事的年齡也得有個七八年,已經比絕大部分普通人和同學相處的時間差不多,多年之後認出來也正常。
但其他人也就算了,這倆人認出來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她…”江樺剛說了一個開頭就被這氣氛搞得憋回去了。他在腦中搜索着關於處理這種情況的經驗,得出的結論就是極限活性天才的事情從來不是自己惹得起的,還是靠邊站的好。
雖然現在好像也沒地方站了…
“有人沒有人沒!!”一陣震喝如雷鳴突至,某個人影衝入大門,狀態像是被追繳的通緝犯,“大大大事不好了!!”
這語氣非常戲劇性,感覺下一句就應該是“皇上,叛軍已經打進來了!”
“小樓?”林燕揚首先驚詫地叫了一聲。來人氣場非凡,一露面就讓室內的冰封氣息瞬間碎成渣渣,可謂縱橫舌上鼓風雷,談笑胸中換星斗——不是於小樓還能有誰?
“哇擦,這麼多人?”於小樓大睜着眼掃視一番,目光如電,原本快要擰出水來的氣氛都因此被電離成了氣體。不過他本人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接着嚷嚷道,“都大難當頭了,你們居然還這麼沉得住氣!”
“別急別急,這不是所有人都在這麼,有事一起想辦法啊。”任天行率先表現出了隊友之間的體貼入微,“直接說吧,孩子是誰的?放心,咱們這有老手,肯定能還你一個好名聲的。”
“草!你別來這套!我是真有大事!”於小樓一手刀劈開他。
“還不止一個?”
“滾滾滾!我這是跟所有人都有關的!生死存亡懂不懂!完了完了完了這次絕對要死了,我…”於小樓甩了甩頭,一擡眼正好看清面前安年的臉,“…我是不是進來的方式不對得去重新進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