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你的?”江一弦看見這情景就新鮮了,馬上就扔下手上的玩具爬了過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一竹一件件地將那些文具拿出來鋪在眼前。她用東西很謹慎,所有的文具從外面看都像是嶄新的,沒有折印也沒有撕裂。
她接過江一竹遞來的本子,一個個翻過去看那些描字的字帖、寫作文的句子練習還有彩鉛的畫,不時發出新奇的讚歎聲。江一竹一頁一頁地給她講着那些文具背後的故事,她就認真聽着,同時如獲至寶地端詳着那些普通的圓珠筆、削筆刀和橡皮,好像發現了世界的寶藏。
“好好玩呀!”江一弦手摁在筆帽上,將圓珠筆推出來又推進去,新奇得連連歡叫,“我也想要這個!上學就能有了嘛?”
“沒錯,上學這些東西就是必須的了,到時候肯定都得給你一份。”安年說。
“那我要去上學!”江一弦眼睛發亮。
事情解決得比想象得還簡單,安年準備的預定說辭也用不上了。她欣慰地笑嘆一聲,轉頭向江樺使了個眼色:“你把小竹教得還真好。”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江樺說。
江一竹聽到爸爸媽媽的交談,又是有點不好意思,抱着自己的筆和本子臉紅紅地縮在那。這一番動作好像提醒了江一弦,她環顧了幾圈之後好像想起了什麼,眼神突然變得如臨大敵,一個猛撲抱住江一竹的肩膀,恨不得要跟她粘在一起。
“那我去上學的話,妹妹也要去!”江一弦像是幼獅護食那樣盯着江樺和安年,“我不要跟妹妹分開!”
看來她真的是玩開心了,兩個小傢伙的感情迅速升溫,這麼短的時間就好得如膠似漆——至少江一弦是這樣。
“好、好,答應你,一定讓你和小竹在一起的。”安年失笑着拍拍她的胳膊,“不過既然在一起了,就別忘記你之前答應我的事,上學的話可能就沒法天天看到爸爸媽媽了,要管好自己、還要保護好妹妹。”
江一弦得到保證這才放心,好像也沒在意後半句話,鬆開手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倒是江一竹被她這麼一下弄得有些茫然,坐在旁邊想了一會,重又看向了江樺。
“爸爸,我們真要去上學麼?”她低眼看着手裡的筆記本,小聲道。
“至少現在的計劃是這樣了,如果順利的話過幾天就能辦好。”江樺點頭,聽出她這話有些不對,“你不想去?”
“不…不是那樣。”江一竹趕緊搖了搖頭,“以前班裡的人都是要去學校、我也一直都很想和他們一樣的。只是…”
“只是什麼?”
江一竹看起來是有所顧慮,掃了一眼旁邊的安年和江一弦,稍微猶豫了幾秒,才壓低聲音道:“爸爸,你們那邊的事情…和哥哥姐姐有關的事情,不要緊了嘛?”
在白狼裡呆的那些日子確實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再怎麼說她也是拿過真槍、跟最頂尖的獵人上過戰場、還目睹了開創性畫面的人。現在突然從荷槍實彈的狀態回到真正的日常生活,她歡喜之餘也多少有些擔憂不捨。
“已經沒事了,不用多在意那些,剩下的事情已經和之前無關了。”江樺面對着那不安的眼神,扯了個不大不小的謊。也正好被這話所提醒,他重又掃向兩個孩子,“還有要記住,等以後接觸到了其他人——無論是誰,都絕對不要說出之前發生的事情,包括我這邊的事、還有你自己的事,對外都一定要保密,能忘掉的儘量都忘掉,知道麼?”
“是這樣的嘛。”江一竹乖巧地點了點頭,表情卻有些耷拉了下來,“我會努力的,可是…我不想忘掉哥哥姐姐他們…”
“沒關係,這個你就先記在心裡吧。”江樺看出了女兒心中所想,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我們還有一些要一起處理的事。如果你想,以後還有機會能見到他們。”
江一竹得到這句保證,臉上些微的憂鬱一掃而光,使勁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以她的脾氣,說是要聽話那基本就出不了岔子,這麼久下來江樺也很放心,也不用多說什麼。
“小弦是同樣的要求哦。”在他們這邊交流的時候,安年也對上了江一弦,“和小竹一樣,你也要好好注意一下。無論是以前的生活任務,還是做過的事情都不要說。如果有人問你們,就說爸爸媽媽都是普通的獵人,你們也從來沒接觸過和原獸有關的東西,懂了麼?”
江一弦眨了眨眼:“那阿姨也不能說麼?”
“當她已經死了。”安年說,“記都不要記。”
“這樣啊…”江一弦懵懵懂懂地答應下來。
“都同意的話,過幾天就要送你們去了。”安年說到這裡想起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嚴肅,“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不準對同學出手!特別是眼睛的力量,一定不要再用,任何情況都不行,聽見了麼?”
這對她來說確實是最重要的一點。別人家女兒上學,父母都得勸勸說要團結啊、被人欺負了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啊、千萬不要忍氣吞聲啊…然而放到這一家身上,她不讓別人忍氣吞聲就不錯了…
相對而言江一竹可能有過這個問題,以她那個性格有力量也不敢用。不過現在身邊有了江一弦,誰動她一下估計得被撓死。
江一弦倒好像沒意識到這其中的嚴重性,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她還沒完全搞明白外面世界的構成,只是覺得媽媽不讓自己用,那就不用了。反正以她的驕傲,就算不動用細胞的力量一樣可以保護自己和妹妹。
囑咐到此爲止,兩個孩子重新把注意力挪回了對上學的準備上。落實到細節的話江一竹的經驗反而是在場四人中最貼近實際的,於是江樺安年也就將說明的任務全權交給了她。姐妹倆嘰嘰喳喳地翻着江一竹以前的作業本,兩個多餘的大人就直接退出門外,把想象的空間留給她們。
“怎麼說呢,真是意外的省心啊。”安年聽着裡屋傳來的交談,抱臂於胸,“總覺得這像是直接把他們扔給其他人,都搞成留守了…從父母來說,有點不負責任啊。”
“不把謝春兒那邊的問題解決,只會讓她們更陷入危險當中。”江樺收回了目光,低聲道。
“道理肯定都懂咯,只能儘量快寫完事吧。”安年說到這裡同樣沉下了聲音,“那接下來,你的第一步行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