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樺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雙腿發力突身衝擊,眼中的紅芒映着狼牙上的颯颯冷光。在那一瞬間他的身形留下殘影,快到近乎看不見刀刃。森然殺機摩擦着空氣,像是能聽見刀刃斬斷空氣的鳴響。
夜鶯忽地回身,雙手舉槍連射,兩排彈道直衝江樺而來,但他在這之前就鎖定了她的動作,一側身閃過那排重彈,腳下一轉大幅度旋身,狼牙跟着劃出一道半月般的流光,直劈那些襲來的子彈。叮叮噹噹的脆響幾乎疊在一起,刀刃劇震,但卻沒有留下什麼傷痕。
只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江樺就已經對現在的狀況有了判斷:一對一,戰場不存在伏兵。對於這個行蹤詭秘的敵人而言,是太過難得的機會。
江一弦和江一竹長得完全相同,都有着超過80%活性度的血瞳,而那個女孩又叫她媽媽…無論是於公於私,他也得弄明白她的身份。就算沒法一舉擊敗她…至少看清她的臉!
夜鶯眯起了眼,江樺在原獸細胞的加持下,居然生生以不可思議的刀速擋下了她的子彈。丟失了動能的彈殼跌落在地,那麼密集的彈道居然也只是讓他的身形稍稍頓了一刻,但隨後他手腕一翻,狼牙刀刃旋轉,瞬間從正手變爲反手,行雲流水地化解了這一式帶來的衝擊力,只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閃到了夜鶯的側面,直刺要害!
這纔是江樺真正的戰力。在這已經被熱兵器統治的時代,他卻能以純粹的白刃戰力壓羣雄。平日中的敵人並不足以見證他真正的功力,就像打一級小怪用不着放聚氣必殺一樣。
但現在他的對手是夜鶯,實力深不可測,因此從一開始他就是不留餘地,出手的一刻彷彿能讓人看到古時的鐵騎兵臨城下,超越極限的奇蹟接連在刀光中涌現。
只是今天的奇蹟是促銷的,夜鶯眼見着寒光逼近,原本應當用老的身法在剎那間迴歸。她旋身平地躍起,連續後退。短暫的滯空中沒有着力點,她居然又在完全不着力的情況下擰轉,以純粹的腰力帶動全身後旋,沙漠之鶯的子彈散成扇狀直逼江樺而來!
江樺忽地橫刀於側,子彈連續擊在刀柄之上,被全然擋了下來,但那巨大的動能也讓他的身子無法避免地向後一錯,就在這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內,夜鶯已以一種不亞於平地飆飛的動作向後挪移,須臾間拉開數十米的距離,重又避開了狼牙的鋒芒。
這樣的動作…果然之前的腿部受傷只是意外,幾天過去,縱是達格彈造成的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江樺心底裡暗暗重嘆一聲,也不知道夜鶯是看出了他獲取情報的想法、還是覺出了他不一般的近身能力,在他逼過來的時候她立時就開始拉距離,子彈連射,專挑他的死角讓他不得不集中精神在對付子彈上,當然沒機會在這個距離下還去留意情報。
只能用正面硬碰硬的方式強行讓她停下了。
他感受着從手腕上傳來的痠麻感,這樣的距離要抵擋她手上的沙漠之鶯果然還是有些勉強,也難怪任天行當初會敗在她手下。
要牽制住這樣的一個敵人麼…但有了這一下,這個女人還會給自己近身的機會麼?更何況,雖然現在不是最優先事項,但夜鶯的其他人可是還躲在這山坡之後,投身於一看就極度危險的工作之中,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鑽出來。
他壓低了重心,腦子裡正考慮着對策,那邊沙漠之鶯的火光已是再度炸響,這次夜鶯沒有再用那詭秘的身份,而是雙槍向前,連續射擊。
手槍是沒法像衝鋒槍那樣掃射的,但她的射擊節奏精準到可怕,子彈帶起的煙塵連續飛揚,在空曠地上他無異於活靶子。幸好這裡還有着可以充當遮掩物的遺蹟,江樺見子彈飛來忙貼着地面疾行,手上狼牙流光連轉,在斷壁殘垣間飛馳,轉眼間牆壁上就留下了蜂巢似的彈孔,被狼牙打落的彈殼灑落一地。
江樺半倚着牆壁,深呼吸捕捉着那槍聲的空檔。刀具比槍支唯一的優勢就在於不用裝彈,他在等待夜鶯打空彈匣的一刻。
但他聽着聽着就覺出了不對,夜鶯射擊的頻率的確是在下降沒錯,但這槍聲…好像是越來越遠的?
他緊攥着狼牙,側身向外瞥去,只見那白色的身影竟已經轉過身去,步伐如鬼影迷蹤來回飄忽,整個人真像是化作了一片魅影,轉向山坡而行。
她要脫離戰場!
江樺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撐殘牆直接翻了出去,緊踩着夜鶯的腳步,就要追上前去。先不說他自己的私情,夜鶯在佔上風的情況下,撇下他這麼個等級的敵人撤退,那必然是那邊的主工程需要她做些什麼…現在不阻止她,或許就要推動整個計劃的完成了!
絕對不能讓她跑了!
他使出了全力緊跟上前,夜鶯的速度很快,但現在的江樺也不是吃素的。兩人的距離到底還是在縮小,應該趕在她翻過山坡之前截住她。
江樺將狼牙反握在手,刃上盡是殺氣,他已經拿定注意,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將她牽制住,而在這之前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拉進近身圈,爲此他必須拼出全力不能有一絲停頓…
毫無預兆的槍鳴突然在背後炸響,子彈如一支冷箭以音速逼近。他在頃刻間感覺到了來自背地裡絕不摻假的殺機,腳下一頓,旋身揮刀,黃銅子彈被猛地磕開來,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當當脆聲。
但這一枚過後面居然還緊跟着掃射,槍手的隱蔽技巧好得誇張,完全是陰地裡無聲無息的暗箭。而江樺方纔心思全撲在夜鶯身上,這一下偷襲到底是沒完全防住,子彈擦過了他的手腕,霎時犁出駭人的血口,飛濺的鮮血自狼牙刀刃流下,一滴滴落地。
他緊捏着受創的手腕,抱着極大的惡意順着子彈來的方向回過頭去,但在目光落到來人的身上時,他的瞳仁也縮緊了。
甲正站在他背後,手上的衝鋒槍還指着他的要害,雙瞳中的血芒冷意凜然,映照着他沒有表情的臉,如同死神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