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車都消失在視野盡頭了,林燕揚纔有些遲鈍地回過神來,抓緊了自己的手腕。直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這幾名隊員根本就是衝她來的!
小竹本來就是灰白狼之間敏感的秘密,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免不了要擦出火花,而他們要的是速戰速決,連要求陪伴的機會都不給她。
平時最具領導力的江樺和任天行都不在,他們也沒去通知另外的兩個人,而是直接就奔她而來。如果於小樓或是荊明在場,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從頭至尾都有種無力感。
平時她作爲唯一的女孩子,其餘四人都有意無意地護着她,從來不讓她出面去幹這種事情。執行任務的時候也都是在聽取指揮的意見,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久而久之她就習慣了去當個陪襯,結果真正到她出面的時候,連幾名灰狼隊員都應付不下來。
其實從事實上來說這也不能全怪她,灰狼現在風頭正盛,而白狼卻仍在束手束腳,該有的權限都被剝奪,從一開始就處於被動,就算換個人來,也最多隻是佔到幾分口舌之利罷了。
但林燕揚沒有想到這些。
即使這是灰狼的正規命令…如果是其他人來,再怎麼說也不會就這樣顏面掃地吧。
到最後,如果沒有兩位隊長、沒有頭腦超羣的指揮、沒有配合默契的隊友,她也只是這樣的人罷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真是一點成長都沒有。
林燕揚想着想着便低下了頭,額前的劉海把臉上神情盡皆遮去。事情已經發生,她也沒法去追究,只能收起小竹的訓練道具走回樓裡,身後跟着失落的背影。
在白狼總部外的大路上,灰狼的沃爾沃已經開入樓宇間。
小竹蜷縮在後車座上,因爲緊張而死捏着手上的安全帶。自從江樺把她帶來白狼總部之後,由於各種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基本就沒什麼時間特別關照她,這就導致她已經有很久都沒出過那棟樓的周圍地區了。
本來這難得的放風應該是件高興事,但她本能地從眼前的兩名隊員身上感受到了不同於哥哥姐姐們的氣息。
前座的隊員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向後瞥她,那眼光看得小竹次次都是一哆嗦。詭異的安靜蹂躪着車廂,沃爾沃拐過好幾條車道後,前座隊員才別過頭來,盯着她的眼睛:“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和狼牙是什麼關係?”
小竹聽到這卻是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狼牙是誰?
她可真是沒那人小鬼大的心思,單純只是因爲…真的不明白代號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啊!
她不會撒謊,也不敢去反駁,只能小心地搖搖頭說:“不知道。”
前座隊員聽罷皺了皺眉,還不死心地接着問道:“是麼?那你說說其它的,白狼的那些人都有些什麼情況。”
白狼又是什麼?
小竹被這一堆前所未有的新名詞砸暈了。江樺從來沒有和她講過這些,當初來這裡也只說是來“找自己的朋友”,所以在她心裡爸爸就是爸爸,哥哥姐姐就是哥哥姐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她只能繼續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灰狼隊員暗地裡重嘆了一聲,心說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就有這麼重的心機,撒起慌來裝得還挺逼真…
“說假話可不是小孩子該乾的,”灰狼隊員也不屑於和她計較,只是轉過頭去悠悠道,“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可是看見過和你一模一樣的人和狼牙交過手的。”
他也沒想着給小竹施壓,畢竟他們來只是爲了把小竹帶去灰狼的檢測室獲取她身體的情報,腦子裡的事情還不在他們的任務範疇之內,多說還累人。所以說完這句之後他也就重新轉回頭去,向通訊器報告了。
小竹見他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也只是稍稍放下些心來,但仍是縮着身體,小心地琢磨着面前的人。
剛纔他說的那句話…
一模一樣的…人?
那是誰?好像已經應該被埋葬在時光中,和她隔得很遠很遠了纔對。但現在她不由自主地去用力回想,模糊的記憶就總在她眼前若隱若現。
她把臉埋進了胳膊之間,眼前的黑暗讓她稍稍安心了一點。她閉上眼試圖像訓練時那樣轉移精力,感官中的雜物一件一件地被剔除,慢慢地便只剩下了單調的車流聲…
車流聲…
不對!
她突然擡起臉來,透過車窗向外看去。剛纔她無意中進入了訓練的集中狀態,五感的探查細緻入微。她的活性度本就是逆天的存在,對身體機能的提升都是無聲無息的,而就在此時,她敏銳的聽覺清晰地從城市的喧囂聲之外,分辨出了來自遠方…不,來自天空的異響!
……
在城裡的灰狼部在爲小竹的事情齊動員時,邊境的灰狼部也忙成了一團。
上次與夜鶯一戰之後,各種探視機器日夜不停地工作着,卻始終沒有收穫。夜鶯在這人類禁區邊境中安靜如雞,若不是各處都沒有他們出達格網的痕跡,真要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已遠離了。
衆人爲此提心吊膽了幾天幾夜,孟長橋用最快速度派人去完成對小竹的調查,也是準備搶在夜鶯有所行動之前找尋可能的線索。但這纔剛下完令,幾天沒見的異變就從衛星投影中反應出來了——原獸羣在向着中央集中。
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就要搞個大事情。灰狼部來不及整頓大隊伍,出於謹慎也不敢直接全軍突擊,只是派了幾名隱蔽能力較強的偵察兵先前去報告情況。但這次暴動的中心離達格網並不近,他們現在還沒傳回什麼有用的信息。
孟長橋坐在桌前,雙手開工雙管齊下,兩面都不耽誤,纔剛回覆完前線的報告,就要去催促另一邊:“已經接上那小姑娘了?好,聽着,現在情況有變,其它邊邊角角的檢查先往後拖,重點先把她的體質分析出來,三個小時之內必須讓我見到…”
江樺就在他旁邊,聽他講這話也不知是個什麼心情。就像甲昨晚說的,作爲前線戰鬥人員,他也同樣需要小竹身上的情報。但最主要的採集人員都在灰狼那裡,白狼無法獨立完成。
以現在兩方這個緊張的關係,他清楚這個舉動就等於拱手把小竹的情報送給了灰狼部,之後如果還有衝突的話,他們的底牌又少了一張,把柄又多了一個。
只是現在已經是兩頭起火,遠水解不了近渴的時候了。畢竟在灰狼和白狼的分別之前,他們都是獵人。
他心裡掖着話,手上的動作也就顯出了幾分匆忙,倒是和那邊的孟長橋有了些合拍的意思,會議室中只剩下了孟長橋不時的對於和紙頁翻動的嘩嘩聲,氣氛極其微妙。
但這樣的氣氛也沒能保持多久。就在孟長橋剛剛放下上一波報告的時候,突如其來的震動讓兩人皆是一個不穩。似是在瞬間天塌地陷,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劇烈晃動,桌上的玻璃杯一個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地震…?”旁邊的乙滿眼的震驚,話音還未落,江樺就已經衝到窗邊探頭向外看去,下一刻他的臉色便像是被灰刷了一遍似的——只見窗外達格網內眼神的地平線處,竟是噴涌出了火一樣猛烈的熾光,明明是上午,天邊的雲彩卻活像是夕陽西下時那般盡皆被點燃。
大門被忽地撞開,闖進來的灰狼隊員氣喘吁吁:“孟隊,我們前沿的隊伍失聯!最後發來的消息說…他們看見了即將爆發的火山!”
今天更了5000多字,好久沒這麼自如地斷章了,感覺自己牛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