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切開氣流,雖然是模擬橡皮彈,但打到身上也不是鬧着玩的。林燕揚急急向後退了一步,從縫隙間鑽出了彈幕。但小竹趁這個機會直突上來,眨眼間已然騰身躍起!
她知道這是不可多得的機會,這一擊出的尤其用力,那雙白嫩的小腿高高擡起,從上方橫掃千軍地直劈下來,林燕揚只能擡起手格擋,但那塊防禦的小盾牌卻因此一偏,被小竹正正掃中,頓時耷拉着歪到了一邊。
成了!
小竹眼睛一亮,終於是有了一擊造成了實際傷害。可她的高興才持續了眨眼的功夫,身子纔剛剛開始下落,林燕揚便忽地擡起手來,一敲在她的手腕上。她手指一麻,那把小手槍頓時脫手掉地。
她的身體還沒有着陸,根本不借力,失掉了武器後便不知所措。還沒等她有所反應,林燕揚轉過身來,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手推着她的後腦向前一拉,在落地的時候,她便已經完全被控制在林燕揚手裡。
小竹急促地喘着氣,臉都微微發紅起來。林燕揚怕弄疼了她,並沒有加多大力。但經過這些天的訓練她也已經知道,這個情勢下自己是全然被鉗制的,換句話說,沒有反抗的機會了。
她低下了頭,緊繃的身子鬆懈,眼裡的血色也隨之褪去,恢復了正常的黑亮雙眸。那個攻擊性的攜帶者又變回了弱氣的小女孩。
林燕揚自然而然地解開了鉗制,站起身來扶正小臂上的盾牌,笑道:“很不錯啦,先休息一會吧。”
小竹慢慢地起身,乖乖按照林燕揚說的坐到旁邊的凳子上,接過林燕揚遞過來的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雖然一開始這幾個神經病如狼似虎的攻勢着實把她給嚇得不輕,但這些天下來,她和幾名隊員混得也還算熟了。孩子的神經很敏感地察覺到了幾人身上的善意,再加上有江樺打底,便並沒有多作迴避。
而這其中,就屬林燕揚最親近了。自從樑秋的安排過後,她便全然被交給了這位“姐姐”,開始踏入前所未有的戰鬥領域。這和她軟糯的外貌完全不相符,但她也不會表示什麼異議。幾天下來,她展現出了超乎想象的悟性,從剛纔的那幾下來說,已經算有模有樣了。
林燕揚也因此在其他人都手忙腳亂的時候過了幾天清閒日子。反正她也被那條禁令鎖在總部寸步難行,乾脆就時時刻刻陪在小竹身邊監督她的進度,幾天下來反而是比江樺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還長。
當然,說是監督,以林燕揚的性格也沒法真到那個嚴格刻板的程度,只是小竹從來不反抗,再苦再累的訓練項目也從沒拒絕,因此過程進行的十分流暢。
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原因,她和小竹差了有十四歲,但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卻絲毫沒有隔閡。林燕揚本就對小孩子沒有抵抗力,這所謂的訓練也是樂在其中。
林燕揚穿上外套,同樣坐在她旁邊喝着水,一眼看去,卻見小姑娘捧着水杯低垂着眼,一副很沮喪的樣子,於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怎麼啦?不開心?”
“也、也不是…”小竹趕緊搖搖頭,低聲道,“只是今天爸爸好像又出去了…”
“江隊剛剛纔被叫走,正好就錯過了,你要是能早起一小時就還能見到他。”林燕揚說,“不過沒關係的,他今天沒有別的任務,既然只是開會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
小竹應了一聲,想了些什麼,才輕輕道:“爸爸好辛苦。”
“江隊一直都是那樣子的,”林燕揚也順着她柔聲道,“現在其他幾個人狀態都不好,他應該也在想着幫我們多扛一些事吧。”
“嗯…”小竹緩緩地點頭,“大家都有很多事要忙。但是我只能這樣…完全幫不上他們。”
“你纔多大呀,就想這麼多?”林燕揚驚奇地道,“放心啦,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訓練,保護好自己,這樣無論是江隊還是其他人就已經算是被幫了。”
“我知道的,訓練是爲了爸爸不用再擔心我。”小竹說着,頭卻又低了幾分,“但是姐姐都已經教了我那麼久了,我還是掌握不好,練習也都輸掉了…”
林燕揚終於找到她沮喪的原因了,馬上就拍了拍她的腦袋:“哪有,只是你剛纔沒有把力量用到極致而已,不然我可撐不住。再說,這麼短的時間能到這個程度,我們當初都沒有人能做得到呢。”
小竹聽到這卻是忽地擡起了頭:“沒有人做得到?那,爸爸也是嘛?”
“嗯,江隊也是一樣的。”林燕揚捧着腦袋看她喝水,輕笑道,“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已經很厲害了,要自信一點哦。”
但小竹的重點好像並不在她後面的話上。她眨着眼看着林燕揚,難得地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表情:“爸爸,還有那些哥哥,也都要經過這樣的訓練?”
“是呀,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林燕揚點着下巴回憶,邊想邊道,“那時候江隊從早到晚和樑總對刀十二小時以上,下場以後手連水杯都拿不起來;任隊每天都要上模擬艙,一下來就吐,但是吐完還得繼續上,最後根本吃不下飯;小樓嘗試了好多武器,還是選了殺手線,練的時候掌握不好,次次要把自己切下幾塊肉來,弄得渾身是傷。
“還有荊明,他小學到大學的課程全部都是兩三年內自學,十幾歲就得看博士論文,晚上通宵查資料做代碼也是家常便飯…啊!說得有點多了,他們肯定覺得這些事講出來很丟臉吧,你可別告訴他們啊。”
小竹被這前所未有的信息量給震驚到了,她沒有想到,在她看來那麼厲害,好像做什麼都順理成章不在話下的爸爸和哥哥們,居然也有過這樣不堪的時候。林燕揚說着這些的時候還微微笑着,狀態完全只是在陳述普普通通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