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多勢力的配合下,天子游樂園緊急提前關閉。
經驗老道的各類人士在那裡一直搜尋到深夜,但那摩天輪上的刺客真是來無影去無蹤,根本找不到一點線索。
在所有人都焦頭爛額的時候,遠方某個房間中的氣氛卻顯得有點詭異。
房間籠罩在與世隔絕的氛圍當中,卻絕對談不上是什麼世外桃源。看上去這種場景應該是處於科學院的研究所之中的,但那隨處可見的白大褂身影卻透着不同於一般學者的氣息。
房內的佈局也很值得玩味。一羣白大褂的工作隔間亂中有序,處於最中心的是一臺開放式的辦公桌,雕龍繡鳳,手藝精湛得出奇。一把同樣精緻的皮椅立在桌前,椅面背對衆人,只有一雙被黑絲包裹着的小腿垂在地上,腿部線條讓人癲狂。
“母上…”一名成員小心地走上前去,將平板遞過,“刺殺的事…好像也失敗了。”
皮椅發出了細微的金屬摩擦聲,連帶着垂在兩側的白大褂衣襟一起轉動。
待椅子轉到正面,便見到那白大褂中包裹着一具曼妙的身姿,粗糙的衣物都遮不住那皮膚吹指可破的觸感。那是個彷彿爲“嫵媚”一詞而生的女人,娥眉櫻脣,雙目秋波,嘴角微微勾起,只看一眼便讓人心神盪漾。
若畫皮有這動人心魄的一笑,哪怕明知是鬼怪,恐怕也會有人甘於拜其裙襬之下。
被稱爲“母上”的女人慵懶地翹着二郎腿,隨意地接過了那平板,稍稍掃了一眼,便遞了回去,嗤笑道:“不錯,小豆丁確實是長大了,纔不到三年就能恢復到這個程度…樑秋那傢伙培養得真不錯,手下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命硬,這可傷腦筋了。”
“那…白狼那邊…”聲音有點遲疑。
“已經過去的事,關心它有什麼用?”母上伸了個懶腰,“既然失敗那就承認我們這次失敗了吧,小弦回來了麼?”
“還沒有,但應該已經在路上了。”白大褂說。
“這樣啊…”母上輕笑着點了點頭,輕輕揮動那知若削蔥根的玉手,“那可要抓緊時間把‘家裡’收拾好,不能讓我的好孩子回來還沒個乾淨的地方住。”
“明白,我這就去催。”白大褂如獲大赦,微微一鞠躬便要走。
這時旁邊的隔間裡傳來了令人心驚肉跳的喊聲,聲音中滿是無法忍受的痛苦,尖利得如厲鬼一般,即使一牆之隔,仍然讓白大褂渾身打了個激靈。
可是那位“母上”卻神色不變,在這樣的慘叫聲面前依然保持着那副微笑,只是向牆邊投以波瀾無驚的一瞥,道:“鎮靜劑效果過了?”
“是、是的…”白大褂嚥了口口水,“活性度剛剛降下80%,人格已經切換。只不過這次反應好像更激烈了,要不要再補充注射一點…”
“補什麼?”母上淡淡地看他一眼,“馬戲團的動物都得挨鞭子才知道聽話,更不要說人了。就讓她叫,動靜太大就上電擊。反正過不了幾個月,等技術完全融合,她想出格也出不成了”
“可是這…”白大褂聽着那尖叫漸漸嘶啞,似乎是想要反駁。
“誒喲,想想也是。”母上撫摸着迷人的下巴,眼裡露出的盡是憧憬,“我的小夜鶯果然有勇氣,這個月本來就沒有殺夠數量,還反抗殲滅白狼的絕對命令…真不錯,芯片應該會讓生物電完全紊亂,那感覺想來定是生不如死的吧。”
白大褂被她說着這話的時候嘴角勾起的弧度給威懾的渾身發冷,忙不迭地退開去,號令着旁邊的同伴把記錄的表格填滿。
團隊在那聲音中按部就班地運轉着,沒有人再擡頭。只是房間裡不時會亮起閃動的光,伴着電流通過什麼的噼啪聲。每次閃光亮起,那叫聲便會像是被掐住了似的止住幾秒,這時旁邊記錄員表格上的筆跡就會一陣抖動,像是筆都拿不穩,總要偷偷摸摸看一眼旁邊的母上,纔敢繼續寫下去。
在喊聲最終消失的時候,始終站在旁邊叉着口袋督工的母上才立起身來,一拍電子門鎖開門,將裡面提着電擊器和藥箱的白大褂們全部喝令出來,這才邁着從容的步伐,慢慢地走入了室內。
她動作嫺熟地一一關掉室內的各種儀器,很快大屏幕的紅光轉藍,連接在儀器上的電線也都自動斷了電。所有的運轉聲都戛然而止,只留下心電圖的聲音還在單調地迴響。
在最角落處,不省人事的女人癱倒在地,烏髮披散,額邊盡是胡亂抓撓留下的傷痕。幾條束帶牢牢地纏在她的手腕腳腕上,這種看似薄弱實際堅韌無比的束帶原本是爲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準備的,因爲長久而劇烈的掙扎,布帶已經磨破了皮膚,邊緣沾滿鮮血。
只有那身白衣還算乾淨整潔。而如果任天行在這裡,必然會認出這輕薄的白紗正是屬於將他逼入絕路的夜鶯。事實上,那淡淡的體香和婀娜的身姿也的確證明了這點。
可現在那睥睨羣雄的身姿像是被抽掉了脊樑的敗犬,脆弱到一顆子彈就能要她的命。
母上慢慢地蹲在她面前,摸出手帕和梳子,動作輕柔地爲她擦去臉邊的血漬,又將凌亂的碎髮別到腦後,神情認真到可以稱之爲神聖,好像手上捧得是一顆珍貴的明珠,與剛纔的雲淡風輕根本判若兩人。
在那一雙靈巧的手下,女人蒙灰的儀容很快便被整理好。表面的污物被清楚後,露出的是一副嬌美動人的面龐,果真是俏麗到配得起“尤物”二字的五官,即使臉色慘白,也絲毫掩不住那精靈般粉雕玉琢的容顏。
也許是感覺到了手帕劃過臉頰的觸感,她在昏迷中皺起了眉,長長的睫毛抖了許多次,這才緩緩睜開那雙秋水般的星眸。這樣的狀態下,她的瞳仁卻仍保持着妖異的紅色,只是光芒黯淡眼神迷離,再也沒了威懾力,配上她的楚楚嬌顏,彷彿睡美人從夢中醒來。
“歡迎回來。”“母上”輕輕地笑着,將嘴脣貼在她耳邊,彷彿密語似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