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你也說過同樣的話，但是……你不是也同樣離開了麼？
許沐天伸出手，摸着她的頭髮。“我想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那一年，第一次完全的正式自己的心意，卻得到父親嚴厲的叱呵。
那句話，他直到現在都能一字不落得記住。
一個人，就算再強大，如果不能保護自己的愛人周全，最後都只能一敗塗地。
“當年的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能力保護你，連你受傷，卻不知道該如何的保護你，那種無力和怨恨自己無能的感覺。我不會這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那一年，他輸得一敗塗地。看着一時忘了說話，就這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牧小芝，許沐天扣住她的後腦，傾身在她微張的雙脣深深的落下一吻。“我需要保護你的能力，屬於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依附着別人才能保護。”
愛之前，先要有保護的能力，否則，就沒有談愛的資格。
牧小芝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角，微閉的眼角，無聲滑落一行清淚。
可是小天……你好像也忘記了，你也會哭，也會累……的。
“我……哪有什麼未來值得你傾盡所有啊……”所謂的一命換一命，小天，你那麼驕傲冷漠的一個人，一世長安不是用一顆腎換來的，而是你本就完美的一生啊。
只要你還活着，傷口，便會痊癒。看着再度埋首在自己胸前的人兒，牧小芝不知道，這一刻，許沐天露出了一種滿足的溫柔。“與其不切實際的奢想未來，倒不如好好把握現在。”你在身邊一天，便有所價值。
“笨蛋……”再度悶聲哼了哼，卻帶着濃濃的心疼。
“呵呵……這纔多久，家裡的花你就開始不務正業地忘了修剪了，這天也開始冷了，天然抱枕該回來溫暖主人了，不然傷口好的慢。”
“啊——對了，傷口！”一聽到許沐天提到傷口兩個字，牧小芝才驚覺自己再度忽略了什麼，也顧不得心中因爲許沐天的付出而涌出的千頭萬緒，忙從他懷裡退了出來，兩隻手完全不顧及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地摸進了他的衣服內。
這一次，許沐天倒是沒有再去阻止，反而很配合的仰靠在沙發上，看着那令人髮指，強行扒開衣服的女土匪模樣的牧小芝，眼中帶着滿滿的笑意。
自從在咖啡館之後，牧小芝就再也沒有見過於淼淼，就像她的忽然出現一般，蒸發在這個城市中。而爲了讓許沐天的傷口能順利的癒合，牧小芝化身話癆嬤嬤，這個不準，那個不許，更是嚴格的限制了他的工作時間，連一日三餐都是補湯。
那無微不至的照顧，深深的刺激到了其他三個沒有節操的單身二流子。特別是敵視着許沐天的蕭衍，在第三日之後，十分厚顏無恥地蹭了上來，其他兩個若是沒事，自然也是有樣學樣。瞬間就加重了牧小芝的負擔。
不管就算許沐天本人有一萬個不樂意，卻難得的沒有發作。任由那三隻不要臉的妖人蹭吃蹭喝。
然而，那天之後，許沐天和牧小芝兩人的相處模式還是亦如往常，彷彿那個親吻，那天的心聲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南柯一夢。不過有時候靜下來之後，許沐天時常會發現牧小芝出神地盯着自己看，一旦
對上了他的視線，便慌忙地避開。
雖然心中疑惑萬分，許沐天卻沒有開口多說什麼，依然往日一般。
而此時牧小芝心中糾結的，可遠遠比許沐天所想的來的要複雜許多。
“回魂啦！”
牧小芝被嚇了一跳，拿在手中的筆啪一下掉了下去，看着拍在桌上的手，驚魂未定地白了眼前的人一眼。
“蛐蛐，你想嚇死我啊？”
“五次！這已經是第五次我叫你，你沒回應了。”曲丹聆撐着桌面，比了比數字，無奈地瞅着她。“小芝，你怎麼回事啊？”
“是嗎？我沒有聽到。”見已經下課了，牧小芝忙將自己的課本從她的魔爪中救了出來，一邊扯出一抹敷衍的笑。“下課了，你今天不要去打工嗎？”
“這個時間過去還早呢。”曲丹聆擺了擺手，坐在她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我說，小芝，你最近怎麼魂不守舍的？”
“沒有啊。”十分不適應曲丹聆那幾乎要貼着自己的臉，牧小芝忙微微往後靠了靠，一邊將自己的包包拿起來。“你想太多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奇怪，小芝，你這幾天怎麼那麼乖？下課就回去，以前都沒見你這麼準點過。”見牧小芝揹着包包就往外走，曲丹聆忙收拾東西快步跟了上去。
“這幾天有事。”牧小芝避重就輕地應了一句。心裡卻琢磨着許沐天的傷口恢復情況，等會兒吃完飯帶他去醫院看看。擡頭見曲丹聆還跟在自己身邊，臉上寫着明顯的好奇，頓時有些無語。“我要去導師那兒，你要不要一起？”
“滅絕師太——？！”一聽這話，曲丹聆的身體就已經反射性地拉開了距離，略帶驚恐地看着她。“你到她那兒幹什麼？不會真打算變成小滅絕吧？！”
“你纔是小滅絕呢！”牧小芝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也不再理會她直接朝另一棟大樓走去。懼於平日裡導師的滅絕師太的形象，曲丹聆怯步，摸了摸鼻子往校外走去。
將導師所需要的資料交給她之後，牧小芝婉拒了她的盛情，看了看時間快步朝校門走去。琢磨着超市此時的新鮮食材，回去做什麼給許沐天補補元氣。然而，一想到他身上的傷口，牧小芝便想到那天許沐天的那個吻，還有他所說的話。
你欠於宇軒的命，現在我幫你還給他妹妹，很公平，一命換一命。
腦海中，一遍遍反覆着迴盪着他的話，最後停留在那個吻上，牧小芝下意識地撫上了自己的脣瓣。
誰都可以，可以永無止境的對一個人好，因爲值得。
她記得，三年前，於宇軒站在陽光下，看着身邊的自己，用那種讓人沉醉的溫柔笑容。對着漸漸明白真正心意的自己說出同樣的話，溫柔地讓人想要哭泣。
當年的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能力保護你，連你受傷，卻不知道該如何的保護你，那種無力和怨恨自己無能的感覺。我不會這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牧小芝無意識的行走着，出神地看着地面，垂下眼瞼中，卻帶着淡淡憂傷的苦澀。
若是這句話，似乎說的太遲了，對於三年後的她來說，早就已經失去了接受的資格了。小天的感情
，她已經……
陷入思緒的牧小芝沒有注意到前方的路，一頭便撞見了眼前的人才猛然回過神來。還沒看清前面的人是誰，卻已經下意識地開始道歉。
“我是故意的。”
道歉的話，在聽到來人的話之後，卡在了嘴邊，牧小芝擡頭，看着靜靜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人，下意識的啊了一下。
將牧小芝的茫然看在眼底，顧雲笙再度說道：“我是故意站在這兒讓你撞的，所以……”說到這兒，他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疑惑地目光，望向另一邊。“你不必道歉。”
面對一位用無比安靜乖巧模樣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說，他是故意的，牧小芝不知道自己此時該作何回答。特別是他此時還是一副絲毫沒有意識到有這樣任何的不對。
見對方依然就這麼安靜的看着自己，一點兒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打算，瞅了一眼眼前的這堵牆，牧小芝才憋出一句。“雲笙，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你……”顧雲笙看着她，似乎在猶豫着怎麼開口。“你好像有心事。”
對於他的話，牧小芝明顯感覺到意外，微愣之後，別開視線，笑了笑。“你怎麼會這麼說？”
“因爲你東西掉了，還踢了一下。而且你還是頭低着走路的，我叫了你，可是你似乎沒有聽到。”將手中撿起的鑰匙遞給她，顧雲笙微微一笑，溫溫淡淡。“所以我想，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謝謝。”趕緊接過鑰匙，牧小芝笑得有些尷尬，在他那種淡淡的視線下，硬着頭皮道：“我剛纔在想事情，所以沒有聽見，對不起。”
顧雲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不忙的話，坐一會兒吧。”
“哦，好。”牧小芝點點頭，四下看了看便朝不遠處的長椅走去。
然而並肩而坐的兩人卻一時無話，等了許久都不見顧雲笙開口，那種尷尬讓牧小芝渾身都不自在。轉頭正要開口卻看到到原本坐在自己身邊安靜的顧雲笙也剛好轉過頭，然後在她的疑惑下靠了過來。意料之外的靠近讓牧小芝微微愣了一下，忘了閃避。只能呆呆地看着他靠過來，朝她伸出了手。
“雲......”
“有東西。”將手中的枯葉放在她面前微微晃了晃，顧雲笙擡起頭看着頭頂的樹枝，笑了笑。“大概是掉下來恰好落在你的頭髮上了。”
“哦，謝謝。”直到顧雲笙再度做了回去，牧小芝才暗中鬆了一口氣，然而，當目光看到他露出的手腕之後，不受控制的吸了一口氣。雖然最後硬是憋了回去，不過還是被顧雲笙察覺到了。看着她震驚的目光，把玩着枯葉的手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
原本下意識的想要用衣袖掩飾住，然而當視線裡出現眼前的這張臉的時候，動作卻背道而馳地將衣袖完全的卷至手肘處，那佈滿猙獰傷口的手腕便毫無遮掩地展現在牧小芝的面前。那種猝不及防的撞見自己視線內的一幕，讓她有些失措呆愣，依然維持着震驚的表情，呆呆地看着那一處。
“很恐怖吧？”放開手中的枯葉，顧雲笙將手腕上前微微一遞。然而見牧小芝依然呆呆的沒有什麼反應。一邊將衣袖放下，一邊說道：“看久的話應該會感覺到噁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