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的狀態不好。”某一處坡度極陡的彎道前,兩臺機車並列,一黑一紅,成鮮明的對比。
紅色機車上的女子懶洋洋的摘下頭盔掛在旁邊的車把上,淡淡的揚起脣角,“確實,不過能找你出來待一會兒,我覺得還不錯。”因爲多年來有着這樣的默契,只要有興致的時候隨時可以找他出來待上一會兒,除了緊張的賽車之外,還可以有這樣安靜談話的時間。
安澄羽一身與黑色機車截然相反的白色,整個人顯得飄逸出塵,“如果青在高雄,你應該更樂意找她。”
季淺綠頓了頓,而後搖頭,“這一次未必,我想我的確是願意跟你待上一會兒,至少現在是。”
安澄羽輕道,“因爲男人。”畢竟多年來的交情在這裡,他對季淺綠還是有着深刻了解的。
季淺綠不語,算是默認他的話。
安澄羽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如果你作出了選擇,就不要再爲之前的事感到困擾,因爲那已經沒有必要了。如果你是希望我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上回答你的問題。”青鳥雖然理智,可畢竟也是女子,所以淺綠纔會想要找他出來。男人對男人的瞭解,往往比女人更直接。
季淺綠淺笑,“不完全是這樣,我想我克服不了的,並不是男人,而是我自己。”
安澄羽擡頭看了看已經開始西下的夕陽,漫不經心的道,“對於任何人而言,最大的敵人永遠都是自己。能夠克服自己並不是強者,真正的成功是能夠跟所有的自己和平共處。”每一個人總是會有很多個面,只有和諧的處理好這些,這個人才能是和諧而平靜的。
季淺綠愣了楞,“這是你的觀點?”
“當然不,我認爲很多人都能理解這種說法。”安澄羽輕笑,“聯盟內的成員當中,你跟青之間私下往來是最多的,難道沒有從她那裡學到些什麼嗎?”
“尹青鳥……老實說,我曾經很不相信她也會爲了一個男人失控,我們認識她這麼久,她臉上始終都是或者溫和或者冷淡的神情,從來沒有其他。可是蘇瑾夜,終結了這些。”季淺綠淡淡的說出自己的看法,“那個時候我曾經想過,要是怎麼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尹青鳥,可是後來我才明白,這個世上的事,沒有什麼合不合適,全部都是願不願意。只要你願意,那麼任何事都要爲這一份意願讓路。”
“你既然這麼說,想必已經有所感觸,既然你是願意的,那麼今天的情緒就不是問題。”安澄羽四兩撥千斤的把話題帶回到她身上,“前些天連翹過來的時候我見過她,其實最初她並沒有想過黎瑞涵會接受她的追求。”
“你說什麼?”季淺綠愣了下。以連翹的條件,縱然是黎瑞涵沒有發生過車禍,在她心裡都未見得能入連翹的眼,更何況今日的他是坐在輪椅上。可是事情真的不能說太滿,不然的話連翹也不會不計一切代價的走到黎瑞涵身邊。
“你聽到了不是嗎
?任何一個男人遇到這樣的事都會有很久的時間走不出自卑的情緒,更何況黎瑞涵原本是天之驕子。不管是出於自卑,還是不想要連累連翹,他都有足夠的理由拒絕她。這一點,連翹怎麼會想不到?”安澄羽的聲音比以往都還要柔和的多,“那天她對我說,她來這裡,是忠於自己的感情,想要對自己的感情有一個交代。愛這種事,很有多時候其實跟被愛的那個人無關,它只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東西。不過更多的時候,我們需要藉由其他的方式來證明它的存在,所以表現在社會形式上就是婚姻。很慶幸,你逃過了這種形式主義。”因爲她身邊有兩個男人。
季淺綠皺了下眉,“你確定你是在開導我?”她怎麼覺得安澄羽這話聽着這樣彆扭?
“不然呢?我是陪你在這裡看夕陽麼?你應該知道,我從來只看朝陽。”安澄羽確實有這個怪癖,他往往只看事情的開始,不會去追究最終的結果。
季淺綠忍俊不禁,“要你陪我看夕陽,那還真是爲難你了。難得你最近在臺灣待了這麼久,是什麼原因?”
“原因?”安澄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爲什麼這麼問?”他待在這裡有什麼不對嗎?
季淺綠看着他的眼睛,不得不說,安澄羽果然是上帝心情最好時候的得意之作,不枉商若水說若是天使集團真的要選形象大使一定非安澄羽莫屬。撇開個性不談,這男人長得……的確是傾國傾城。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名男性或許有些怪異,但安澄羽身上帶着的氣質直覺的就讓人聯想到天使,乾淨,澄澈,站在陽光下的時候,她真的懷疑他身後會長出一對白色的翅膀。
“你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所以平日想要找你還真是有些困難。這次在高雄的時間,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季淺綠挑明瞭說,“難道上次你在那邊說的話是真的,你真的找了女人?”雖然她還不能想象安澄羽會喜歡怎樣的女人,可是若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她倒是真的很想要親眼看一看。
安澄羽斜睨了她一眼,“我身邊從來沒有斷過女人,你是今天才認識我麼?”
季淺綠一笑,“說的也是,你有一座後宮的事,我們都心照不宣,不過你應該知道我說的女人跟那些不同。”
安澄羽輕道,“沒有。”
季淺綠有些失望,“我還以爲終於有那麼一個特殊的女性出現讓你動心了。”
“若是有那麼一天,我不會吝嗇於告訴你。”安澄羽淡淡的道,“需要找個時間到唐家或者關家看看麼?”
季淺綠愣住,“你的意思是?”
“沒什麼,如果你想去,可以過去看看。若是不想,也沒有人會勉強你。”安澄羽不很在意的道,“除了你之外,我也知道唐墨陽這些年來都在找你。其中有幾次,他掌握到的線索還是我親自斷的。”
“商若水的命令?”季淺綠反問。
“你覺得呢?”安澄羽看着她的眼
睛。
淺綠搖搖頭,“若水做這件事,必然不想節外生枝。她向來也拿你沒什麼轍,而你跟我往來的又比跟其他人多,她不會要你知道的,哪怕你不會對我透露。”
安澄羽讚賞的笑了下,“你說的沒錯,我跟青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不過關雅彥出現的時候,雲想衣曾經對青說過,對你同樣具有影響力的男人再次出現了。因爲這樣的原因,所以我斷了唐墨陽找尋你的線索。讓人沒想到的是,雲想衣隱瞞了如今這種可能。當然,我不喜歡看到結果,所以對我而言知道與否都不重要。”
“那麼濮陽宗昊呢?集團內負責中東半島那邊事務的人是你,就算有連翹私下幫忙,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濮陽宗昊這號人物吧?”季淺綠嚴重懷疑自己很多事都被人矇在鼓裡。
安澄羽淺笑,“你現在是想起哪一筆賬算哪一筆麼?”
“澄,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季淺綠提醒道,“如果不是因爲後來這些事,我很有可能一輩子也不知道其實季水綠還活着。”
安澄羽輕道,“集團內並沒有任何一條規定要求成員之間必須親密無間。有些事若是應該你知道,即使我不說,你遲早還是要知道,比如濮陽宗昊跟季水綠。”
“我原本就知道濮陽宗昊,我不知道的只是水綠還活着,而且還在他身邊。甚至於,雲想衣原本是他的人。”想到這一點,季水綠不覺的皺了下眉。
“他們已經回去阿拉伯半島了,如果你還想追究這件事的話,隨時可以啓程過去。我們今天出來,是爲了談論濮陽宗昊?”安澄羽清淺嘆息,“我不喜歡那種風沙過大的地方,你知道的。”
“真是可惜了你竟然不是女人。”季淺綠看了眼他白皙的近乎透明的皮膚,一個男人皮膚好成這個樣子,他自己都不會感覺罪該萬死麼?
“如果是別人說這樣的話,現在應該不會還好好的立在這裡。”安澄羽淡淡的道,“淺綠,如果讓你困擾的是那兩個男人,我並不介意幫你解決他們。你很清楚,這件事對我而言並不難。”
季淺綠一驚,是看這張臉看得太久了,所以她總是忘記,長着天使面孔的男人其實是整個集團內身手最爲恐怖的一個。
“如果我是要那麼做,我自己也可以辦到,不需要勞駕你動手。”季淺綠從車子上下來,站在一邊的陡坡處,“我們現在回去的話,應該還能趕得上吃晚餐。”
“你邀請我去你那裡做客?”安澄羽看着她的背影。
季淺綠揚起一抹笑痕,“隨你,若是你不想,我也勉強不了不是嗎?”連商若水找他做事都要費上好一番工夫。
安澄羽沉默了一會兒,“那你還在等什麼,我不想在這裡等到太陽下山。”如果不是今天找他出來的人是季淺綠,他是當真懶得出來,更別說還坐在機車上看夕陽。
季淺綠轉過身,“澄,你明白一見鍾情的感覺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