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正想着要不要再拿邢焱當擋箭牌走人時,豈料對方卻擅先開了口:“好了,我們該走了,妹子,這是我的名片,我那裡有不少收藏,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來之前給我打個電話。”
猶豫了一下,夏紫還是接過了名片,直到那兩個人相攜離開之後,這才慢吞吞地擡起頭來,望向邢焱片刻後詢問出聲:“這是衝着你來的吧?”名片是黑底銀字,只有名字和電話,說是名片倒不如是聯繫方式,看不出對方兩人究竟是幹什麼的?但是能到這裡的人,哪裡會是什麼簡單人物?之前她就覺得對方有些過於熱情之嫌,畢竟自己孑然一身,有什麼好圖的,可是想到身邊的人……她算是明白過來了,敢情她就是個臺階啊?那兩個人明顯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麼到底是圖邢焱什麼?
邢焱沒有直接給出夏紫想要的答案,只是看着名片上的名字微微一笑,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格雷,S市的地下軍火商人,家中大概真的有不錯的寶貝,好好收着,你也該要一身合適的裝備了!”
雖然早猜到那人大抵身份不一般,可是聽邢焱這番話,夏紫還是不免一驚,驚訝之後又是嘴角止不住的抽搐起來,就算她是門外漢也清楚那男子的這般身份絕對不會輕易說出方纔那般邀請的,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斟酌,就被邢焱後面那話引得無語,軍火商的手中的寶貝只能算不錯?還替她弄裝備?幸好那人沒聽到這話,否則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當場突突了?想到這裡,只能暗中默默地離邢焱遠了一些……
邢焱將夏紫這番動作看在眼裡,薄脣輕嗤一聲:“這點膽量,別說你是我帶出來的,丟人!”
夏紫不受他激將,不緊不慢地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當然不比總裁您英明神武了,如何?我這踏腳石腳感如何?”
這回,邢焱倒是多看了夏紫一眼,嘴角笑意倒是真切了一些:“剛纔那兩把隨你喜歡!”
這算是死裡逃生一回的獎勵?夏紫想了想,到底沒拒絕:“那就卻之不恭嘍。”雖然並不想和這檔子事扯上關係,可是夏紫確實需要一把好的武器,因爲在邢焱還沒有讓她下崗之前,她總得爲自己打算打算。
晚間。
夏紫撫着黑底銀紋的袖珍手槍,陷入沉思……再天真的人經歷過了那麼多的事情,也不會再單純地認爲晚上的一番遭遇只是一場意外,尤其是在之前已經被邢焱耍得團團轉了幾回,那麼凡事利益爲先的總裁大人這次又打的什麼主意?可惜對方實在城府太深太沉,哪怕她知道邢焱今晚帶上她肯定是別有意圖,至今依然還是猜不透對方的真正動機,難道說邢氏莫非想要包攬軍火?可是如何深都不可能,最終只得否定了這個想法,畢竟邢氏如今的風頭如此之盛,樹大招風,如果因爲這個而被競爭對手算計,那未免太得不償失,是想要賣對方一個人情?雖然軍火確實是暴利行業,但她還不會蠢笨天真的以爲以邢氏如今的地位還需要這麼做……
最後,夏紫想得頭疼了,也想不明白,忍不住嘆了口氣,果然她還是太稚嫩了,這種事還是要專業人士來纔對,而她身邊信得過的,也就邢映北一人而已,但想到先前剛聯合邢焱欺瞞了她,這會兒實在不想去找邢映北,就怕自己一個衝動之下,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她還是珍惜兩個人的情誼的,只是當這情誼之間多了一根刺,不免就有隔閡了?
一想到這個,夏紫就不免責怪起邢焱來,那貨利用起自己來倒是順手,不過……想到自己留了那把白底銀紋的手槍,紅脣勾起甜甜一笑,真想看看那總裁大人拿那把女性化的手槍會是什麼模樣?雖然她現在還不能反抗什麼,不過膈應膈應對方總還是可以的吧?
拍賣方還算不太摳,送了一盒精緻的銀色子彈,夏紫將子彈一一填上,放在枕頭下,頓時覺得踏實許多,先前那莫名其妙的怪物對她來說實在有夠衝擊,讓她不得不爲自己好好打算打算。
不過待到夏紫剛有些許睏意準備休息之際,卻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視線瞟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鄭關’這個名字後,夏紫眼中閃過一些複雜,之前她還對這鄭關多有埋怨,還當他是爲了利益而背叛朋友的一類人,可是那天在剪彩儀式上的所見……她要是再不懂,那就真不怪別人把自己當傻子了,心想這鄭關心機倒是深沉,演戲也堪比影帝:“這麼晚了,鄭影帝有何貴幹?”
那邊傳來鄭關低啞笑聲:“小丫頭火氣挺大,看來小北的涼茶不管用?”
“哼!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騙得我團團轉,如何?耍人的感覺爽麼?”
“還不錯,小丫頭確實有讓人刮目相看的本事,使了那麼一出計,連那謹慎多疑的邢映瀟都栽在你手上了?”
夏紫皮笑肉不笑地頂嘴:“哪裡哪裡……薑還是老的辣,我這點小計謀在您們眼中算得上什麼,更何況狼窩裡怎麼可能有小綿羊。”要是她真是什麼小綿羊的話,只怕也留不到現在了吧?想到這裡,夏紫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悲哀的是明明她很是清楚這一點,卻竟然還是有些慶幸邢焱還沒有開口讓她滾蛋,畢竟之前是她自己先提出的。
電話那頭頓了頓,鄭關好像是對夏紫的話有所感慨一般:“這麼悲觀?想要當綿羊還是當狼,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夏紫挑了挑眉,也不再和他繞來繞去了:“什麼意思?”
“想知道的話,明天來看一場好戲如何?”
掛上電話,夏紫還有些怔怔的,鄭關和她約的地方居然是在醫院裡?這些日子因爲邢映北的緣故,她跑醫院那叫一個勤快,可是她以爲鄭關先前那些看似不足之症的模樣也不過是演出來的而已,難道他真得了什麼病?因爲鄭關這通電話後,她莫名其妙的輾轉難眠起來,隔天一大早起牀就起了,提前到了鄭關所說的那家醫院。
夏紫先前被騙過一次,到底是難以相信人,臨走之前還帶上昨日那把袖珍手槍,塞在大衣外套中,趕到醫院時,她沒有在病房之中找到鄭關,還是路過的護士似是和鄭關交情不錯,道出鄭關的位置,這纔在外面的草坪上找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彼時鄭關的身邊沒有任何人,他就那麼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往後靠坐着,仰着頭……
這一次,夏紫總算沒有再看到那些古怪的妝容,只是擦去脂粉下的臉實在看得夏紫有些心驚,那張臉沒有半點血色,明明在陽光之下,可是卻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此時時間尚早,周圍還沒有什麼人,他就那麼一個人靠坐在那裡,讓人總有一種他隨時都會羽化離去之感……
鄭關卻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忽然轉過頭來,精準地望向夏紫的方向,那雙眼的銳利叫她暗暗心驚,只是在對上她的目光之後,那雙眼睛很快柔和了下來:“這麼早?”
“反正現在沒我什麼事。”
鄭關笑了笑:“要不來我公司?給你個副總噹噹如何?”
夏紫睨了他一眼:“不敢當,我怕坐個椅子都有釘子。”
“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鄭關笑眯眯的,這樣的他讓夏紫回想起剛開始認識鄭關時候的情形,那個時候他也是這般溫文儒雅的模樣,如果沒有後面發生的那些事情的話,其實她並不討厭這樣的人,只是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對這個男人實在給不了好臉色。
這麼一近看,鄭關眼角的笑紋比之前又深刻了許多,頭髮也白了不少,夏紫無意再玩文字遊戲,忍不住直接問他:“你什麼情況?”
鄭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夏紫問的是什麼之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微微搖了搖頭,輕嘆一聲:“你們兩個啊,都是心軟的人,真是讓人擔心。”
雖然鄭關沒有說,但不知道爲什麼,夏紫就是知道鄭關口中的‘你們’指的是她和邢映北,尤其她此時對邢映北還在氣頭上呢有木有?撇撇嘴,皮笑肉不笑地婉拒對方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玩笑提議,副總?不敢當:“多謝擡舉,不過恐怕讓鄭總失望了,我只是怕以後死了多了什麼不明不白的賬而已。”
鄭關聞言後霎時心情不錯的大笑起來,即便笑得好像是喘不過氣來咳嗽連連也不停下來,還是夏紫看不過去這番情景後朝他伸出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片刻之後,鄭關這才緩了過來,轉頭望向她,這次目光中多了一絲柔和之色。
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目光竟讓夏紫想起了院長媽媽,那個爲了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奉獻了一生的女人也總是用這樣溫柔的目光望着他們,像是守護神一樣,守護着他們長大,只可惜她甚至還來不及還她萬分之一的恩情,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走吧,小丫頭,另外一個主角也快到了,帶你去看看舞臺後面的世界。”
夏紫被鄭關塞進他的VIP病房中的衣櫃之中,緊接着,在衣櫃上留下的小洞中,看到意料之中的人,邢映北來了?當下的他整個人似乎比之前在醫院的時候還要憔悴,看的她心中一痛,想着對方怎麼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