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凌晨4點多的時候他們就到了北狄的都城,那個時候城門還沒開,他們只能縮在城牆根兒下望着天上的繁星。
“江焱,城門什麼時候開啊?”草原的晚上是很冷的,晝夜溫差有十多度,她穿的又是從上京帶來的薄的衣服,這時她覺得她已經凍得哆嗦了。
“你等等。”江焱從背後揹着的小包袱裡拿出一根繩子,又掏出一個類似爪子的鐵鉤,把鐵鉤套在繩子上,一甩一甩的。
“你幹什麼?”她看見他的動作,有些疑惑。他背後的那個包袱是他一路上都揹着的,她問是什麼他也不說,只是一臉神秘。
“這是讓你爬過去的,可是寶貝。”他一把將飛爪扔上城樓,用力的往下拉了拉對她道:“好了,你爬上去吧。”
屠嬌嬌驚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讓我爬上去?”她望了一眼將近有五六米的城樓,打了個寒顫。
“哥,你輕功不是很好嗎?你飛過去的時候把我帶過去不就行了,幹什麼還要我自己爬過去。這危險係數多高啊,要是一不小心摔下來了,那寨子裡的兄弟可怎麼辦?”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
江焱卻面無表情,斬釘截鐵的說:“我的輕功那是我的,你自己不好好學,現在知道難過了?要麼你今天就自己飛過去,要麼就爬過去,我是不會幫你的。”
屠嬌嬌怒了,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你這個人,虧你還是我哥呢,你就忍心讓你妹妹受這樣的苦?你就不怕我摔下來嗎?”
“要是你不小心摔下來,我最多到時候下去了,跟母親賠罪,相信她會原諒我的,畢竟是你自己不爭氣,這樣生命緊要的關頭都不中用,還能指望你什麼?”說着就一躍而上,踩在了城牆邊上,對下面仰頭望他的屠嬌嬌說:“快點吧,待會兒守城衛來了你可就得等到明天才能上來了。”
說完,人就不見了,屠嬌嬌站在城牆根兒下愣了半天,氣急敗壞的吐出一句國罵,開始上手往城牆上爬。
說實話,這真的是件體力活,兩隻腳蹬在城牆上,兩隻胳膊攥着繩子,還得緊緊的攥着。她把繩子在手臂上挽了幾圈,再用手拉住往上拉。每次換手都覺得手要被勒斷了一樣,但是她一點也不敢鬆開,她怕一鬆開就會掉下去。
爬到一半的時候,她擡頭望了一眼還有半截的城牆,心裡一片荒涼,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個死江焱,難怪都二十八歲了還找不到媳婦兒,就你這個性格能找到媳婦兒纔怪!你個冷血的東西!”
罵了半天,沒有人回答她,估計是死在那邊了吧。喘了口粗氣,又繼續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了城牆上,她甩着幾乎斷了的手臂罵着江焱,收起飛爪,走到對面的城牆,往下一看,江焱正愜意的坐在一個土堆上唱着歌。
她把飛爪綁在城柱子上,又把繩子在手臂上纏了幾圈,慢慢的遊了下去。
一下地,她就走到江焱的面前給了他一拳。江焱像是沒感覺一般,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道:“這一拳便當我讓你受了這麼大的驚嚇的懲罰吧,走了,咱們做事去。”
屠嬌嬌還沒反應過來,就問:“做什麼事?”
“當然是來北狄的事,不然你以爲我來北狄做什麼?”
“……”
她跟着他一路走到了一座外觀甚是巍峨的府邸外,兩人站定,只聽江焱一聲感嘆:“阿耶木,老子回來了。”
“阿耶木是誰?”她有些好奇,竟然能夠讓江焱爆粗口,估計不是什麼一般人。
“跟進去吧。”說着就提着她的衣領翻牆進了那座宅院。她一直很羨慕那些輕功好的人,隨時隨地想走就走,可惜了她這副殼子的老爹不會輕功,就會些拳腳功夫,不然,她哪會受這樣的屈辱?
江焱越過牆,又提着她幾跳跳到了後院的地方,一下子收回了手,屠嬌嬌悴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剛想出口罵他,卻想起他們現在似乎是夜闖民宅,被抓住了是要送官府的,她就默默的吞下了這口氣。
壓低聲音問:“你這還不叫殺人越貨?夜闖民宅是要被抓緊官府的你不知道嗎?”到時候官兵一來就抓住了兩個朝堂做夢都想抓的賊,不知道該多高興。
“老妹兒,你這就不知道了,你老哥我現在這叫行俠仗義,你懂個屁。”江焱拍拍衣袖,望着院子正對的那間房門,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行俠仗義?私闖民宅還叫行俠仗義?”她有些奇怪,難道是她的思想落伍了?
江焱像是不想聽她說話一般,一個手勢示意她閉嘴,然後上前在窗戶上捅了個洞,朝裡面扔了點兒*之類的東西,等了差不多一分鐘左右,然後拍拍手推開門進去了。
她跟着進去,只見裡面的陳設很是華麗,雖然看上去沒有傅長安的王府裡華麗,但是跟尋常人家比那還是要高處很大一截的,估計是個有錢人家。屠嬌嬌決定了,待會兒走的時候一定要撈幾樣值錢的東西走,不然跑這一趟多不值當?
江焱進去之後直奔牀上,她一驚,正想要出聲制止,卻沒來得及。江焱已經一刀扎進了被子裡,可裡面卻沒有傳出預想悶哼,她正疑惑的時候,牀邊撲出一個人影,直直的朝江焱撲去。
她急忙擡手,射出袖子裡藏着的袖箭,大叫道:“江焱,快閃開!”江焱其實早就發現了,此時聽她一說,側身往邊上一閃,一揮廣袖,一排銀針就朝那人影飛去。
那人影發現兩邊都飛來暗器,急急的剎住腳步,身子往後一仰,整個人彎成了一支大弓。她的袖箭和江焱的銀針直直的紮在人影身後的木柱子上。
當即,江焱就對她道:“快走。”
她聞言拔腿就跑,江焱有輕功,很快就追到她身後,提着她的衣領就往宅子外飛去,她往後看了一眼,只見身後有個人影飛快的追了上來。
她回頭對江焱說:“快追上來了,你快點兒。”
江焱看都沒看她,嘴角緊繃,也沒回頭,只是她明顯的感覺到了刮在臉上風越來越厲,颳得她生疼。可她也不敢說,只怕一說話風就灌進喉嚨裡,然後嗓子就啞了。
她頂着風回頭看,發現那個人還跟在身後,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似乎是在玩他們。她心口一堵,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再不甩掉這個人,估計江焱就要累死了。
她摸了摸袖子裡的袖箭,費力的回頭,看好準頭,擡手就把袖箭朝那人射了過去。那人發現袖箭,踩着風往邊上一躲,速度慢了一下,他們就甩開了一截。
趁他還沒加速的時候,她又放了一支袖箭,那人又是一躲,速度又慢了一點。她趁機再放一支袖箭,就這麼一直放一直放,那人跟他們的距離越拉越大。那人似乎有些生氣,正要提速追,卻見眼前又是一支袖箭飛來,他沒有辦法只能再躲。
這一分神的功夫,再擡眼看,已經找不到人影了,他只能停下,氣急敗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
江焱跟屠嬌嬌在一座破廟停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黑漆漆的天,心裡升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
江焱放下屠嬌嬌,平穩了下呼吸,隨即轉頭看着他們來的那個方向,破口大罵道:“阿耶木,你他孃的算計老子!”
屠嬌嬌翻了個白眼,吐槽道:“就許你半夜闖進人家的宅子,不許別人防你一防?這是哪兒來的道理?”
她環顧四周,發現這個破廟當真是當得起破廟這個名號,真是破得很有性格,房頂幾乎都被風吹得沒有了,牆壁也是破破爛爛的,連個風都擋不住。
正中央的那尊佛像已經非常非常非常陳舊了,金身都已經掉得差不多了,但是還是能夠依稀辨別出佛像的臉上露出慈悲的表情,右手做說法印的手勢,一雙眼睛平靜而淡然的望向前方。
這佛像做得倒是不錯,看這雕工,應該是出自大師之手,看這破廟的規模也算不錯,爲什麼會破敗到這個地步?難道是像西遊記裡的那個什麼國一樣,重道貶佛?
“江焱,我們現在怎麼辦?還在都城裡繼續待嗎?”她是想回中原,回牙山,回黑風寨。
江焱看了她一眼,說:“當然是留在都城,我還有事沒辦,辦完了再回中原。”
“你還有什麼事?難道你還要夜探民宅?”
“滾,你老哥是那樣的人嗎?”
屠嬌嬌默默的在心裡把那個“是”字唸了無數遍,她打不過他,而且她答應了要陪他到北狄辦事,不能反悔。
“好了,今晚咱們就在這廟裡將就一晚,明天一早,哥哥帶你去北狄皇宮見美人兒。”江焱一揮廣袖把地上的灰掃開,又動手鋪上了一層稻草,伸手試了試軟硬,點點頭,躺下了。
屠嬌嬌看了他一眼,認命的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發現江焱背後的那塊地兒死個好地方,四周都有稻草垛子擋着,前面還有個江焱躺着,晚上就不怕有風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