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臥室,有明亮的窗戶,寬大的牀,牆壁上掛着很大一副照片,那是二人的一幀合影,他放大了。相片中的二人依偎在一起,滿臉甜蜜。這並不是藝術照,可是,馮豐第一次發現,原來照片中的自己,如此美麗——只要跟葉嘉在一起,自己好像無形中就變漂亮了,眉開眼笑,神采奕奕。
她微微有些失神,他拿出一套鑰匙放在她手裡:“小豐,這是你的。”
她的手好像被燙了一下,趕緊縮了回去。
他將鑰匙放在梳妝檯上,轉身,去衣櫥拿了一件禮服出來。禮服是乳白色的,很簡單大方的款式,還有一條合襯的項鍊,雖然不是什麼頂級珠寶,但是,上面鑲嵌的那顆小小的鑽石,卻十分別致,跟衣服搭配得恰到好處。他再拿一套,顯然跟這禮服是情侶服裝,是他自己要穿的。
“小豐,你試試,好不好?”
她微微後退一步:“不,葉嘉,我不想試。”
葉嘉的笑容依舊不變:“小豐,你拿回去試也可以。”
“不用,真的不用。”
彷彿是最後的掙扎,葉嘉輕聲道:“小豐,別立刻做決定,三天後再告訴我答案,好不好?”
三天,還要考慮三天嗎?
她當場就要拒絕,可是葉嘉的眼睛——眼睛裡那樣自己從未見過的恐慌和悲哀,彷彿立刻就要分別的那種悲哀——擊倒了她。
他依舊在做着最後的努力:“小豐,好不好?”
她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好吧。”
他笑了一下,並不是如釋重負那種,眼角微微有着溼潤,她任何時候都是不忍拒絕的,自己在強迫她,一直都在強迫她。
如果放手可以很輕鬆的話,轉身也是可以的。
可是,爲什麼左肋最近一天比一天疼得厲害?彷彿放手了,從此,那個地方就會一直疼痛不止。
沒有人願意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生生分離。
如果自私可以換來幸福,那就再自私一次吧。
她沒有讓葉嘉送自己,堅持自己坐出租回去。
心裡沉甸甸的,其實,三天後是什麼答案,自己完全是知道的。那不過是一種折磨,是對葉嘉的多一次的殘酷的折磨。
她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自尊”或者“自卑”這些情緒多好?或者乾脆沒有“記憶”該多好?糊塗的人是快樂的。卑微而敏感的人,纔會一生陷入不幸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