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愛習武還是愛練太極啊?”我笨拙地沒話找話說,因見他穿的是一件輕薄的棉紗白襯衫,還是那種對襟的佈扣。褲子也是那種寬鬆的休閒式的,像棉紗又像是麻紗的。我說完了纔想起來,太極不應該也就是武嗎?一下子臉燒到了耳朵根。
他沒有回話,只是擡眼掃了一眼靈堂裡不斷向我看來的劉連彬,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我覺得他的眼神裡有一絲不悅。
“你是跟他們一起做道場的吧?”我突然醒悟。
那天向家村裡死人,他在,今天這裡死人,他又來。
他還是沒有回我。就在我爲他的冷漠感到有些難受的時候,他擡手往我的臉上伸來。我愣了愣,還沒有閃開,他已經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點了兩下。
他的指腹柔軟而微涼,在碰到我額頭的時候,我感覺全身都微微一顫。
“不要再讓別人碰你的眉心。”
他低聲交待了一句,轉過身準備離開:“晚上不要再來了。”
我擡手撫着被他碰過的眉間,腦子有些遲鈍,“我奶奶讓我在這裡等着他們給我提火焰……”
“已經好了。你病得很厲害,辰時以前申時以後都不要出門。”他說完大步流星地走向靈堂。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一點點地往下墜。
原來他注視我,是在觀察我病得如何,並不是喜歡看我。
過了好久,我才突然發現,自己心情低落有些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這麼在意過一個人的眼光?他喜歡看我,或者不喜歡看我,有什麼重要?
擡眼四周一看,這裡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散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忙忙碌碌,或者哭哭啼啼的人。
聽他的話,我回到了奶奶家,因爲睡眠嚴重不足,一上吊腳樓,就撲在竹牀上睡着了。
奶奶叫我的時候,我正睡得又甜又香。
“叫我搞麼子?”
我好多天沒有睡過好覺,被叫醒時很憤怒。
“葦葦,老些先生們提火焰的時候到了,你再不去,他們這場法事便做完了啊。”奶奶不管那麼多,瘦的像骨爪的手,抓得我手腕清痛。
“我提過了。”我使勁地往回抽手,“不用再去了。”
“胡說,法事現在纔開始呢!”
我見識到了奶奶真正的力氣,雖然看起來只剩下了一把骨頭,但是我竟然無法掙脫。
“真的!”我對着奶奶大叫。是真的,而且是真的有效!這個時候我完全清醒過來,我竟然睡了一下午沒有做惡夢,沒再看到花花姐來牀前!
但這種認知,也讓我就像看了到鬼一樣的,渾身寒毛倒豎!
看來,這麼久的夢魘纏身,真的與鬼魅有關!我所有的有關神經衰弱什麼的知識,都已經變得蒼白無力了。
看來,那天晚上的火把,火把裡的花花姐,並不是我精神錯亂的臆想。
“什麼是真的?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竅了!”奶奶突然就發了氣,吵了我一句,還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