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習慣性的,我開始爲這個存錢罐兒和上邊的靈動開始進行了一系列聯想。如果說當初樑大爺貼在鏡子上的目的是爲了拿到裡邊的這個存錢罐兒的話,那麼想必這裡頭的東西對於他來說非常重要,而樑大爺的身體既然拿能夠關門關窗關燈,那就意味着他是完全有能力打開這個衣櫃門的,但是卻始終是貼着並未打開,甚至都沒有伸手去拉一下門,那就說明,是有什麼東西阻擋着他,不讓他去拿那個存錢罐兒。想到這裡的時候,我開始覺得這個存錢罐兒裡未必就真的只有硬幣,也許還有什麼別的東西。
於是我把身子後仰,以保證我可以看到樑大爺的動靜,另一隻手儘量伸長,去拿那個存錢罐兒,我試探性的先拿在手裡呆了一會兒,確保樑大爺並沒有要醒來的意思,並且羅盤上顯示,在樑大爺周圍牀邊的靈動還顯得比較平靜,不知道是他沒察覺到,還是我壓根就想錯了。
此刻的我,必須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斷才行。於是我偷偷摸摸的把存錢罐兒放在了牀邊的腳底下,依舊用牀沿擋住了,好讓樑大爺不發現我在偷他的東西。但是當我放下存錢罐的時候,我卻發現牀底下有一條白白的,好像是棉籤一樣的東西。除了這個以外,牀底下竟然什麼都沒有。通常我們那種腳比較高的牀,大家都會選擇在牀底下塞上一點東西,例如箱子櫃子涼蓆等日常不太常用,或是反季節的東西,至少我家裡我是這麼幹的。但是這牀底下明明空間還挺大,這樑大爺就算沒什麼東西好放,也絕不至於空蕩蕩的吧。而正因爲這種空蕩蕩,那根白色的小東西,此刻在我看來就相當惹人注意。於是我開始趴在地上,匍匐前進,伸手到牀底下抓起了那根白色的東西,觸感摸起來很像是塑料膠棒,直到我拿出來,藉着手機燈光趴在地上看的時候,我才發現,那是一根羽毛,而且是一根黑色的羽毛。我看到的白色部分,就是羽毛的根。
於是我立刻想到了那隻詭異的烏鴉,烏鴉的羽毛本就是黑色的,從眼下的情況分析和司徒剛纔在電話裡跟我說的內容來看,這隻烏鴉幾乎就可以確定是一種被召喚而來的東西,區別只在於它究竟是死物還是活物罷了。於是我又把羅盤湊到了這根羽毛上晃盪了一下,羽毛本是屬於動物身體的一部分,它跟很多東西例如杯子筷子等等不一樣,它的結構原本是生物結果,而此刻我手裡的這根羽毛,卻在羅盤上出現了比那個存錢罐兒更強的靈動反應,並且這種靈動幾乎確鑿的告訴我,這根羽毛就和此刻屋裡的鬼魂有關。
連續找了兩個地方,兩個地方都讓我猜中了可疑之處,但是我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細想,於是我把羽毛也放到了存錢罐邊上,打算站起身來然後把這兩樣東西裝到包裡,帶出去以後再想別的辦法來求證。而出現過那隻鬼手的被子,我是說什麼都沒有膽量去掀開的。於是我緩緩從趴着的姿勢改爲蹲着,繼而當我擡起頭,腦袋卻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
原本我還以爲是我不小心撞到了牀的邊緣了,但是一想不對呀,牀沿不就在我眼前嗎?此刻我頭頂應該是空的纔對呀。猛然間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我擡起頭來一看,和我大約鼻尖對鼻尖的地方,樑大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坐起了身子,正附身在牀邊看着我呢。他的表情木然,眼睛死死的瞪着我,剛纔還閉着的嘴巴此刻卻微微張開,因爲角度的關係,嘴角還掛着一些口水,就快要滴下來的樣子。而我這才知道,我剛纔撞到的,就是他的頭。
一下子大驚之下,我迅速一個翻滾朝着身後滾開了,地上很髒,已經很長時間沒打掃衛生了,但是我當下也顧及不了這麼多,剛剛滾出我覺得是安全距離,正打算站起身來拉開窗簾趁着樑大爺躲避光線的時候我就趕緊逃跑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起身,耳後傳來一聲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悶響,接着我的右腳腳踝被人給用力抓住了。用不着回頭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肯定是樑大爺摔到地上後抓住了我。我開始奮力掙脫,一邊蹬腿,一邊高聲喊着胡宗仁:胡宗仁!出事了!快來救我!
在蹬踏的同時我也轉過身子來,面朝着地上正抓着我的樑大爺。其實這個姿勢對於我來說是非常有利的,因爲以前跟那些撒潑的壞孩子打架的時候,我也常常遇到這樣的情況,我是說,腳被人抓住。於是我可以用另外一隻腳蹬對方的臉,這麼一來,如果對方不鬆手的話,就等着被我蹬暈過去吧。但是眼前這個樑大爺已經這麼大歲數了,雖然可怕,但是那畢竟是因爲受到鬼魂影響的關係才造成的,我總不能去踩踏這麼一個老大爺的臉吧,那我想只需要幾下子,他恐怕就會真的化作青煙乘鶴西去了。
所以我一直是在掙扎,這就變成我很吃虧了。
胡宗仁聽到我的叫喊聲後,迅速閃身到了玄關門口,從我倒下的角度,是完全可以看到他的姿勢的,戶外比較明亮,所以當胡宗仁出現在那個有光亮的門口的時候,我頓時覺得他就跟一個天使一樣,我從來都沒對胡宗仁有過這種高度的評價,胡宗仁一邊衝進屋,一邊使勁把我朝着那扇關着的門拉,我告訴胡宗仁,你先別拉我,你把門打開!胡宗仁聽到以後趕緊打開了門,強烈的光線照射了進來,我只看到樑大爺眼鏡一虛,嘴巴一閉,接着就鬆開了我的腳,開始用自己的手捂住眼睛。
這招還真好使,於是我立刻趁着現在爬起身來,一個箭步跨到樑大爺倒下的身邊,抓起地上的黑羽毛和存錢罐,接着對胡宗仁大喊一聲,趕緊跑!胡宗仁就開始奪路而逃,想必他比我還害怕。而我沒有理由重新繞回去原路返回,於是我選擇了跳上樑大爺的牀,直接翻越過去。在踩上牀的時候,因爲害怕被被子裡的鬼手給抓住,我用力在牀上狠狠的跺了一腳,算是解恨吧,接着我就在胡宗仁身後逃出了裡屋的房門,剛一出門,我就立刻反手把門給關上,並且和胡宗仁一起,用後背抵着門。
幾秒鐘以後,被我們抵住的門開始劇烈的撞了起來,我和胡宗仁力氣都不算小,此刻卻被撞得連續彈起來好幾回。樑大姐在門口雙手捂着嘴巴一臉吃驚的看着我們,看樣子她此刻也意識到這問題遠遠沒有當初想象的那麼簡單了。我沒功夫搭理她,只是一心一意的頂住門,但是沒過多久,撞門的動靜停止了,我們隔着門聽見了剛纔被胡宗仁打開的那扇門被關閉的聲音,我也從頂上的小窗戶看到光線的減弱,這就意味着,樑大爺大概是又要重新歸於原位了,這死老頭跟個羅漢似的,還真是不好對付。
我慢慢鬆手,看到門已經被關上,也沒有別的動靜。這才放心了一點,剛纔因爲那一陣猛烈的撞門,原本掛在門上的那個掛曆已經因爲抖動的關係變得歪歪斜斜,但正因爲這掛曆歪了,我卻發現了在掛曆的底下,竟然還貼着一張好像年畫的東西。
事到如今任何一個新線索對於我和胡宗仁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於是我馬上就取下了那幅掛曆,然後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那幅畫上的灰塵,這才把這幅畫給看明白了。
畫上是一個武將,但是這個武將卻長得有點不一樣,他穿着一身金黃色和紅色相間的鎧甲,身體呈現一個正在打拳的姿勢,右手高高揚起,左手卻垂下,左手捏着一個好像兵器的東西,那兵器我說不上來是什麼,像是錘子,但是錘子頭卻很小,像是棍子,但是又沒棍子長,總之,我是沒見過這樣的兵器。而高高舉起的右手,手裡卻抓着一直毛筆,毛筆的筆尖好像是蘸過墨水,顏色和周圍不一樣。武將的右腳足尖朝上微微翹起,那樣子就有些像我們平日裡在戲劇頻道看到的那些唱戲的一樣,腳上的鞋子是那種靴子,靴子上有一隻看上去像虎頭的掛飾,戴的頭冠很像是小時候在封神榜裡見到過的,楊戩的那種頭冠,金色的,上邊有些紅色的毛絨小球。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這個武將的面容,通常武將都是孔武有力或者面帶兇狠,但是這個武將,卻有着人類的上半臉,從鼻子開始,卻是一個鳥的喙。看上去很像是以前在電視裡看見過,泰國的那種長得像只鳥的神仙。他的眼睛圓睜瞪視,但配上個鳥嘴,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我總覺得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個武將或是神仙,於是試圖在畫像上的字跡裡找到線索,但是找了很久,除了一個紅色的篆體印章外,就只有四個楷書體的大字,上邊寫着:
“能文能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