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接着說,在那以後的時間裡,每次聽到這樣的聲音出現後,他的感覺就開始變得不一樣,從最初的毫不在意,變成了胡思亂想。
胡宗仁問杜先生說,你的家裡或是身邊的好友或者在乎的人當中,有沒有關係特別好的,最近這幾年去世了?我知道胡宗仁爲什麼要這麼問,因爲考慮到杜先生的房子是一個新修的小區,假如是因爲小區開建的時候動到了人家的墳墓的話,那不該只有他一人遇到這樣的情況纔對。我們一直都堅信事出有因,既然單單隻找到了杜先生,那麼我們優先要考慮的,就是認識杜先生的人。
杜先生想了想說,年前自己的爺爺和外公都相繼去世了,生前和自己關係確實很親密,但是無論如何,這兩個老人都不可能變成鬼來嚇唬自己纔對。況且之後自己親眼看見的那個,是個女人。胡宗仁問杜先生,那情況開始變嚴重,就是在這之後的時間纔開始的對吧?杜先生說是的,到了最近這幾個月,變得特別嚴重,加上自己心裡又胡思亂想,所以導致壓力特別大,晚上睡覺根本睡不踏實。於是他就把這個情況跟自己的母親說了。
杜先生告訴我們說,他的母親是學佛很多年的人,心地慈悲,在聽說了這樣的事情之後,還是非常擔心自己的兒子,於是就再三叮囑讓兒子一定要找人來破除這件事。加上這一年,恰好又是杜先生的本命年,不管是學佛的還是學道的,對於本命年的太歲之說都是特別在意的。在加上杜先生自己也覺得蹊蹺,反正找人來看看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於是他就託人打聽了一個較場口一帶的師傅,結果那個師傅挑了個日子來家裡看了以後,就立刻告訴他,你們家裡有亡人,這個亡人就是對着你來的,如果你不加以制止的話,會慢慢蠶食你的精氣,最後讓你耗盡而亡。那個師傅還說了,這個亡人,是個女人。
我問杜先生說,在那個師傅跟你說這些話之前,你是不是已經見過那個女人了?杜先生搖搖頭說不是,在那之前雖然聲音出現得特別頻繁,但是隻有聲音而已,自己從未見過那些東西,所以這個師傅當初跟他這麼說的時候,他坦言自己也是將信將疑的,因爲這個世界上因爲玩弄一些常人不懂的手藝而行騙的人太多,名聲早就被搞臭了,於是他自己覺得反正也沒花多少錢,既然這個師傅這麼說,那麼自己還是就這麼信吧,對於這些事,從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自己多個防備總也是好事。
於是當天他就讓那個師傅在自己家裡做法,據說那個師傅在自己的窗前擺了一個罩上了黃布的小桌子,上邊擺放了水果和米,還有些裝了水的碗,師傅一隻手拿鈴鐺一隻手拿木劍,在房間裡折騰了老半天。我側過身子悄悄跟胡宗仁說,這師傅是你們道家的,你們道門該是時候清理下這些坑蒙拐騙的傢伙了。胡宗仁沒有說話,自覺理虧。杜先生接着說,然後當天做法完成以後,那個師傅一身大汗,說這個亡人很頑固,自己用了好多法子,才借了天兵之力把它給壓制了下去,如今汗如雨下,才總算是大功告成。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事到如今我已經基本能確定他請來的這個師傅如果不是個徹底的騙子的話,那麼充其量也就是個學過點小把戲的三腳貓而已。真正的師傅是絕不會說出這種標榜自己的話的,這些東西都唯恐不讓人知道,怎麼會說出來?於是我對杜先生說,你上當了,不過我想你自己很快也發現了。杜先生說,可不就是這樣嘛,當時看那個師傅說得誠懇,自己也就把錢給支付了,本來也沒多少錢,也就千把塊,心想總算是自己花錢買了個平安,結果當天晚上還真就沒出現那些怪聲,不過從第二天晚上開始,那聲音又再次出現了,不僅如此,還越發嚴重。
杜先生說,然後他就立刻給那個師傅打電話,說情況好像沒有得到解決啊,那個師傅先是說天兵提犯人需要時間,讓他再等等,於是杜先生還真就老老實實多等了幾天,但是情況依舊如此,於是又給那個師傅打電話,起初還要忽悠幾句,到後來,直接就不接杜先生的電話了。本來花點小錢這不算什麼,但是問題始終沒能得到解決。杜先生說,恰好那段時間開始,他們單位開始發展一些在國內的專線業務,自己變得有點忙,也就沒多餘的時間來考慮這件事。晚上總是睡不好,直到有一天,他徹底失眠了,於是就在半夜裡睜眼,看到了一些讓他無法忘懷的事情。
杜先生告訴我們說,大概就是兩三個禮拜之前吧,那天晚上自己在單位加班到很晚纔回家,回家後又繼續在電腦前做事,爲了保持清醒,於是就衝了杯比較濃的咖啡,結果忙到了夜裡兩三點鐘,才洗澡上牀,發現這個時候自己的睡意早已過去了,根本睡不着。即便是閉着眼睛在牀上努力了很長時間,卻依舊沒辦法。杜先生告訴我們,大概閉着眼在牀上躺了能有一個多小時,心裡胡亂想了很多事情,有公司的事情也有生活的,但是那天晚上卻偏偏沒想到自己家裡那奇怪聲響的事。杜先生說,說來也怪,一般情況下,我閉眼躺在牀上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在牀頭或者櫃子裡傳來那種聲音,但是那天晚上卻沒有,以至於自己竟然完全忘記了這件事,直到睡不着,才突然想到今天晚上好像那個聲音沒出現,正感覺到奇怪,於是睜開眼睛,反正也睡不着了。但是這剛把眼睛睜開,就映着夜裡窗戶外那昏暗的燈光,看到一個女人站在自己牀邊靠近牀頭這一側,它站在地面上,但卻彎下腰俯身到杜先生的腦袋上方,那個姿勢,就好像在近距離觀察杜先生的臉一樣。
杜先生當時就嚇壞了,立馬一聲大叫一個翻身到牀邊,迅速打開了臥室裡的牀頭燈,但是隨着燈光亮起的瞬間,那個女人的人影就不見了。
杜先生用自己的手掌揉了揉眼睛,彷彿現在要他回想這一幕對他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一般。他說,我本來是一個高學歷的人,要我先前請了個師傅到家裡來消災,還讓人騙了錢,這本來已經挺可笑了,所以當時自己即便看到了這一幕,心裡也在糾結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會不會是自己壓力太大了造成的。在牀邊傻站了一陣,發現沒有別的動靜,於是就又躺回了牀上,不過這次他就沒敢再關燈了,而是任憑燈亮着,閉上了眼。
杜先生坦言說,即便自己無法說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是真實的,但經過這麼一次驚嚇之後,他更加睡不着了。繼續躺了很長時間,突然就感覺眼前的光線暗了下來。胡宗仁問他,你不是閉着眼睛嗎,怎麼還能感覺到?杜先生是說,因爲開着燈的,就算是閉着眼睛,還是能夠透過眼皮感受到一點燈光的。但是那燈光卻忽然暗了下來,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自己的嘴角邊的皮膚,開始感覺到一種被毛髮撩動,輕微的癢的感覺。
杜先生說,他立刻睜開了眼睛,發現距離自己的鼻尖不到一尺的距離,有一個長髮白衣的女人,正在近距離看着自己,那姿勢,就和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次杜先生看清了它的臉了。杜先生告訴我們說,它的身子有點透明,因爲隔得近,我都能透過它看到頂上的燈光。它看上去整張臉都是白色的,沒有五官,連眉毛都沒有,整張臉就好像被人蒙上了一層白色的薄膜一樣,卻看得到鼻子和眼窩的輪廓。杜先生形容說,它的臉很尖,雙頰有點微微凹陷的感覺,頭髮是捲髮,但是長度挺長。它的雙手始終放在自己身體的兩側,而當自己睜開眼睛和它對視的這幾秒時間裡,它的姿勢基本沒有發生改變。只是在當杜先生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跳下來回頭看着它的時候,發現它身體的姿勢依舊維持原樣,但是臉卻隨着杜先生的運動方向,而轉過來面向他,即便那是一個看上去很詭異的姿勢。
向日葵,就好像向日葵一樣。杜先生這麼形容道。而杜先生想要奪路而逃,卻發現自己的房門怎麼都打不開了。杜先生說,自己臥室的格局,剛進門首先看到的就是衣櫃的一側,也就是說站在臥室門口朝裡張望的話,會看不到牀頭,視線會被衣櫃擋住一點。而當時正當自己在拼命拉門的時候,耳朵裡卻傳來一陣“咔咔咔”的聲音。
杜先生長舒一口氣,出氣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他說,那聲音,就是自己衣櫃門打開的聲音。他下意識的朝着衣櫃一側看去,很虧,兩隻蒼白細長的手,好像攀爬一樣,抓住了衣櫃的邊緣,此刻他距離那雙手,不到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