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會長笑道:“何來比試一說?我們從來沒想跟你比賽,大家都是廚師,切磋廚道而已,還望不吝賜教。
好吧,不比試。白路笑笑,問白鳥信夫:“你就讓我這麼弘揚廚道?”
這句話同樣引起廳內衆多人的驚呼,這小子以爲自己是誰?以爲是動畫片裡的主角?一個人就能挑翻天下名廚?還說什麼弘揚廚道,也太不要臉了。
白鳥信夫倒是表情不變,平靜說話:“露一手吧,我也想看看,主要是你太吝嗇,不肯展現廚藝。”
白路笑笑,對井上說:“如你所願,我就好好賜教你。”
這傢伙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無禮,人家說賜教是客套話,到你這裡就真的是賜教?瞧你那年紀,有沒有人家兒子大還不一定呢。圍觀人羣議論紛紛。
白路當沒聽見這些人的議論,反正也聽不懂,慢步走上主席臺,再看一遍那六道魚片刺身,對還留在臺上的兩名廚師說:“你倆的刀,借我用用。”
顧鵬趕忙做翻譯。
這倆人是方纔在豆腐上切蘿蔔絲的廚師,聞言後略一猶豫,倒也很懂禮貌,倒轉刀刃,雙手捏出,躬身呈上。
白路一手握一把,接過輕掂兩下:“還不錯。”
井上問:“您也要在豆腐上展示刀功麼?”說完一拍手,有服務員送上去一盤豆腐。
一盤有六塊,意思是讓他盡情選擇。
白路看看盤中豆腐,再看看被兩名廚師捏碎的豆腐,硬度果然不同。
不過也沒揭穿,笑道:“在豆腐上展示刀功?沒問題。”
說完話,看看幾個照相的還有攝象的:“受累,別拍了。”
“爲什麼?”很多人都有此問。
白路說:“我不想你們拿回去慢放。”
“什麼意思?”井上問道。
“意思就是速度會非常快,用慢鏡頭看就沒意思了。”白路衝白鳥信夫說:“麻煩下,不能攝象。”
井上問:“不錄象,可以拍照麼?”
白路想了想:“可以。”他決定退讓一步。
聽到這個答案。井上很高興,心說就是個土包子,不知道有高倍照相機麼?
轉身跟大家稍微商量商量,攝象機關機,攝象頭轉向別的地方。還有兩架高倍照相機對準白路。
白路不是白癡,哪能猜不到他們在想什麼。之所以允許拍照,是因爲兩個照相的站在一起。攝象機分的太開,不好遮擋。
眼看倆照相的已經瞄準自己的菜刀。當時輕輕一笑。
豆腐上切蘿蔔算什麼本事,我在豆腐上切豆腐。
再掂掂兩把菜刀,活動下手腕。放下菜刀活動手腕,接着拿起菜刀,又活動活動……光一個準備工作就做了快一分鐘。
當大家漸漸失去耐心、有人小聲議論的時候,他把菜刀當成鏟子,剷起塊豆腐疊到另一塊豆腐上,放平放穩,等豆腐靜止不動。微笑着對大家說:“我要在豆腐上切豆腐。”
他說完話,馬上有翻譯小聲解釋,有人聽清楚,有些不明白的問聲什麼,有人是沒聽清,跟着問聲什麼,就在有人小聲問話的同一時刻。白路開工。
左手刀往前一豎,把豆腐檔的嚴嚴實實,右手刀快速切下。用肉眼來看,那把刀好象沒動過一樣,速度特別快。
照相的不幹了,再高倍的照相機也得能照到東西纔算。鏡頭前是一把豎起來的菜刀,那塊豆腐和白路的所有動作都在那片刀刃後面。
倆照相的趕緊兵分左右,移上兩步再把鏡頭對準目標。他倆不是不想往遠點兒跑,是害怕走太遠耽誤時間照不到照片。現在這樣只要稍微移動一下,讓鏡頭照到些側面就成。
可他倆剛分開,也是剛端起鏡頭瞄準白路,剛按快門。白路的左手刀變了。從豎刀變成橫刀,卻還是擋住上面那塊豆腐,也是擋住鏡頭。同時右手動作發生變化,剛纔是豎切,現在變橫切,凌空飛舞,唯一相同的是刀速特別快。
這裡有個角度問題,在白路這裡,只要稍微擋住一點兒,按直線放射出去,到達倆照相的那裡就是很大一塊,自然又是擋住視線。倆照相的趕緊再往兩邊移動。可等他倆第二次站好位置對準鏡頭,白路已經收刀退開。
再看豆腐,還是一上一下兩塊豆腐疊在一起,很完整,好象沒有切過?
到這個時候,倆照相的終於有機會按快門,照過幾張照片,趕緊檢查方纔照片,看有沒有拍下白路右手的動作。可看了下,這個一秒能連拍十四張照片的照相機,硬是隻拍下一片亮亮的菜刀,完全沒有白路的右手動作。
看過照片,再看白路的眼神就不對了,這傢伙控制刀的能力得有多強,才能僅靠着着菜刀刀刃就擋住右手全部動作?
這時候的白路站在豆腐後面微笑看大家,井上會長走到前面看兩塊豆腐,好象還是很完整,沒有裂縫和切線。
再湊近看,才確信豆腐已經被動過刀。
白路耍帥,看着豆腐輕輕咳嗽一聲……鬱悶個天的,豆腐居然沒散開?只好走近一步再咳嗽一聲……豆腐還是沒動。
心下暗歎一聲,電視劇果然都是騙人的。彎腰對準上面的豆腐猛吹口氣,豆腐終於動了,簌簌地往兩邊掉落散開,這時候再看,就會看到一大片白白細細的豆腐絲,不敢說特別細,但絕對不粗,受於一隻手所限,白路不敢太囂張,切成牙籤稍粗一點。
即便這樣,這種刀功已經足夠嚇人,看着白細的豆腐絲,井上回看白鳥信夫一眼,意思是你沒瞎說,這小子果然有本事。
攝象機趕緊湊過來拍攝,照相的也多拍許多張照片。
白路再輕輕撫開上面的豆腐絲,露出下面那塊豆腐,鏡頭拉近了仔細看,豆腐表面是平的,原來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
這種刀功確實沒的說,實在太耀眼閃亮,下面許多人搞清楚狀況後,自然是掌聲連連。
井上也跟着鼓掌,但是還不死心,這是切豆腐切死物,有本事去切個活魚看看。剛纔六道刺身料理,有一道是把魚肉片的跟紙一樣薄,肉片是從活魚身上片下來的,片肉時魚還活着,還在亂動。可那位廚師完全不受影響,下刀準確利索,片下來足夠的肉片後,那魚依然活着。
片活魚,考驗的不光是基本功,還有心理素質。
等掌聲稍停,井上會長跟白路說:“白先生果然手藝超羣,還請爲我們做一道魚片料理。”
等顧鵬翻譯過這句話,白路沒說話,表情變平靜,遠遠看着魚缸。
井上以爲翻譯沒解釋清楚,重又說上一遍。
等顧鵬再翻譯一遍那句話,白路突然笑了,繞開長桌,走向魚缸,蹲下看裡面還遊着的七、八條魚,有大有小,色彩各異。
看上好一會兒,再站起身,繞着料理臺走上一遍。
方纔六位師傅做菜,都棄下很多部位不用,比如魚皮,全部被收進垃圾桶,還有幾個魚頭,又有章魚足和嘴巴等部位。
還能用的魚肉部分,被六個廚師暫時收進冰箱,料理臺上很乾淨。白路繞過一圈,讓顧鵬請六位廚師下來。
等他們離開,白路走上臺,第一件事是把六個垃圾桶收到一起。
下面衆人搞不懂白路做什麼,井上說:“你不用動這個,我們有服務員收拾。”
白路聽着顧鵬的翻譯,同時左右看,找出個大盆,把六個垃圾桶裡的廢棄不用的部位全倒進去。
六個垃圾桶倒也乾淨,除去廚師們丟掉的魚內臟、魚皮等,再沒有任何東西。可問題是心理作用,拿垃圾桶裡的東西做菜?這誰能受的了。
井上急問道:“這是做什麼?”
白路沒回話,直接開工,先在垃圾中挑選食材,第一個,找魚腸;第二個,找魚頭;第三個,找魚皮,這個皮包括尾巴和鰭。
找好這些東西,全部放到鹽水中浸洗,再把剩下的臟器、魚骨等重新收進垃圾桶。
然後收拾菜板,邊收拾邊說:“我不想給你們上課,不過還是上一課吧,做飯就是做飯,別的什麼都不是,它不是拳擊要分勝負,不是決鬥要分生死,也不是音樂舞蹈要好看好聽,它就是做飯,做好以後填飽我們肚子。”
說話時間收拾乾淨菜板,轉身繞着後面的圓型臺子走上一圈,找出一個大陶罐、一個大砂鍋,一個大魚盤。
再拿過兩個大鍋,加六成水,加點鹽,各丟進去兩根蔥,兩頭蒜,兩大塊姜,放入兩個整辣椒,兩根香菜。這所有東西都是沒去皮,清洗後直接放入。然後開火燒。
白路依舊是邊幹活邊說話:“我不屑和你們比刀功,因爲我永遠是第一,也不想和你們比做刺身,因爲只要經過我手,一根草都會很好吃。”
什麼是狂?這就是狂!
還有誰能比白路更狂?沒有了。
下面的翻譯快速翻譯過這段話,儘管措辭略有不同,但大概都是這個意思,聽過這段話,所有人都認爲白路瘋了,這就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白癡,有人惋惜着搖頭,還有人嘲笑着哼上一聲,也有人面無表情等着看他丟人……
白路不管別人是什麼反應,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會覺得我狂,不着急,想諷刺或是想罵我,等我做好菜、你們品嚐後再說,至於刀功,一會兒再讓你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