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醒了?”玉食進來伺候她,笑彎了一雙眼:“這一覺睡得可真踏實。”
美景有些茫然,腦子裡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等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她吧砸吧砸嘴,嘀咕了一聲:“也算是個合格的世子妃了。”
“什麼?”玉食一愣。
美景笑眯眯地穿衣起身:“沒什麼,我好餓。”
玉食一笑:“已經準備好了午膳在外頭,您出來用就是。”
點點頭,洗漱一番,沈美景看着水盆裡自己的臉,發了會兒呆,轉身去吃飯。
脖子上猩紅的印記繞成了一個項鍊,看得錦衣玉食臉上發紅,美景倒是十分坦蕩,用完膳想起於氏的事情,就吩咐玉食去請官府的人來。
“主子。”浣紗氣喘吁吁地從門外進來,臉色有些凝重:“您先別請橫城衙門的人。”
“怎麼了?”美景瞧着她這一頭的汗水,順手將手帕給她:“擦擦,坐下來慢慢說。”
浣紗坐在桌邊,緩了幾口氣才道:“於主子那邊怕是聽見了風聲,今兒上午就讓墨兒往衙門送信,恰好叫奴婢撞見了。”
於氏往衙門送信?美景挑眉,這關係網倒是夠硬的啊,不做虧心事,爲什麼要提前去打點?
“你知道是給誰送信嗎?”美景問。
浣紗搖頭:“墨兒直接進去衙門側門裡頭了,奴婢進不去。”
“主子。”錦衣皺眉道:“這於氏今日越來越跋扈,怕就是有恃無恐,這件事,還是回稟世子…”
“不必。”美景眨眨眼:“爺還要忙着軍營的事,這點小事怎麼能打擾他呢?你們去,就請橫城衙門的人來,查查點香身亡之案。”
玉食不解:“明知於氏已經有所安排,主子您爲何還要讓橫城衙門的人來查?去讓人請貫城的衙役,想必也不是難事。”
“於氏既然已經有了安排,那不看看,豈不是浪費了她一番辛苦?”美景笑了笑:“咱們已經心知肚明她的伎倆,那後頭的事不就跟唱大戲似的?不看白不看。”
三個丫鬟想了想,好像的確也是這個道理,還是就按照主子的吩咐,去請了橫城衙門的人來。
“這天氣是越發地熱了。”於氏躺在牀上,左右翻滾,坐起來皺眉道:“墨兒,去問管家開倉庫,將府裡那牀冰玉席給我拿來,這牀根本熱得睡不着。”
墨兒點頭去了,沒一會兒管家跟着一起回來,拱手道:“於主子,昨日世子就將那冰玉席給了世子妃,並不在倉庫裡。”
“給世子妃了?”於氏皺眉,心裡立刻不悅了。她懷着身子呢,世子都沒想着給她,竟然給了沈美景,沈氏肚子裡可沒半點動靜!
“反正也睡不着。”於氏起身道:“走,去相思苑蹭蹭涼去。”
管家退到一邊,瞧着於氏的背影,搖了搖頭。
用過午膳,本是該睡覺的,然而昨日睡得太多,也沒什麼睏意,美景就坐在桌邊看賬本。
“姐姐這相思苑不愧是府裡最好的院子,就是比妾身那兒涼快。”
於夢霜笑着就進來了,十分自然地站在沈美景旁邊,往內室看了看。
那一牀冰玉席,可不正鋪在那牀上嗎!
“這麼大的太陽,你倒是有閒心出來。”合上賬本,美景看着她笑了笑:“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因爲太熱了,想要府裡的冰玉席,沒想到世子爺給了您了。”於氏斜着眼睛看着內室裡頭,臉上還是笑盈盈地對美景道:“您也知道,懷着身子的人更怕熱,那竹涼蓆又硬,根本不好睡。”
這是惦記着她的冰玉席了?美景呵呵笑了兩聲,沒搭腔。
於氏就坐在她身邊,捂着肚子道:“爺也是心疼您,本就涼快的地方,還賜給您這東西。”
“也是爺心情好。”
她都說得這麼明顯了,沈美景還是半點沒有要給她的意思。於氏皺眉,扇着扇子道:“妹妹那裡實在熱得睡不着,姐姐將這冰玉席借給妹妹兩日,如何?”
沈美景笑了笑,直接開口:“不要。”
於氏一愣,沒想到她拒絕得這麼直接,當下臉色就有些不好看,抿脣道:“世子妃未免也太小氣了,您這兒這麼涼快…”
“東西是爺賞的。”美景看着她道:“你若是想要,可以去問爺,我做不了主。”
有些人就是你給她一點臉,她就覺得自己的臉特別大,合着有什麼好東西都該是她的。這種人你敢跟她客氣,她就敢跟你明搶,當真是半步都讓不得。
於氏被嗆得臉上有些難看,抿了脣半天沒說話。美景也就沒理她,繼續看手裡的賬本。
脖子上的紅痕都露出來了,是故意炫耀爺的恩寵的吧?於氏心裡不悅,卻左右找不到什麼口子發泄。這人是世子妃,沒懷身子也比她高一頭的人,她又不想跟她撕破臉,可誰曾想她脾氣這麼硬,竟然半點不讓着她,方纔她要是鬆一鬆口,這會兒她就能直接讓人把冰玉席擡回去了。
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於氏起身就想走。
“你別急着走。”沈美景頭也不擡地道:“衙門那邊等會會來人查案,正好這案子與你有關,你也見見那些人吧。”
於氏一愣,接着有些慌:“妾身懷着身孕,怎麼好見客呢?”
“你是懷着身孕,又不是沒穿衣裳。”沈美景擡頭看着她,笑了笑:“有什麼不能見的?”
“妾身身子不舒服。”於氏道:“現在想回去睡覺。”
“不是熱得睡不着麼?”美景挑眉。
於氏咬牙:“讓丫鬟扇着扇子也就睡着了,妾身告退。”
怎麼回事呢?美景十分好奇地看着她,不是她讓人送信去衙門麼?怎麼又不敢見人了?
“主子,衙門的人在正廳裡候着了。”
於氏剛走不久,錦衣就來稟告。
美景點頭,帶着她們去正廳,進去就瞧見一個人。
這人實在是太打眼了,一羣衙役之中雖然穿的是同色系的官袍,但是比周圍的人高了一個頭,身子結實,面相倒是文雅。
“在下向晚意。”
這人拱手道:“橫城衙門捕快,聽聞府上有命案,便來查看。”
“嗯。”美景點頭:“你們去查吧,若有什麼需要,說一聲便是。”
向晚意拱手,便吩咐人往世子府南邊的荷花池而去。
點香的屍體已經送去了衙門,死因也該查出來了。向晚意將府裡跟點香接觸過的丫鬟都盤問了一遍,一個時辰之後便來稟告:“世子妃,死者是他殺,這府裡符合殺人條件的,只有那個叫金粉的丫鬟。”
“哦?”美景挑眉:“你確定是她殺的人嗎?”
“卑職特地來請示。”向晚意低着頭道:“因爲府上有主子護着那丫鬟,卑職不能用刑。”
沈美景笑了笑:“用刑逼出來的,就一定是真話嗎?”
“這……”向晚意道:“若是兇手抵死不認,除了用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美景挑眉,支着下巴正思考呢,外頭就跨進來一個人:“他撒謊!”
寧淳兒粉面含怒,扶着金粉的手進來,朝着美景就跪了下去:“世子妃,妾身有話要說。”
“嗯。”美景頷首:“你說。”
“這人進府一個時辰,除了去荷花池象徵性地看了看,其餘時間全部在恐嚇金粉。”
金粉臉上還帶着淚,也跪在後頭。
向晚意一愣,接着低頭道:“審案向來如此,算不得是恐嚇。”
“審案我沒有意見。”寧淳兒眯眼看着這人:“但是你對我丫鬟說不認罪就嚴刑拷打,打到她認爲止,這樣的話,也算是審案?你查其他丫鬟,都是一句話就過了,偏生留了金粉半個時辰,要不是我護着,你直接就要上刑了,這還不算恐嚇?”
向晚意笑了笑,有些尷尬地道:“因爲她與死者有過沖突,按理來說……”
“點香死的那晚上,金粉一直在我院子裡,我可以作證,她沒有出去過。既然沒有出去過,不是該沒有嫌疑嗎?”寧淳兒笑了笑:“您這捕快,是怎麼當上的?”
美景津津有味地看着這捕頭被寧淳兒嗆得一句話不敢出,轉頭示意玉食去拿碟兒瓜子來。
向晚意沉默良久道:“衙門自然有衙門辦事的方式,您就算護短,也不能妨礙公務。”
“我看護短的怕是另有其人。”寧淳兒幽幽地喊了一聲:“向公子。”
向晚意一震,慌張地擡頭看了寧淳兒一眼。這女人,怎麼會知道他在坊間的稱呼?
瞧着好像有好戲啊?美景眨眨眼,正準備問寧淳兒“向公子”這三字從何而來,就見外頭急急忙忙又進來個人。
“世子妃,妾身也有話要說!”
寧淳兒回頭,就瞧見於氏抱着肚子裹着個面紗進來,也沒行禮,看着世子妃就道:“這案子等會再查吧。”
啥?美景挑眉,要人給個公道的是你,這會兒又跑出來說等會再查?
“原因呢?”美景問。
於氏明顯是匆忙進來打斷什麼的,一時間根本沒想好原因,額頭上滿是汗水,吞吞吐吐地道:“妾身肚子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