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進屋之後,將自己手上的東西碼放整齊在桌上,然後又轉身將小七拎着的東西同樣碼放整齊,這才說道,“奶奶,這些都是您要的東西,您看,我給您點數一點。”
苗秀蘭若是換做別的時候,自然也不用小六子再點數,但是這次的事情非同尋常,她說是和兒子接兒媳婦兒回來,但是這實際上就是去賠罪道歉去了,所以,別的也就算了,這禮數還是不能含糊的。
“恩。”苗秀蘭也生怕自己老眼昏花的數不清東西,總是忘了點什麼,所以,很快就應允了小六子的話。
小六子指着桌上的東西,一樣挨着一樣的數,然後將具體的數量,也都說的清楚。
當一切的東西都點數完了之後,小六子這才笑着問道,“奶奶,您看,還有什麼需要的呢?”
“哦,這些也差不多了,你等傍晚的時候,再去布莊給我扯一丈布料,哦,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你不知道買什麼花色合適。”苗秀蘭像是在吩咐小六子幹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六子見狀,便說道,“奶奶,倒不如等師父晚上下工了,然後陪您一起去,這樣有個人跟您商量,也有人陪着您在路上省的路滑。”
“哦哦,這樣也好,那你待會兒跟你師父知會一聲。”苗秀蘭很以爲然,覺得小六子的建議格外的不錯。
這哥倆又跟苗秀蘭說了一會兒的話,就從房間出去了。
苗秀蘭坐在炕邊上,看着那些東西,心想了,這東西算是準備的差不多了,但是到了洛家,這怎麼開口呢?她想着態度溫和一點,可是想着,那樣的話是不是太沒面子,人都去請她們了,還要這麼低三下四的麼?如果是葉子,也該是謙和一點,但是她終究是婆婆是長輩。
可是,如果太過強勢,那麼勢必會讓洛長河抓住把柄,苗秀蘭思索這件事,真是有點頭疼了。
就這麼件事,她竟然都想了好久,也還弄出個所以然來。
秋實幹着活瞟了一眼在身邊的葉春暮,然後驚訝的說道,“春暮哥,你今天看上去十分開心啊?怎麼,是不是昨晚上吃了什麼甜頭?”
葉春暮才懶得和秋實這個“小屁孩”說勝利的喜悅,畢竟,秋實還沒成家成親,他哪裡知道這做男人的辛苦,平日裡做些活兒也就罷了,可是這站在媳婦兒和老孃中間的男人,纔是最難做的,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老孃,惹了媳婦兒。
“春暮哥,你就說說唄,其實,我還想去福上村呢,春暮哥,過幾天你再帶我去一次吧,我保證,什麼事都爲你鞍前馬後,怎麼樣?”秋實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趕緊的幹你的活兒,不用你給我鞍前馬後,也不用去福上村了,過幾天米粒兒就回來了,瞧你那點出息。”葉春暮憨笑着說道。
秋實雖然跟葉春暮在一起時間久了,但是看到春暮哥笑的那麼開心,就算是秋實,也是十分少見到呢。
秋實怔了一下,然後問道,“春暮哥,你說的可是當真?她們真的要回來了?你前些日子不是愁眉苦臉,還覺得這件事沒戲麼?嘿嘿,春暮哥,快說,你到底出了什麼招數?到底是嫂子被你‘睡’服了,還是嬸子被你說服了?”
葉春暮看到秋實那滿臉的壞笑,忍不住的伸手拍了一下秋實的腦袋。
“你就給我好好幹活,不然,我把米粒兒再送走。”葉春暮說完,不再看秋實,低着頭咧着嘴的笑着幹活。
秋實聽聞之後,急忙拿起了工具,撇嘴說道,“你現在跟以前真是不一樣了,你以前什麼事都跟我分享的,現在真的是什麼事都自己偷着樂。”
原本陰沉的天色,今天似乎晴朗了很多,不過,即便如此,太陽的光輝依舊挽救不了愈發寒冷的一切,好在,這晴天的時候,看看藍天白雲,也算是別有一番的風味兒。
葉春暮心裡因爲解決了一件事而十分喜悅,但是同時,他也沒有忘記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這兩天讓小六子跑驛站,每天都跑的十分勤快,早上晚上肯定這兩趟。
小六子一開始的時候,還懷疑師父到底是在等誰的書信這麼着急呢?但是聰明的他,經過這幾天對師父和秋實福子的聊天,以及師父的舉動,似乎發現了秘密的所在,當然,他知道師父的規矩,師父不說的就不要問。
傍晚時候,小七正在用乾草餵羊,突然,他喊道,“師父師父,羊要下崽兒了!”
這道聲音,引得小六子急忙跑過去,葉春暮也將視線轉過去,而最爲驚喜的是苗秀蘭,她在房間裡閒的沒事分理那些禮品,聽到了小七的喊聲之後,急忙的朝着院子去了。
“葉子,你這孩子,怎麼還待着?趕緊的給羊接生啊。”苗秀蘭一邊說一邊要去廚房。
小七沒見過這場面,他不知道自己改乾點什麼。
“小七,快去弄點柴禾燒一鍋熱水。”小六子急忙喊道。
“還是燒熱湯吧,黃米湯。”苗秀蘭喊道,苗秀蘭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去廚房了。
“這牲口也是生命,這下崽兒啊,可是個辛苦活兒,一定要比平時吃的好一點。這以後啊,這牲口還得給家裡添崽子呢。”苗秀蘭格外的開心,她現在似乎對於有關“生”的一切話題,都很感興趣。
有幾個懂行情的年長漢子,也過去給葉春暮幫忙去了,這下可好了,明明大家都在幹活,這因爲羊下崽兒,大家就都圍攏過來了。
“葉奶奶,那,如果是師孃生了娃娃——”小七並不像是別的孩子說話那麼目的性強,他只是看到羊生崽兒,葉奶奶這麼開心,他便想着,師孃生孩子,葉奶奶肯定也會這麼高興吧。
苗秀蘭聽到小七的這句話,臉上的神色,瞬間略微的緊張了一下,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人跟牲口可不一樣。”
至於別的話,她便沒再說,更似乎,她內心又有了些許的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