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二靜見到孃的精氣神好起來,她就格外的開心,幹活也有有勁兒了。
月牙兒伺候好了苗根旺之後,就去二靜那邊幫忙了,她雖然也不太喜歡從前大姐的性子,但是她覺得,大姐雖然人很刁鑽潑辣,也沒做過對她不太好的事情,並且,月牙兒一直覺得,是自己的爹對不住大伯孃。
月牙兒這些日子將大伯家裡的情況都看的很清楚,大伯家雖然過的很艱辛,並且大伯說過要和爹一刀兩斷,但是兩家只隔着籬笆牆,雖然大伯嘴上沒說話,但是不管是澆田還是收麥子還是鋤地,大伯都會像以前一樣,將兩家人的地一起收拾了。
對於這件事,壽生也曾經跟月牙兒說過,不管大伯和爹爹的關係到底怎麼樣,他和妹妹一定要孝順大伯,對大伯好。
這是農家小院,不是深宅大院,可是農家裡的女孩子,一旦長大了,就不如從前小時候那麼的自在了,一般很多時候,都是不能隨便出門玩耍,更不能出去的太早回來的太晚,所以,在這院子裡,月牙兒和二靜,也就成了聊天解悶兒開玩笑的好閨蜜。
從廚房裡出來的陶然,又讓米粒兒拿了一些從落日鎮帶回來的花瓣兒茶,然後泡了水,將茶壺和水碗,都放在了歪脖子樹下的方桌上。
“陶大娘,真是辛苦你了,你來家裡——”
“孩子啊,咱們不說那些客套的話,且不說大人們之間的關係,咱們之間,還有金粒兒和米粒兒這兩個孩子連着不是麼?”陶然慈祥的笑着說道。
李彩雲的心裡又多了一層的內疚,想當初,老三出事的時候,她根本就沒出息沒膽量的站出來替七夢說句公道話,可是到了後面的每一件事,她覺得都是七夢在幫她,而現如今,金粒兒又主動的過繼給根喜,這樣的恩情,她實在是慚愧。
“大伯孃!來了!”
就在苗根喜在旁邊收拾麥子,李彩雲和陶然坐在樹下聊天,那幾個丫頭還在收拾房間的時候,壽生從大門口外跑進來,臉上帶着些許的激動神色,壓低聲音卻又忍不住高亢的喊道。
頓時院子裡的人,齊刷刷的將目光看向了門口處。
“端住架子。”陶然馬上的低聲叮囑道。
壽生則馬上收住了臉上的神色,而苗根喜則依舊轉過身幹手裡的活,只有李彩雲,似乎有些許的慌亂。
她第一次坐花轎,慌亂,第一次生娃,慌亂,現在第一次跟準親家聊天談孩子的婚事,又是慌亂。
陶然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李彩雲的手,然後輕聲說道,“彩雲,別慌,我這不是在旁邊坐着呢麼?待會兒聊到了重要的地方,你給我個眼神就行,剩下的事,我都攬了。”
李彩雲聽到陶然的這番話,顯然是如同遇到救星,雙手緊緊地握住了陶然的手。
“陶大娘,真的是全——全靠您了,我是個沒出息的婦人,沒見過世面,不敢跟人家說話,更怕說錯了話,被人家笑話。”李彩雲滿臉滿眼的感激。
“好了,這沒什麼的,我在呢,你放心吧,還有,我瞧着根喜,應該是能鎮得住場面的。”陶然很溫和的說道。
這倆人說話的功夫,便有人已經到了苗根喜的門外了。
對方果然是帶着媒婆,拎着聘禮來的。
“請問,這是苗根喜大哥家裡麼?”
爲首的人,是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男子,身板彪壯,寬闊的額頭,蒜頭大的鼻子,果然,跟殺豬的這個行當,相似的極了。
“我怎麼瞅着你比我大呢?叫我大哥?我怕折壽。”苗根喜手裡還拿着木叉子,臉上一點高興的笑模樣,他冷冷的說道。
此時此刻的苗根喜真恨不得拿着木叉子把那些人給轟出去,他們做了那樣缺德的事情,就該被教訓一番,可是想着大女兒終究要嫁給人家,又想着昨天陶大娘的那一番話,苗根喜這才儘量的壓制住了自己的脾氣。
對方很顯然沒有意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哦哦,是根喜兄弟吧?這是收麥子呢?”那肥頭大耳的男子依舊笑呵呵的說道。
他雖然也不樂意這門親事,可是想着那天官差到家裡的事情,就後脊樑發麻,這事要是真的鬧大了,他和兒子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這還不算,他是有兒子了,可是兒子連親都沒成呢,這朱家不是要絕後了麼?
所以,朱大奎也只能忍着心中的不快,繼續勉強的笑了笑。
“兄弟啊,我今天是來提親的。”朱大奎乾脆就直接說明了來意。
說完這句話,朱大奎就給媒婆使了個眼色,那媒婆就急忙的朝着坐在院子裡歪脖樹下的婦人走去了,這女人和女人說話,終究是方便一點。
李彩雲對媒婆倒是客氣,點點頭,笑笑,並且她看上去還有些小緊張。
陶然則一直面無表情,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就那麼坐在桌旁喝茶。
李彩雲知道自己沒見識,沒見過世面,所以即便想和媒婆說話,但是她仍舊是時不時的看看陶然的臉色,她見陶然依舊沒有什麼反應,索性也就不說話了。
媒婆是人精,一見了這個陣仗,就知道這個家裡是誰說話做主了,並且,還將陶然錯當做了李彩雲的婆婆,也就是大靜的奶奶。
不過,陶然對於媒婆說的那番話,不肯定也不否定。
媒婆越發的束手無策,便笑嘻嘻的說道,“大娘真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其實,咱們今兒來呢,就是一件事,想和咱們結親家,這邊呢,孩子和孩子爹已經帶過來了,聘禮咱們也拿來了,您看,您這邊還有什麼要求沒有啊?”
陶然聽到這裡,並且估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才懶懶的擡了擡眼皮,淡淡的看了看那媒婆。
那媒婆見狀,急忙的扯出一絲尷尬的笑意,她原本這趟差事好做的很,銀子也能拿的順利,卻沒想到,碰到了個硬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