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實和小六子兄弟倆吃完了飯,就出門去街道里看人家放煙花去了,畢竟,京城和鎮子上不同,這裡的大年夜要熱鬧很多。
陶然剛剛要來收拾桌椅板凳,見洛夢在悄然落淚,便急忙的走上前來,掏出帕子,給洛夢擦淚,“我的傻孩子,這大過年的都是喜慶的時候,你這掉眼淚可不吉利。”
洛夢吸了吸鼻子,急忙的止住了哭泣,她笑着說道,“是啊是啊,我這眼淚太不爭氣了。”
說着這番話,洛夢便從陶然的手裡接過了帕子,急忙擦乾了眼淚。
“就是就是,這大過年的,怎麼能哭呢。”洛夢越是嘴上這樣說,鼻子卻越酸溜溜的,心裡越是難受。
陶然看着洛夢那剋制自己的樣子,也格外的心疼,嘆了口氣,便站在洛夢的身邊,將洛夢攬在懷裡,嘆了口氣,“乾孃知道,你的心裡苦。”
洛夢直接靠在乾孃的懷裡,輕輕的啜泣着。
她不想哭的,可是她發現,越是剋制自己的情緒,內心就有一種越是崩潰的感覺。
陶然輕輕的拍着洛夢的肩膀和後背,她那身上慈愛的溫暖,讓洛夢有一種依靠感和歸宿感,如同母親的懷抱,讓人覺得安全。
陶然知道這些日子,洛夢在精神上和肉體上受到的那些波折,不是一般尋常女子可以承受的住的,或者說,換做是平常的女人,葉春暮也早已經變成一個廢人了。
陶然都覺得雙腿痠澀麻木了,可是洛夢還在抱着她的腰,輕聲的啜泣着。
平時家裡是有人在的,洛夢是個好強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在秋實和小六子兄弟倆面前哭泣的,所以,眼下家裡就剩下她和陶然,又碰到眼前這樣比較特殊的日子,她內心裡壓抑已久的東西,就全部的爆發了。
陶然輕輕地撫慰說道,“七夢啊,哭一下,釋放一下就好了,哭的太多,傷身子,你也知道,你這段時間的身體情況也不好,如果這麼哭下去,你自己的身子也吃不消的,再者說了,這大過年的時候,可不能這麼哭。”
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洛夢確實釋放了內心的很多痛苦和壓抑,她急忙的用手摸了一下臉上的淚痕,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啊,我哭着哭着竟然沒完了,哪裡有那麼多眼淚啊,剛纔喝的餃子湯,這會兒都變成眼淚流出來,真是可惜了。”
陶然聽到洛夢的這句話,被逗得笑了,“你這孩子,油嘴。”
洛夢急忙的站起身來,並且說道,“乾孃,咱們還是把這飯桌收拾了吧。”
“你去坐在春暮身邊歇着吧,這點活又不多,乾孃一個人來就夠了。”
陶然很體貼的說道。
洛夢也不多分辨,只應了聲,就進屋裡去了。
陶然見洛夢進了房間裡,才輕聲的嘆了口氣,看着洛夢心裡壓抑難過了,可是在她這個乾孃的懷裡哭上一哭,可是她若是心裡難過,當真不知道找誰傾訴了。
陶然忍不住的想起了早已經過世的爹孃,她心裡甚是想念。
外面的天空中,即便沒有明月,即便星子也就那麼三兩顆,但是夜空卻明晃晃的,很多人還在放煙花。
陶然收拾完了桌椅板凳,便坐在了門前,看着天空中那燦爛的煙火,如果不是來京城裡,她這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美麗的爆竹,以往在家裡的時候,那些爆竹不過是扎耳朵一樣響的飛上天,只閃了一下就啪的爆炸了,現在的這些叫做煙花的爆竹,卻格外的美麗。
陶然想着,等這次回去之後,不如就跟洛長河一起過日子吧,她確實想着和乾女兒在一起生活,可是她對人家沒有養育之恩,又憑什麼讓人家給養老送終呢?
想到這裡的時候,陶然總覺得人活着就是有些可笑的存在。
“嬸子!”
“陶奶奶!”
就在陶然的思緒隨意的馳騁的時候,大門被突然推開,門外傳來了秋實和小六子兄弟的喊聲。
陶然這才緩過神兒。
“嬸子,外面這樣冷,你怎麼穿的單薄坐在這裡?”秋實邊說邊將自己的破羊皮襖子脫下來,給陶然披上。
秋實的這件破羊皮襖子,還是他從外面一家舊貨店裡蒐羅來的,雖然破舊了一些,但是縫縫補補穿着總比棉衣要暖和多了。
小六子和小七則一邊跑一邊捂着耳朵,“好冷好冷。”
那兄弟倆跑進屋子裡,便將一雙手放在爐子上方的半空裡烤火取暖。
陶然站起身來,笑着說道,“你把衣服給了我,你不冷?”
“我進屋啊,屋裡有爐子啊。”秋實說的格外認真,並且話音剛落,就竄進屋裡去了。
陶然看着這些晚輩們年輕的生命,她格外的羨慕,不知道老天爺再給一次機會,她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的選擇。
一個人的人生,總會缺少一些光彩。
後半夜了,整個京城裡還是熱鬧的很,到了子時的時候,大家又起來放鞭炮,一陣陣濃郁的年味兒,穿梭在大街小巷裡。
落日鎮的大年夜,便沒有京城裡那麼的熱鬧,不過,落日鎮也好,上水村下水村也罷,大年初一的早上,可是熱鬧的很。
很多人家五更天便起來做飯了吃完了飯,晚輩們先給自家的長輩拜年,磕頭要紅包,然後便又自家的長輩,一般都是爹爹叔叔大伯的帶着出門去本家拜年去。
不過,苗秀蘭的院子裡,就顯得稍微的安靜了一些。
雖然大家也起得很早,早早地吃過飯,放了爆竹,但是洛長河的四個孫子給他拜過年之後,便沒有像往常年那樣,隨着洛伯洛仲去本家長輩家裡拜年。
看着那幾個臭小子,苗秀蘭格外的喜歡,她想着,自己福薄,就指望着葉子和七夢,以後能多生幾個孩子,也讓她好好的享受一下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
“親家母,七夢和女婿都是好人,老天爺會善待他們的,我琢磨着,七夢給咱們寫的信,過幾天又到了鎮子的驛站了,到時候咱們早點拿回來,看看女婿的進展。”洛長河安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