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仲眼疾手快腿腳也利索,所以看着兩位老人家往房間小跑的時候,他急忙的去大門關了門,又折回來朝着北上房東三間的堂屋跑過去。
當洛仲進入房間之後,他發現兩位老人家真的是蹲在小火爐旁邊唸書信呢。
洛仲哭笑不得,他急忙的端了木凳子過來,給老爹和嬸子每人放了一把在身邊,又轉身去泡了熱茶。
看着兩位老人家涕淚橫流的樣子,洛仲忍不住的問道,“爹,七夢和妹夫——沒事吧?”
“當然沒事,好着呢!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說嘛,我的姑娘是好姑娘,我的女婿也是好女婿,老天爺一定會眷顧他們的。”洛長河竟然抹了一把老淚說道。
苗秀蘭雙眸裡依舊是飽含淚水,她在聽到洛長河的話之後,也拼命的點頭。
洛仲聽到這裡的時候,急忙的追問道,“那,他們是找到郎中了還是快要回來了?”
“這信上說了,他們已經找到了一位神醫,他們幾個都挺好的,讓咱們不要惦記,並且說,按照神醫的說法,女婿的病,是要到了明年年初的時候,才能漸好,不過沒關係,只要能好起來,我們多久都等着。是吧,親家母?”洛長河說到這裡,看向了苗秀蘭。
苗秀蘭再次的雙目含淚,頻頻點頭。
洛仲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只要妹妹和妹夫都好好的,那麼家裡這段時間所做出的一切都值了。
洛仲從來沒想到,做點小生意這麼的艱難,這還只是守着這些已經做好的攤位和店鋪,他真心想象不到,如果當初這一切都讓他來設計和落實,他該怎麼做,他能不能做得出來。
洛長河還在給苗秀蘭唸書信,洛仲的思緒卻已經飄遠了。
他希望妹妹和妹夫好好的回來,這是人之常情,他更希望自己能早點回到媳婦兒和孩子的身邊,他這幾日格外的想念兩個兒子,眼瞅着就要到了年底了,總要和家人團聚纔算是過年啊,可是,從剛纔老爹說的那樣,在年前的這段時間裡,妹妹和妹夫是不能回家了。
那麼,洛仲便想着,要麼他回福上村過年,要麼就把媳婦兒和孩子接過來過娘。
可是,如果回福上村的話,嬸子該怎麼辦呢?妹夫是嬸子唯一的兒子,現在妹夫還在外面,洛仲想着他和老爹一旦離開,那麼這院子裡豈不是就剩下嬸子和米粒兒了?
可是,如果將孩子和媳婦兒都接過來,這過年也不是在自己家裡過年,總覺得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爹,我有點事跟你說。”洛仲心裡有些糾結,所以纔跟洛長河招呼了一聲。
洛長河已經看完了書信,並且將信紙遞給了苗秀蘭。
苗秀蘭雖然不認字,但是她總覺得那信紙就是她和兒子連接在一起的唯一的東西,所以,即便不認字,她還是捧着那信紙看個沒完。
“什麼事?”洛長河站起身來,跟着洛仲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
“我剛纔聽你說,七夢和妹夫要過完年以後開春,或者更晚一點纔回來啊。那咱們過年怎麼辦?是回福上村還是在這啊?”洛仲沒有說明自己的心思,只是將問題問了老爹。
洛長河竟然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在這裡啊,不然讓親家母帶着個米粒兒丫頭過年?”
洛仲心裡雖然還有話要說,但是看着老爹那瞪着眼的樣子,話到嘴邊他也只能咽回去了。
洛長河又看了兒子一眼,似乎看出了兒子的心思,於是他接着說道,“到時候把兒媳婦兒和孩子都接過來,大家在一起熱鬧的過個年,這樣親家母也不至於太寂寞,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哪裡就是家。再說了,又不是以後不回去。”
洛仲聽完老爹的話,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纔的自私想法了,是啊,一家人在一起就行了,哪裡過年不是一樣的過,再者說了,今年的情況比較特殊,以後不就回福上村了麼?
“恩,我知道了爹,我過幾天讓人捎個口信,等臘月二十八的時候,我就回去一趟,把他們都接過來。”洛仲說完,好像心裡輕鬆了很多。
洛長河也嗯了一聲。
苗秀蘭依舊在看着那封信,她琢磨着洛長河剛纔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滿腦子都是兒媳帶着兒子求醫的情形。
苗秀蘭的心裡感激不已,她是給了兒子生命的人,可是給兒子第二次生命的人,卻是兒媳婦。
苗秀蘭突然覺得,自己的兒子眼光好,找了個誠心實意的好媳婦兒。
“親家公,那個——洛仲啊,你來幫我再念一遍吧,唸的慢一點。”苗秀蘭臉上依舊掛着淚水,她帶着期待的看着洛仲說道。
洛仲不假思索,很響脆的說道,“好嘞,我正好也想看看呢,剛纔去關門,我都錯過了一段呢。”
洛長河見了洛仲和苗秀蘭開始念信,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了炕上。
他半躺着,點燃了菸袋鍋子裡的菸絲,眼神有些出神,任憑菸袋鍋子裡的火星忽明忽暗,任憑菸袋鍋子的煙霧繚繞盤旋。
他的腦子裡回想着信紙上說的那些有關陶然的事情。
洛長河心裡唸叨着,陶家妹子果然是跟孩子娘一樣一樣的,就連做事,都是那麼低調,卻在處處的爲人着想,想着從前年輕的時光,洛長河享受着孩子孃的各種溫柔體貼,卻不知道那樣的享受是多麼奢侈,後來孩子娘去了,他才感覺到了孩子娘是多麼的辛苦。
洛長河只盼着,陶家妹子能早點回來,他這回必須把這件事給說實了,並且,即便是續絃,他也不想湊湊合合的過了,勢必要把該走的過程都走一遍。
“爹!又下雪了!”
洛長河這邊還琢磨着到時候陶然回來之後怎麼安排事情,洛仲的聲音便響起在了院子裡。
洛長河聽聞,便又起了身,要是下雪的話,他必須把羊圈雞窩還有儲存木料的小房間都用柴禾給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