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瞞您說,我瞧着春暮對七夢真心不錯,我就想知道,這是您的主意,還是春暮那孩子的心思?”
在經過一番的思想鬥爭之後,陶大娘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苗秀蘭稍稍怔了一下,迅速的轉過身,雙手拉着陶大娘的手,滿臉的鄭重嚴肅,“起初是我的意思,後來是葉子的意思,葉子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對嫂子動了心,我原本是怕閒言碎語,我也怕他毀了名聲落個倫亂綱常,我更怕我大哥大嫂找我的麻煩,可是——”
陶大娘看着苗秀蘭那神情緊張的樣子,便也攥着苗秀蘭的雙手,“嫂子,你彆着急,慢慢說。”
“可是葉子他跟我說,非嫂子不娶,我也是跟他賭氣罵人過的,可是他真真的是鐵了心了,若是我允,他是要拿死來威脅我了,葉家就他一根苗,我是斷然不能讓葉家斷子絕孫啊,不然,我百年之後,有何臉面去葉家祖墳安身?”
苗秀蘭的眼眸中,複雜的神情讓人有些憐憫。
“我只能同意了他,他的精神頭好到不得了,難不成今天大妹子來找我,是想找我問罪的?”苗秀蘭那雙蒙了水霧的眼中,夾着無限的滄桑和悲哀。
“不不不,大嫂子你誤會了,我——”陶大娘現在聽了苗秀蘭的那番肺腑之言,終於明白了這裡面的事情經過。
陶大娘急忙的想了想,既然葉春暮和苗秀蘭都有那份心思,她何必去說破了洛夢昨晚上的那些話?如果葉春暮要放棄這件事,想必昨晚上發生的事,他也會跟他老孃說,可是現在看來,陶大娘覺得苗秀蘭好像對於昨晚上的事一無所知。
陶大娘在村長家裡做事那麼多年,自己又活了這把年紀,雖說不敢妄言不會看錯人,可是她覺得,葉春暮那孩子絕對算得上是個好孩子,如果七夢日後改了心思,能嫁給葉春暮那樣的老實本分又疼自己女人的男人,一定能過個幸福安穩的日子。
“我也只是來看看你,昨晚上,他們倆可能拌嘴了兩句。”陶大娘改口就說了這句話。
“拌嘴?是葉子的錯?那我回頭教訓他,既然他非人家不娶,又何苦跟人家吵架拌嘴?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大妹子,不瞞你說,如果不是因爲七夢是我侄兒媳婦兒,我也挺喜歡那閨女的,勤快本分還聰明疼人,對我大哥的兩個孫子孫女,視如己出,這樣的女人難找啊。”
苗秀蘭說這番話的時候,眼裡還是帶着擔憂的。
“大妹子,你快跟我說說,是不是他們拌嘴說的挺嚴重?不然你怎麼親自來了?還有,葉子那小子只是比平時蔫了點,壓根兒就沒提這件事啊?”苗秀蘭有些惶恐緊張。
“大嫂子,你先彆着急別擔心,我就是過來問問,其實吧,不瞞您說,七夢那孩子是個本分的人,咱們做女人的,都知道,年輕的時候,誰不想着守着名節清譽過一輩子,也沒覺得一輩子多麼長,可是到了如今的這把年紀,酸苦辣都經歷了,也不見得嚐到甜。”陶大娘一邊安慰苗秀蘭一邊解釋。
苗秀蘭聽完,眼神已經肯定了陶大娘的說法,並且苗秀蘭在聽完陶大娘的這番話之後,沉重的嘆息一聲。
想必,苗秀蘭這幾十年的寡婦生活,也如陶大娘所說,酸苦辣鹹各種人間滋味都嚐遍了,甚至吃的多了,而那點甜滋味,也或許只是剛剛開始,更或者還沒有開始。
“七夢現在還年輕,她是什麼樣的性情,想必嫂子你也有所瞭解,七夢不是那種隨隨隨便的女人,所以,即便你家春暮對她有些意思,她也是有所排斥的,但是我知道,你家春暮是個好孩子,以後也會是個好男人。”陶大娘繼續說道。
苗秀蘭聽完,急忙的點頭,“別的不說,葉子這孩子的品行,我能用命擔保的,他也不是那種隨意耍着玩的男人。”
“其實,我是七夢的乾孃,我們娘倆也算是相依爲命,她對我也是極好,什麼好的事情都會跟我說說,可是煩躁鬱悶的事情,她一概都自己憋在心裡。”陶大娘嘆了口氣的說道。
“唉,跟我家葉子是一個脾性,這孩子啊,哪裡都好,就是遇到了難處卻不肯跟我透露半分,也是怕我擔心,唉,都是懂事的孩子,可偏偏命苦,不瞞你說,你興許也知道我的婚事,都是我連累的葉子這孩子,耽誤了他的婚事——”
“嫂子,相比之下,你還有兒在膝下,比起我這孤苦無依,比起七夢帶着不是親生子的過日子,不是更要好些?”陶大娘說道動情之處,也是淚光點點。
苗秀蘭聽了陶大娘的這番話,自然是點頭,“是啊,若是論起辛苦,最苦的恐怕就是我這侄兒媳婦兒了,我男人死的早公婆也沒得早,大不了是受一些外人的氣罷了,惹不起躲得起,可是七夢這孩子命更苦,外面受氣也就罷了,偏我那侄兒根福,還有我大哥大嫂都不是省油的燈。”
“所以,我也時常的勸說七夢,女人這一輩子,就兩次翻身的機會,一回呢是投胎,咱們沒得選啊,誰不願意託生到富貴人家?第二次便是嫁人,嫁給個知冷知熱的男人,生兒育女過日子,一生平安,那就是福氣。”陶大娘接着說道。
“大妹子說的極是,我聽着格外的順心。”苗秀蘭也急忙的附和。
“所以,雖然七夢有些排斥春暮,但是這也算是人之常情,我是時常勸慰她的,我也想她早點能看透這一層人生辛苦,所以,我來呢,也想跟嫂子知會一聲,嫂子也勸勸春暮,倘若是真心有七夢,那就別因爲七夢的情緒而放手。”陶大娘再次說道。
苗秀蘭苦苦的笑着說道,“大妹子,你這前半句,我自然是一百個聽着順着照辦,但是最後這句話,你完全不用操心,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清楚,葉子是鐵了心的只要他嫂子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