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要求?儘管說來,我幫您參謀。”店夥計馬上熱情說道。
“小孩子的銀鎖就不必了,給我選一副小女孩佩戴的銀鐲就好了。”葉春暮馬上認真的改口說道。
葉春暮想着,金粒兒雖然五歲,但是過完了年,也就六歲了,男孩子見長,佩戴銀鎖終究不會時間太長,倒還不如給金粒兒買點別的東西。
店夥計聽完之後,馬上就給葉春暮介紹推薦了一款,葉春暮看了店夥計的推薦,見那小小的精緻的銀手鐲上,雕刻竟然也那麼的精緻,便十分滿意的讓店夥計給打包了。
從寶誠銀鋪出來之後,葉春暮摸了摸癟了的錢袋,心裡卻裝得滿滿的高興。
只是,金粒兒該送點什麼東西呢,總不能讓兩個孩子覺出他這個叔叔厚此薄彼啊。
走着走着,葉春暮突然意識到,若是他真的能跟三嫂一起過日子,那金粒兒和米粒兒豈不是要叫他爹?
葉春暮不禁的皺了一下眉頭,孩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懂事,到時候如果孩子真的不樂意改口,那他也不會強求,但是他卻在內心裡跟上天保證,那兩個孩子原本就可憐,先沒了親孃,又沒了親爹,眼下終於有了個知冷暖疼他們兄妹倆的繼母,也算是他們的福分了。
葉春暮一邊思慮一邊走路,走到了一家鋪子面前的時候,突然想起,三嫂之前跟他商量事情,都是借用筆墨紙硯的,而眼下金粒兒已然到了入學的年紀,即便是不能真的讀書,在家裡的話,三嫂肯定也會教孩子的,若是這樣,他送一套筆墨紙硯,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現在想着所有的事情都解決的差不多了,葉春暮的心情更加的愉悅起來,似乎,在他的內心世界裡,這嚴寒之冬早已遠去,此時此刻春風和煦,到處一片春意盎然。
明天就是逛廟會的日子了,從臘月二十八到大年三十,是落日鎮多少輩傳下來的固定廟會節日,葉春暮想着帶自己老孃逛逛廟會,一者是爲了備下過年用的東西,二者,他這多半年來,總是忙着外面的事情,不免也冷落了娘。
想着娘那麼辛苦的把他拉扯成人,葉春暮的內心一陣感慨。
從落日鎮到下水村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若是腳程快的青壯漢子,也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若是腳程慢的老年人或者稚子,那就不好說了。
葉春暮到了下水村之後,又去了同村的一戶人家,跟人家碰了個面,因爲那戶人家過完了大娘之後,二月裡就娶媳婦兒,需要請葉春暮給做一套傢俱。
當葉春暮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然是晚上了,苗秀蘭做熟了飯之後,便坐在炕頭上一邊縫縫補補一邊等着兒子回家吃飯。
“娘——”
苗秀蘭正擔心兒子呢,就聽到了外面大門被推開,並且同時傳來兒子的喊聲。
苗秀蘭馬上眉間舒展,高興的下了炕,“葉子,趕緊進屋,今天真冷,洗洗手,咱們吃飯。”
“恩!”葉春暮的精神也挺好,迴應了孃的話,便將自己的工具袋放好,然後便去洗手洗臉去了。
苗秀蘭盛好了飯,問道,“葉子,那戶盤炕的活做完了沒?明兒還去麼?”
“不去了,今兒就做完了,明兒我陪着娘逛一天的廟會去。”葉春暮一邊麻利的往嘴裡扒拉飯,一邊憨實笑着說道。
苗秀蘭聽聞之後,更加的欣喜不已,不覺間,眼眶裡竟然溼潤了。
葉春暮扒拉了兩口飯,一擡頭見孃的眼裡噙着淚水,便有些詫異的問道,“娘,你是咋了?”
“沒怎麼,娘高興,孃的兒長大了。娘這輩子,過的值。”苗秀蘭說完,便偏過臉,抹了一把渾濁的老淚。
“娘,您瞧您好好的流眼淚,嚇我。”葉春暮說着說着,便放下了碗筷,然後站起身來,從掛繩上拿了毛巾,遞給苗秀蘭,“娘以後別說傻話了,您以後還有享不完的福氣。”
苗秀蘭哽咽的恩着,眼淚卻不爭氣的往外淌。
其實,對於給兒子娶親,苗秀蘭的心裡是排斥卻又期待的複雜糾結感情,她將葉春暮從小到大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受到了太多的閒話,經歷了太多的艱難,在這小山村裡,寡婦的日子是最難過的,如今,她終於把孩子給養大了。
苗秀蘭卻覺得,如果兒子娶了媳婦兒,有了自己的孩子,還能像現在這樣的疼娘麼?可是,生了兒子,就該給他娶親,看着他娶親,等着他當爹,幫着他帶孩子啊。
“娘——”葉春暮想着三個月前的事,便低下了頭,雙手不停的捏着竹筷,深深地鬆了口氣,格外誠懇的說道,“上次跟夏暖村夏家的親事,是兒子讓娘費心了,是兒子沒替娘考慮,不過娘,兒子跟您上次的保證,一定作數,兒子一定努力的讓娘早點抱孫子。”
“誒!孃的好兒子。”苗秀蘭聽到這裡的時候,再次的感動涕零,她突然間覺得自己養了這世上最好的兒子。
“娘,快別哭了,兒子還指望您給縫製新衣新鞋,您哭花了眼,兒子怕是要赤身光腳了。”葉春暮的語調緩和了很多,帶着一絲淘氣的說道。
“渾話,什麼赤身光腳的?孃的眼睛早晚要瞎,你若是怕沒得穿,那就早點娶個媳婦兒回來,娘可給你做夠了衣裳鞋子了。”苗秀蘭說着說着,竟然也像個老頑童一般的佯裝賭氣說道。
母子倆對視一望,一個嘿嘿的憨笑,一個破涕的噴笑,笑完之後,便開始吃飯了。
葉春暮吃過飯之後,便去燒了點水,準備洗個熱水澡,而他的衣裳便扔在了自己屋裡的炕梢上。
苗秀蘭見兒子去洗澡,換下了髒衣服,便想着拿過來給洗洗,索性就找了一身乾淨的替換衣服,然後便從炕梢上拿了葉春暮那件穿髒的外套。
突然,苗秀蘭的手覺得兒子的衣服裡面有硬邦邦的東西硌手,便眉心皺了皺,與此同時伸手去衣兜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