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芳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高位上的皇貴妃和禹王身邊全都放了冰盆,有宮女在身邊拿扇子輕輕的扇着,冰塊散發的涼氣寒滋滋的吹拂全身,別提有多舒服了。
可自己呢,雙手伏地,虔誠叩首,維持這個姿勢快一個半時辰了,就是個正常女子也受不了啊!何況她還挺着個大肚子!禹王半點不顧念夫妻之情,也不憐惜她腹中的孩兒。外頭烈日炎炎,齊芳的心卻寒了半截。
終於,她受不住了,力竭摔倒,一張妝容精緻的小臉上全是汗,胭脂也掩蓋不住她蒼白的臉色。
“娘娘,求求您,饒了我們家小姐吧!王爺,王爺,求求您幫幫我們家小姐吧!她真的不行了,她肚子裡還懷着您的孩子啊!”
杏果兒看不下去了,跪在那兒一個勁的給禹王和皇貴妃磕頭求情,額頭嗑的全是血,卻換不回一絲同情。
禹王連看都不看齊芳一眼,好像從前的恩愛全是假象似的,好像他身邊從來就沒有過這麼一位側妃似的。
而皇貴妃呢,冷笑一聲:“哼!要不是念着她肚子裡懷着禹王的骨血,就憑她讓本宮如此丟臉,本宮早就將她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了!還會是罰跪這麼簡單嗎?”
齊芳全身一顫,心如死灰的在地上掙扎,她知道,沒有人會可憐她!
到底還是太過年輕自負了,自負美貌,自負聰明才智,自負玲瓏心思,以爲可以憑藉這些東西玩轉整個長安城,甚至偏離了一開始入長安的初心。
當年她來,是帶着滿腔的仇恨,想在禹王身邊藉着他的手殺了滅她九族的安王,再伺機弄死在背後設計那一切的禹王和樑王。沒錯,她不是疤面那樣的莽夫不會細想,那麼多年冷靜調查下來,當年的一切和借東宮犯錯趁機大壯勢力的樑王禹王,絕對脫不了干係!
可是長安城的錦繡榮華迷了她的眼,漸漸的她想出了更好的報仇方式。
她要成爲大秦的皇后,將來的大秦天下主宰者,會有他們齊氏一半的血脈!這就是齊芳的計劃,爲此她可以犧牲一切!但是長安城,從來不缺有心計有城府的美人兒,她所自負的一切,在這裡什麼都不是!
如今她唯一能利用的,便是她姓齊!
“娘娘,即使臣妾沒有懷着殿下的骨肉,您也不能殺我!”
齊芳爬了起來,重新跪好。她已經不奢望禹王會念着往日裡情分幫她一把了,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放肆!來人啊,給本宮狠狠的掌嘴!你個小賤婢,反了天了你!竟然敢頂撞本宮!你以爲你是誰啊?本宮就不信,還治不了你這個小賤婢了!”
“懷着禹王的骨肉又怎樣?你這樣的下賤坯子生下來的孩子也高貴不到哪兒去!禹王府有的是血統高貴的女人可以爲禹王開枝散葉,別以爲你肚子裡有貨,本宮就要忌憚你三分!來人,掌嘴!給本宮活活打死她!”
皇貴妃早就恨不得將齊芳剁碎了喂狗了,被她這一通嗆白,當場氣的不管不顧了,鍾秀宮的宮女得了命令就準備動手,齊芳卻忽然大喊大叫。
“我祖父是齊越,我是忠烈之後,齊家唯一的後人!殿下,您不想要黑鷹軍了嗎?您不想要民心民意了嗎?”
“慢着!”
禹王終於睜開了眼,第一次有些讚賞的看着齊芳。不容易啊,算上這次,就有兩次在他母妃手底下逃出生天了,這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雖然都是依靠自己出手相助,並沒有什麼新意,難得的是她總能找到理由讓自己不得不出手幫她!
不錯,齊芳說的很對,禹王心中十分清楚,齊越舊案要平反,已經是大勢所趨了。
司徒律錦這一招太高明,煽動了整個大秦的百姓替齊越喊冤,民意沸騰已經形成一股可怕的力量。
他們這些世家貴族當權者,平日裡最瞧不上的愚昧賤民,總是一旁散沙,可一旦團結卻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滿朝側目,父皇都不得不忌憚三分。
當年的事情禹王自己心裡頭清楚,雖然他使的是借刀殺人之計,查也查不到他頭上來,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好容易纔打壓下去的司徒律錦藉着這一次的事情獨佔鰲頭啊!
但是有了齊芳就不一樣了,他的側妃是齊越唯一在世的血脈,先不說能不能收服黑鷹軍,就是傳出去他禹王府的名聲也能好聽上許多啊!
到時候再編造出一些忠烈之後落難,明珠蒙塵,他禹王雪中送炭,甘冒天下之大不違傾心守護之類的才子佳人故事流傳出去,反正那幫無知賤民是最喜歡聽這樣的故事的,誰也不會去較真故事的可信度。
那麼齊越平反之後,司徒律錦就不會是唯一的得益者了!禹王府可以洗清前面抓捕謝六郎時留下的惡名,假以時日,再利用齊芳的身份收服黑鷹軍也未嘗不可!
一番計較之後,禹王終於站了起來,走到了齊芳身邊,只一個眼神,虎視眈眈等着掌她嘴的宮女們便畢恭畢敬的後退,不敢造次。
“母妃,芳兒腹中好歹還懷着兒臣的骨肉,請母后看在您親孫兒的份上,再饒恕齊芳一次吧!”
被扶起來的齊芳,知道自己總算是過了今日這一關,不由得整個人都鬆了下來,身上一分力氣都沒有,只能依靠仰仗着身邊那個根本就不靠譜的男人。
“禹兒!你是失心瘋了麼!這樣的女人要她的孩子有何用?她就算是齊家後人又如何?齊家的人早就死絕了!她身後根本沒有任何勢力可以輔助你成就大業!”
“黑鷹軍不過是一幫烏合之衆,散兵遊勇,根本不足爲懼,你就算是收入麾下又有何用?留着這個女人在身邊多一天,她就禍害你一天,母妃是在幫你清理門戶啊!”
皇貴妃說的痛心疾首,活像她兒子是個被狐狸精迷住了的糊塗蛋!這讓禹王心裡頭十分的不舒服。
他們母子之間的嫌隙是:魏貴妃凡事太過爲她的母族魏閥着想,尤其是對魏照的寵愛,那簡直是讓禹王打小就懷疑到底自己是她親生的,還是魏照是她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