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老六本來就跟謝平順不對付,自然不會將他的話當一回事,這一路上謝平順隱在親兵隊伍裡一直相安無事,忽然間聽了江秋意不着四六的那麼一句話,就出來個給人出頭了?
高老六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謝平順,我纔是這次抓捕押解行動的負責人,禹王殿下欽點的,怎麼辦事回去後我自然會向殿下交代,你有意見嗎?別忘了你現在可是連從四品的官職都沒有了,說難聽了不過是禹王府的奴才而已!”
官職被削的事情高老六是有意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故意讓謝平順下不來臺的。眼前的手拉手圍着的人牆裡有不少謝家村的村民,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果然,高老六說完謝平順就惱羞成怒了。
“混賬!高老六,你不要欺人太甚!四爺爺可是有軍功在身的,家裡頭還擺着太子親筆題字的滿門忠烈牌匾,是你這樣一個地痞無賴就能隨便欺辱的嗎?”
被揭穿痛腳顏面盡失的謝平順乾脆和高老六撕破了臉,裝模作樣的站在了鄉親們這一邊,聽着是在替四爺爺打抱不平,實際上卻是在爲他自己轉移話題。
六郎早就已經看不下去了,剛剛上上去的枷鎖鐐銬眼瞅着就又要被他掙脫了,江秋意卻按住了她,因爲她瞥見了一個人,隱在人羣裡。
“太子?哪門子的太子?咱大秦國有太子嗎?你是說被廢黜的安王是吧?他早就不是什麼太子了,被剝了爵連正經的王爺都不是,充其量就是皇長子罷了!連他自己本人都不值錢了,他的親筆題字又有什麼了不得的?也值當你們拿出來賣弄!”
四爺爺被一個氣度不凡的人扶了起來,老人家站直了身子怒目相視。
“俺四個兒子拿性命換來的忠烈牌匾,到任何時候都是無價之寶!若是沒有齊越老將軍和千千萬萬像俺那四個兒子一樣的戰士們豁出去性命保家衛國,你今日還有命站在這裡耀武揚威嗎?只怕早就成了魏人彎刀下的亡魂了!”
“呸,老不死的,你敢咒我是吧?還是打的太少了!嘴這麼硬!來人,將這個老頭拖下去掌嘴,嘴巴給他打稀爛,打到他說出來話爲止!”
高老六大聲咋呼了一句,奉命聽從他調遣的禹王府親兵立刻有人上前準備來拿四爺爺。
“皇長子在此,誰敢造次!”
扶着四爺爺的司徒律津亮出了隨身的令牌,上頭赫然刻着司徒皇室的標誌龍錦紋,一直默默站在人羣中的司徒律錦摘掉了斗笠,露出了清雋的面容。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江秋意和六郎對了一眼,率先跪下,緊接着在場所有人全都俯首跪拜,山呼千歲。
即使他失去了儲君之位,一再被貶斥,成了大秦國唯一沒有王位的皇子,可他依舊是出身高貴,威嚴不容任何人侵犯的秦國皇長子。
司徒律錦扶起了地上的四爺爺,動容道:“老英雄威風不輸當年,律錦一直聞說老英雄的大義愛國,可惜一直無緣相見,今日總算是得嘗所願,和老英雄見上一面了!”
曾經的東宮皇太子,在石屏這一帶可是猶如神靈一般的存在。
因爲體恤八姓莊的人丁凋零,他就免了八姓莊兩代人的兵役。
因爲感念四爺爺送子上戰場的大義,他就親筆題匾,還免了謝光輝的兵役。
那本來是遠在廟堂高高在上的一國儲君,石屏豆腐塊點大的地方,哪怕是八百壯丁十餘人還這樣慘烈的事情,到了他那兒都該化成滄海中最不起眼的一慄,更何況是四爺爺一家之事。
偏偏這位皇長子就是做到了,他關心大秦的每一個平民百姓,甚至不惜自己揭穿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甘願承擔後世人的評擊和當事人的唾罵,賠上了王位也要爲齊越翻案。
四爺爺老淚縱橫,這麼好的皇子爲什麼不是大秦的皇帝呢?他激動的回握住司徒律錦的手,說:“殿下謬讚了,老朽實在是不敢當啊!不敢當!”
“老英雄自然當得!每一位曾經爲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老秦人,都應該得到世人的尊重,不管是因本王的過失而含冤蒙難的齊越老將軍,還是本王眼前的這位老英雄,他們都應該受到世人的尊重!因爲他們曾經是保家衛國的軍人!”
“一日爲秦兵,終身受敬仰!”
那一字一句有着穿透人心的魔力,如果說謝六郎是天生的猛將,那麼司徒律錦就是天生的領袖。
這一刻,衆人仰視着他,個個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奔赴戰場成爲他口中的大秦軍人!
謝六郎目光灼灼的凝視司徒律錦,即使他已經身處頹勢,連王位都沒有了,還要爲齊越一案揹負接下來亢長的審判,可謝六郎依舊堅定不移的認準了他,彷彿千里馬,終於遇着了它的伯樂。
司徒律錦轉向高老六的時候臉色可不太好看,只一個眼神,身邊的從龍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風過境,手起刀落,高老六的頭顱瞬間滾落到地上,眼珠子猶自瞪的大大的,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嚥氣了。
那樣快到讓六郎都心生羨慕的劍,只有一個人會。
是應!
江秋意的眼睛亮了亮,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意,惹謝六郎吃味,頻頻的盯着那個蒙面殺手看。
“啊……”
人羣中膽小的婦人反應過來之後尖叫了一聲,連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司徒律錦說:“此人動手毆打年邁的老者,不敬老者不敬秦軍不敬皇室,死有餘辜!本王今日殺了他,算是爲民除害了!”
“好!殺的好!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謝光輝掙脫了士兵的鉗制,率先拍手稱快。
百姓中有不少認識高老六的,從前仗着小安山的實力作威作福,可沒少到處禍害,如今攀上了禹王府更是了不得了,老將軍的墳都不肯放過,還動手打人!
該!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