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寒話音才落,便聽得一道驚慌的急喊聲響起,“王爺師兄,你別聽師父胡說八道,我早回來了!”
人隨音至,一襲白衣勝雪的絕美男子便從隔壁的石屋奔了進來,那容貌美的比女人還出彩,那皮膚細膩白希,相較莫祈寒的男性剛硬的美,林夢青則是陰柔的絕色“美人”!
被莫祈寒探究似的一眼盯着看,林夢青臉上的訕笑掛不住了,“嘿嘿,那個王爺師兄,我是如假包換的林夢青,不信你可以驗身!”
“嗯,是本人,要是你小子敢易容捉弄我,我一掌拍飛你!”
莫祈寒陰沉沉的說着,然後一轉眸,瞪向天機老人,天機老人心虛的忙把臉偏的遠遠的,不看一眼莫祈寒,莫祈寒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道:“師父,還等什麼?走吧!”
“不去不去!”天機老人負氣的把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
“嗯?師父,你騙我在先,還想見死不救嗎?”莫祈寒陰險的笑着,湊近了身子,“如果師父不去的話,我馬上去找梅花婆婆,告訴她,我師父是個膽小鬼,而且醫術無能,我請梅花婆婆出山,師父也知道,梅花婆婆一向喜歡我,她定會隨我進京救人的。”
“什麼?寒小子,你敢去找那老婆子!你是成心讓那老婆子在師父面前得意嗎?哼哼,當師父不知道啊,那老婆子早就打着主意,想搶寒小子你做徒弟,門兒都沒有!”
天機老人憤憤的說着,蹭的站起身,朝外走去,並吼道:“把師父的醫藥行頭拿出來!”
“哈哈!”
莫祈寒和林夢青同時大笑,林夢青拿了一個大箱出來,又牽了兩匹馬來,天機老人一跳上去,才恍然大悟,“哦,原來寒小子你在激師父哪!”
“哈哈,那當然!師父你就不想知道要救的人是誰嗎?”莫祈寒揚眉,俊容展顏而笑道。
“誰啊?”
“我侄兒莫離軒!”
天機老人眉頭一擰,不悅道:“你侄兒死活關師父什麼事?就是你皇帝爹病了,也得看師父心情好不好!”
林夢青汗顏!不由伸手抹了一把額頭,暗自祈禱他師父可別把莫祈寒那個特殊身份的徒弟惹毛了,要不然——
果然,莫祈寒似笑非笑的道:“師父啊,要是我侄兒救不活,師父在這梨山關清靜的日子可就沒幾天了!”
“嗯?你想幹嘛?”天機老人瑟縮了一下,戒備的問道。
莫祈寒深幽的眸子閃爍着,慢條斯理的說道:“呵呵,不幹嘛啊,就是請師父幫我從梨山關到皇宮天牢挖一條秘道,然後把我的王妃給偷出來,日後我們夫婦二人就在梨山關與師父爲伴了!”
聞言,天機老人和林夢青險些從馬背上給摔下來,天機老人黑着臉道:“從這兒到皇宮天牢足足有五六百里,你想把你師父這把老骨頭給挖死啊!”
“咳咳,那什麼,王爺師兄啊,你不說要救你皇侄兒嗎?怎麼又扯到你王妃身上了?”林夢青好奇的問道。
“這事說來話長,邊走邊說吧。”
莫祈寒想到凌雪漫,心下糾結的厲害,這在天牢裡呆上*,怕是要得風寒了!這丫頭此刻也不知怎麼樣了!
焦急間,俊眉緊蹙,莫祈寒沉聲道:“師父,夢青,我們必須趕在天亮之前到達京師。”
“駕——”
“駕——”
三匹駿馬逆着午後的陽光,向着錦安方向疾馳而去……
………………………….
同一時間,京城皇宮。
龍陽宮內,宸貴妃坐在榻前,將莫離軒的手貼在臉上,不斷的嚶嚶哭泣着,莫馭明在地上走來走去,焦灼的雙眸時不時的瞪向站了一排的五個兒子,吼道:“你們說,該怎麼辦?軒兒這脈向是越來越弱了,京兆府舉薦上來的大夫都是些庸醫,這般的無能還敢自稱名醫,朕真該斬了他們!”
“皇上息怒!軒兒此病來勢洶洶,那些大夫們都是盡力了,皇上就是斬了他們也救不醒軒兒,何苦爲軒兒多添幾條人命呢?”皇后自龍榻的另一邊由宮女扶着站起,輕聲勸慰道。
“皇上,臣妾的孫兒怎麼辦啊?”宸貴妃傷心的哭泣道。
莫祈衍上前一步,坐下,抱起莫離軒,貼上他的額頭,悽苦的輕語道:“軒兒,是父王沒有照顧好你,都是父王的錯,你睜開眼睛看看父王,父王向你認錯,以後會更悉心的照顧你長大好不好?”
宸貴妃驀地擡起了眸子,歇斯底里的喊道:“衍兒,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個掃把星的錯!皇上,那個女人不死,怕是軒兒活不了了!”
“母妃!”莫祈衍急急的拉住宸貴妃的衣袖,目光焦灼的道:“母妃不可妄言啊!此次突變只要稍加思索,便知是有人在設計迫害四王妃和軒兒,若是真殺了四王妃,不就中了別人的殲計嗎?”
“衍兒,你怎麼回事啊?放着自己親生兒子的命不管,那個四王妃的命就重要了嗎?”宸貴妃生氣的吼道。
“母妃,兒臣是就事論事!”莫祈衍緊繃了俊臉,“軒兒的命兒臣豈會不在意?如果能一命換一命,兒臣願意代軒兒去死!”
“若是一命換一命,朕會拿凌雪漫來試!”莫馭明沉靜的眸子涌上了一絲狠戾,一轉身,吩咐道:“來人,將凌雪漫”
“是!皇上!”
“父皇!”
“父皇!”
幾道雜亂的驚喊聲同時響起,殿內待命的大內侍衛已領命出去了。
莫祈毓衝動的撲上前去,“撲通”一聲跪下叩頭道:“父皇,四哥不想讓四嫂陪葬,便是不想父皇殺了四嫂啊!”
“父皇,若四哥在天有靈,知道自己的王妃蒙冤而死,且是這樣的極刑,四哥該有多傷心啊!”莫祈霖亦跟着跪下求情道。
“放肆!”莫馭明氣的一甩龍袖,指着跪在腳邊的兩人吼道:“若是你們四哥知道他是被他的王妃剋死的,再知道他的繼子皇侄也要被害死了,他還會怨朕嗎?”
……
龍陽宮內,氣氛僵硬緊張。
太監宮女大氣也不敢喘,莫祈毓和莫祈霖跪着,頭快垂到了地上。
莫馭明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凌厲的眸子直指下方站着的莫祈冥和莫祈琛,“你們倆人也要求情嗎?”
“兒臣不敢!”
兩人慌忙跪下,莫祈冥拱手道:“父皇英明,自會作出判斷,兒臣不敢有異議!”
莫祈琛小心着措詞道:“父皇,求情兒臣不敢,兒臣只怕殺了四嫂會讓親者痛,仇者快,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父皇——”
莫祈霖和莫祈衍同時喊出聲,但容不得他二人說一句,莫馭明已拂袖而出,邊走邊道:“朕決心已定,任何人不得再議,否則仗責一百,永遠不要再來見朕!宸貴妃在這裡看着軒兒,皇后和朕一起去刑場!”
“父皇——”
幾道急切的喊聲迴盪在龍陽宮內,龍庭震怒之下,他們有心,卻亦無力……
…………………………
凌雪漫眼睜睜的看着侍衛闖進天牢,將她帶走至刑場,再到現在將她五花大綁在三米高臺子上的一根木樁上,然後再眼睜睜的看着大內侍衛抱來一大堆的柴禾放在她身體四周,這變化快的,令她幾乎來不及反應!
一排排的紅色勁裝御林軍神情嚴峻的圍住了整個刑場,還有多的數不清的黃衣大內侍衛,人人臉上是那般的冷漠!
凌雪漫無措的眸子慢慢收回,定格在那一堆堆的柴禾上,終於,她明白了,她要死了,而且要被活活的燒死了!
“不——”
淒厲絕望的一聲喊出,凌雪漫奮力的掙着身上的繩索,急切凌亂的吼叫着,“放開我!我不要被燒死,我是無辜的!皇上!我要見皇上!如果一定要我給離軒償命,我願意死,但是我不要被活活燒死!皇上!”
嘶啞的喊聲迴盪在空寂的刑場上,卻無一人理她!
終於,一聲尖銳刺耳的高喊聲響起——
“皇上駕到——”
“皇后娘娘駕到——”
“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所有的人皆跪了下去,山呼萬歲迎駕。
凌雪漫冷冷看着莫馭明走上金色的鸞椅坐下,皇后在他身側的鳳椅側身而坐,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嗤笑,就那麼看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卻只笑不曾言語一聲。
莫馭明犀利的眸子射過來,冷淡的開口,“四王妃,你剋夫克子,今日朕對你施以火刑,待你靈魂淨化昇天後,軒兒興許就會痊癒,以你命換軒兒命,也不枉軒兒視你如母,待你真心一場!”
“哈哈哈!”
凌雪漫狂笑起來,那笑聲刺耳的令人骨子裡瑟縮,冷的令人毛骨悚然。
“大膽!你笑什麼?”莫馭明怒了,微擡了下顎。
“我笑,笑你明國堂堂天子,竟是這般的殘暴!笑我凌雪漫以爲天子聖明,卻不知,天子最爲糊塗!”
凌雪漫清澈的雙眸迸發着極致般的冷,卻又一展顏,迷離惝恍,“皇上,你要我死,可以!讓我見一眼離軒,見過他之後,我一死謝罪!但是我只有一個請求,那就是你一杯毒酒賜死我之後,再將我火葬!”
“放肆!”
莫馭明怒不可揭,伸手一指凌雪漫,道:“你把朕的軒兒克到這個份兒上,還敢來質疑朕!你想見軒兒,絕不可能!來人,行刑!”
“不要——”
凌雪漫一聲喊出,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內侍衛舉着火把朝她一步步走來,眼睛裡除了驚恐,再就只剩下絕望,紅脣抖動着,“不要,不要,我不要被活活燒死,不要!”
“離軒——”
“我要見離軒!我要見離軒!”
凌雪漫歇斯底里的吼着,哭喊着,掙扎着……
這景像終於令一個人心生不忍了——
“皇上!”
皇后匆忙站起,朝莫馭明跪下,“皇上且聽臣妾多嘴一句,正如二王爺所言,這件事的背後藏着一個很大的陰謀,軒兒是受害者,四王妃也是受害者啊!禮部當時不是合過四王妃和寒兒的八字嗎?不是說天作之合嗎?所以,寒兒的病逝不是四王妃克的啊!”
“皇后,朕說了,這個陰謀朕會徹查,但是朕也不會放過這個如此巧合剋夫克子的女人!皇后無須多言,朕心已定!”莫馭明面對皇后,口氣雖緩,卻仍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凌雪漫瞬間燃起的希望,又陡然破滅,連皇后求情都沒用的話,她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大內侍衛手中的火把漸近,那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一絲不忍和動容,像是在執行着一件最簡單的命令。
離刑場十米遠的暗處,隱着三名身穿御林軍勁裝的暗影,乃是莫祈寒最得力的三名手下:無極、無痕、無介。
“主子預料的真準,皇上果然迷信到底。”無極一眼盯着臺上的凌雪漫,冷冷的說道。
“最瞭解皇上的自然是主子,看來指望二王爺他們是沒用了。”無痕說道。
無介一手握在腰間的佩劍上,蠢蠢欲動,“何時動手?就要燃着了!”
“再等等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出手,否則就是在給主子添麻煩了!”
“是啊,如此一來,主子的身份恐怕就得暴露了!”
三人嘴上交談着,皆目光如炬的盯着他們的王妃,等待最後的一刻。
凌雪漫嗓子已經喊啞了,看着那舉着火把的侍衛走到臺上,將火把燃向柴禾,嘴裡只剩下喃喃的細碎之語,“離軒救我……二王爺救我……姘.頭,你在哪裡,救救我……”
沒有人理她,柴禾被燃着了,火苗“滋滋”的蔓延着,眼裡的恐懼逐漸放大,這景像一如她那夜被困火海中一般,可那夜,姘.頭在她生死一線之時趕來救了她,今天,他,還會不會來……
不會了,這一次不會了,這裡是皇宮,不是小小的四王府,他怎能闖的進來……
凌雪漫絕望的閉上了眼,火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紅如茶糜,綻放美麗的一刻,也是死亡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