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照下,凌雪漫的身子被寬大的龍袍裹着坐在方凳上,莫祈寒藉着那一點昏黃的微光體貼的喂着她,時不時有些許的飯漬油膩滴在龍袍上,兩人不禁都皺眉。
“呃……弄髒你袍子了!”凌雪漫很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莫祈寒輕笑,“沒關係,明天重換一件。”
“嗯,姘頭,我不是洗衣宮女嗎?正好了,你放着,我給你洗怎麼樣?呵呵,給我一個表現賢惠的機會,可以麼?”凌雪漫突發奇想,歡快的說道,現在的她,真的想做一個好妻子。
“好……”莫祈寒應了一個字,忙又搖頭,“不用了,有專門侍候我的下人,你的任務就是吃好喝好玩好,養好身子就行了!”
“姘頭……”
“不行,堅決不行!”
這龍袍交給她洗,會有兩個結果,第一,肯定是洗壞了!第二,泄露身份了!
所以,莫祈寒果斷不容商量的拒絕!
凌雪漫不再堅持了,悶氣吃完了飯,兩人才回到*上不久,那輕微的聲音又響起了,凌雪漫匆忙道:“不要點我,我不看就是了!”
雙指停在半空,莫祈寒失笑的搖搖頭,“你不自覺,所以還要點!”
語落,凌雪漫悲催的又睡過去了!
“皇上,藥煎好了!”
“嗯,退下吧!”
“是!”
端了藥回來,凌雪漫穴道一解,便賭氣的爬到大*最裡面,扔了個背心給莫祈寒,閉上眼睛呼呼裝睡去了。
“漫漫,起來喝藥,喝了藥我們就可以入睡了,都子時了,我明早五更還要上朝,你別使性子!”莫祈寒耐着性子哄勸道。
“我不管!那你答應以後不能再點我了!”凌雪漫趁機開出條件,心裡則在樂支,她又多掌握了一項他的身份背景了!上朝?嗯,想個法子找一下小七,讓他把早朝出現在金鑾殿的所有男人給她列個表,她用排除法,哼,不信查不到他是誰!
莫祈寒可不知道凌雪漫心裡的小算盤,只皺了眉道:“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凌雪漫氣結,“怎麼是我添亂了?我又不……”
“好了漫漫,說不能就不能,你趕緊過來喝藥,不然我要強灌你了!”莫祈寒直接打斷,冷聲道。
凌雪漫在迫於某男人的強勢之下,恨恨的咬着牙關順從的爬了過來,莫祈寒滿意的勾脣,“張嘴!”
“咕嚕咕嚕”
被莫祈寒喂藥,那就跟灌水差不多,凌雪漫最後一口嚥下去,氣的臉紅脖子粗,“你沒侍候過病人是不是?”
“呃……的確沒有。”莫祈寒咂咂嘴,歉疚的問道:“這方式不好麼?”
“你以爲呢?溫柔!溫柔懂不?”凌雪漫快氣瘋了,嘴裡盡是苦味,“拿水來!”
莫祈寒忙不失迭的端了水過來,凌雪漫一口氣喝下,“睡覺!”
“哦。”
莫祈寒如釋重負,“終於可以睡覺了!”
“靠之,都是我連累你不能正常就寢的嗎?哼,那你別管我啊,就讓我昏倒在攬月樓前,我兒子肯定會來找我的。”凌雪漫顯然會錯了意,生氣的踢着被子。
莫祈寒鬱悶不已,往*上一躺,放下紗帳,摟過凌雪漫失笑道:“哪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終於可以要你了!”
耳邊有滾燙的男性氣息噴灑,凌雪漫被最後那一句話語立時緋紅了小臉,雖然他們已經熟悉到像老夫老妻了,但……仍舊羞澀不已!
……
“漫漫……叫我夫君……”
“夫君……”
“呵呵……寶貝兒真乖……”
黎明破曉,莫祈寒在凌雪漫的熟睡中起身穿衣離開,回了寢宮,將弄髒的龍袍交給徐安,然後更衣梳洗去了金鑾殿。
早朝一下,纔回到帝華宮,便有太監進來通報,“啓稟皇上,安孝長親王與御親長公主求見!”
“宣!”
兩刻鐘後,莫離軒與莫雅妃垂頭喪氣的走出帝華宮,連聲哀嘆,剛走不遠,便碰着了一齊趕來的莫祈衍,莫祈冥,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
“軒兒,怎麼回事?漫漫昨夜驚聖駕了?她昏倒了嗎?”莫祈衍驚問道。
莫離軒擡了一下頭,又快速低下去,悶悶不樂的回道:“是啊父王,孃親昨夜發了高燒全身發冷,便出了浣衣局來找我,結果竟走到攬月樓時昏倒了,徐公公按宮規帶往掖庭殿處置,我聽到消息後就去攔下徐公公要走了孃親,帶回景軒宮傳太醫給她把了脈,剛給她喝下藥,父皇便派人來了,不准我收留孃親壞了規矩,便……便把孃親又送回浣衣局,還把孃親關起來了,現在也不知道怎樣了!”
“哎,皇兄連我都不準去看漫漫,我剛纔跪下求皇兄都沒有用!”莫雅妃一臉愁容,嘆聲連連。
“天哪,發燒了!燒退了沒?”莫祈毓驚呼,“不行,我去求見皇兄!”
“沒用的,七哥,皇兄現在誰都不見了!”莫雅妃搖搖頭。
聞言,莫祈冥眉頭深鎖,一言不發的轉身便走。
一個時辰後。
禁軍衙門裡,林夢青從桌上的城防圖中擡起頭,驚訝道:“三王爺!”說着,忙起身步出,拱手道:“不知三王爺來此,夢青有失遠迎!”
連通報也沒有,突然出現在面前,林夢青的小心臟不禁被嚇了一番,很是疑惑的看着面前一臉冷峻的男人。
莫祈冥一眼盯着林夢青,眸中的冷意似霜凍,直凍的林夢青倒吸了兩口冷氣,雖心裡藐視,但表面上還得做出他一慣的風格,於是,訕笑一聲,“三王爺,請坐!”
“不必!”
簡短的兩個字,依然冷冽如冰,薄脣緊抿着,臉上的線條剛硬,眼眸中似有隱忍的肅殺之氣,莫祈冥筆直的立在地上,看着林夢青冷硬的道:“林駙馬可否和本王單獨一敘?”
“哦?”林夢青稍有些驚訝,遲疑不過兩秒,便輕笑道:“當然可以,三王爺請跟我到內室吧。”
衙門後院一株梅樹下,林夢青含笑問道:“三王爺親臨禁軍衙門,是有公事和我商談麼?”
“不,私事。”莫祈冥挑了挑眉,負手而立,睨着林夢青,徐徐問道:“林駙馬可認識凌雪漫?”
“凌雪漫?”林夢青眉角一揚,開懷而笑,“認識啊,大名鼎鼎的四王妃舉國上下誰人不知?只是……”
“只是什麼?”莫祈冥淡淡的問道。
林夢青囧然一笑,“只是那女人長了一張壞嘴巴,南征歸來那日,竟當衆叫我妖精男,着實讓我生氣不已,哎,顏面無存啊!”
“林駙馬以前不認識她麼?”莫祈冥不動聲色的又問。
“以前……”林夢青話語一頓,似是冥想回憶着,卻又搖搖頭,笑道:“不認識,不過這幾日倒是聽雅妃公主講過一些關於凌雪漫的事,聽着讓人很感興趣。”
莫祈冥半眯了眸子,審視的望着林夢青,停頓了一會兒,方纔問道:“林駙馬對凌雪漫感興趣?”
“呵呵!”林夢青輕浮的一笑,勾脣帶些戲謔的口吻,“怎麼,三王爺對凌雪漫不感興趣麼?那三王爺……大駕親臨禁軍衙門,又專門來問我是何意?”
莫祈冥神色一動,偏了偏眸,又是沉默了半分鐘,方纔淡漠的道:“即便凌雪漫不是本王弟妹了,但本王和她依舊是朋友。林駙馬可知,她現在入宮爲奴,昨夜高燒不止,皇上冷情不準離軒留她在景軒宮,已遣送回了浣衣局一事?”
“哦?這我倒不知。”林夢青錯愕的搖搖頭,他還真不曉得呢,師兄這又搞的什麼名堂?
“浣衣局凌雪漫的房間幾年未住過人,潮溼陰暗,現在又是冬月,她發着燒無人照顧,如今被關在房內,生死不知,本王……”莫祈冥一頓,閉了下眸又睜開,對上林夢青的目光,試探的問道:“本王甚是揪心,不知林駙馬可否向皇上進言,放了她!”
林夢青一怔,旋即無奈的一笑,“三王爺,皇上若是連長親王和各位王爺求情都不聽,我哪有那本事進言呢?何況……何況我身爲長公主駙馬,爲一個宮女惹怒龍顏,雅妃公主會怎麼想?她恐怕會誤會我對凌雪漫有什麼想法的。”
“你當真不管她生死麼?”莫祈冥一激動,脫口質問道。
“呵呵,三王爺言重了,我和凌雪漫非親非故,我爲何要管她生死?我現在心裡還爲她奚落我一事憋着氣呢!”林夢青憊懶的輕笑,漫不經心的說道。
莫祈冥頓時生怒,拳頭一緊,一步跨前,“你什麼意思?林夢青你是過河拆橋,貪戀榮華富貴的小人麼?”
“三王爺,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我怎麼過河拆橋,貪戀榮華富貴了?”林夢青也微怒了,不由提高了音調。
“哼!她真是錯信了人,錯愛了人!”
莫祈冥冷冷的哼一聲,拂袖轉身,大步離去。然而,走出五六步後,步子突的頓下,陡然回身,不鹹不淡的勾脣輕笑,“林駙馬,本王聽聞你武功超絕,戰場之上少有敵手,本王也自愛武功,可否跟本王切磋切磋?”
“嗯?切磋武功?”林夢青還沒從剛纔的驚愕中反應過來,便又是一驚。
“怎麼?林駙馬不願意麼?”莫祈冥冷睨而笑。
林夢青撇撇嘴,無所謂的搖搖頭,“三王爺想比,那就比吧,夢青奉陪!”
“好,林駙馬果真是爽快之人!”莫祈冥點頭。
一陣涼風襲來,幾瓣梅花飄落,寬敞的院中,兩人提劍而立,兩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臨風而立,互相凝視,緩緩一笑,同時出劍!
風突然刮的更急,梅花如雨點般落下,伴隨着劍與劍的擊撞聲,兩道影子在風中,在花雨中打的越來越急,一劍狠過一劍,一招強過一招,互不相讓!
一陣疾風驟雨般的相鬥之後,林夢青卻突然一招虛晃出去,身子陡然一閃,展臂持劍倒退出三丈,緩緩從半空中落下,輕笑,“三王爺,不過是切磋武功而已,點到爲止,打到這裡就算了吧!”
莫祈冥收劍,揚手一扔,劍插入了一棵梅樹杆中,隔着些距離定定的看着林夢青,那眼眸中的深邃似要看穿了他一般,深如幽潭,利如刀刃!
“三王爺,這一番出了不少汗,請入內喝些茶歇歇吧!”林夢青熱情的招呼道。
“不必了!”莫祈冥冷冷的拒絕,凝視着林夢青,緩緩而道:“敢問林駙馬的武功出自何處?”
“呵呵,不瞞三王爺,我的武功路數乃是一個隱匿江湖的老前輩所傳,但那位老前輩性格怪異,從未告訴過我他是誰,所以可嘆我藝有所成,卻至今不知師父姓名,無法相告!”林夢青哀嘆一聲,苦笑道。
莫祈冥墨色的瞳孔變得銳利,又盯着林夢青良久,方纔說道:“是麼?本王倒是瞧着林駙馬的武功招式與本王一位老朋友的武功極其相似,簡直如出一轍,似乎,師從同門!”
“哦?真有此事?”林夢青心下一驚,卻立刻喜悅的道:“不知是哪一位?三王爺可否幫夢青引薦一下,若真的和我師屬同門,我便可以打聽到我師父是江湖哪位高人了!”
“若有機會,本王一定引薦給林駙馬,對於凌雪漫一事,林駙馬好自爲之!”莫祈冥淡淡的說完,一拱手,“本王告辭!”
望着莫祈冥大步流星消失的背影,林夢青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攏,眸中折射出清冷的殺意,返京途中那*血腥的記憶涌上心頭,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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