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點點流逝，他已經治好了三個骨傷病人，但是仍然不見徐醫師過來。
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徐醫師這人一向不愛多言，哪怕對李敬生也從不透露一些個人私事。
職場其實就應該這樣。
同事之間不宜透露太多的私事，否則很容易反受其害。
“醫生，能給我看看嗎？我這肩膀痛得厲害，尤其是這樣放下來的時候，特別痛。”一名老太太被一位三十多歲，很有氣質的女子扶着。
應該是她的女兒。
兒媳婦帶婆婆來看病，就算攙扶也不會這麼親密。
還有，母女倆的面相有少許相似之處。
不過年輕女子可能因爲學識豐富、能力在工作中得到了鍛鍊，營養搭配科學合理，然後心態很好，所以整個人顯得氣質特別出衆。
看上去讓人覺得她很漂亮，很有魅力。
其實論長相，也就85分左右。
不得不說，相由心生應該是有一定科學依據的。
一個人的工作順利，收入穩定，心態樂觀向上時，形象氣質自然都會很不錯。相反，如果遭逢大的變故，整個人處於一種落魄、頹廢狀態，看上去就會氣質全無。
如果是女性，多半會顯得很醜。
“來，請坐下！”李敬生讓患者坐在椅子上。
叫她老太太有點損，看年紀也就五十歲出頭的樣子。
但是整個人的精神面貌比她女兒差遠了。
體形看上去有些臃腫，腰上肯定有着至少兩三圈肉，皮膚鬆馳。
“有拍片子什麼的嗎？”
“拍了一大堆！瞧了好幾家醫院，碰到的都是庸醫，我明明有病，他們非說沒什麼事。就只會做各種檢查，說起來就生氣。”
女患者的這張嘴，真有點毒。
李敬生面無表情，什麼樣的患者都見識過。
這種愛罵人的患者更是沒少遇到。
“把片子給我看看。”
李敬生要過患者的檢查資料，血常規、尿常規等檢查都顯示沒什麼大問題。
“你這血脂和血糖都有點高，得控制一下咧！”
李敬生看過後，及時提醒患者。
“你們當醫生的就是規矩多，這個也不能吃，那個也不能碰，我從不信這些東西。該吃吃，該喝喝，這麼多年不也一點事都沒有？”
女患者這思想觀念與形象氣質真是般配。
“我媽就是這樣子，老是勸不聽。她說話一直都是這麼直，醫生，請您別見怪。”
女兒在旁邊代替母親向李敬生道歉。
“我不會見怪的，你們當兒女的可以多關心一下她。”
李敬生早就習慣了被患者頂撞和反駁。
這種患者還好，最怕的就是那種愛查百度的患者。拿着百度的結果，甚至是在百度上搜索線上‘醫生’得出的診斷結果，然後與醫生爭辯。
最後還要罵醫生的水平低，比不過網上的‘專家’。
不說網上的醫生都是假的，正常情況下，醫生一天到晚忙得要命，怎麼可能守在電腦前面回答網上患者的提問？
百度上搜索時其實有一個競價排名，搜出來的醫院、醫生，大多數都是蒲田系，甚至有可能是非正規醫療機構。
這方面最容易被患者踩坑的領域就是皮膚病、生殖疾病。
就是難於啓齒的病，基本上一搜一個準。
大概率會被騙去當地的蒲田系醫院或者黑醫院做各種‘治療’。
李敬生拿着患者的片子細細查看，連核磁都做了。
但是並沒能發現明顯病變。
那些被罵成庸醫的醫生是真的盡力了。
“你是兩邊的肩膀都痛嗎？”
“對！”
“有多久了？”
“十幾天應該有了。當時應該是搬東西用的力氣大了點，睡了一覺後就覺得肩膀有點不舒服，然後越來越痛。我自己擦了紅花油、藥酒，都沒什麼效果。”
女患者描述着病史與發病誘因。
搬重物後出現肩膀疼痛，而且是雙肩痛，一般應該與肩胛、小圓肌等部位的損傷有關。
李敬生現在有着大成級的摸骨術，對骨骼、軟組織的病變都能摸出來。
“我幫你檢查一下！麻煩你扶住你母親，讓她儘量坐正。”
李敬生碰到這種患者，一般是不太願意摸骨檢查的。
怕被誣陷佔她便宜，到時候十張嘴都說不清。
他給女子摸骨，着重檢查雙肩及背部。
“啊喲，輕點輕點，痛死我了！”
女患者皺着眉喊痛。
“請稍微忍一忍，不然我也只能給出其他醫院一樣的診斷結果。”
李敬生還真不是開玩笑。
對於醫生來說，多治一個病人，少治一個病人沒什麼影響。
遇到這種事多的病人，沒哪個醫生願意攤上。
“主要是這幾個地方痛是嗎？”
李敬生指着肱骨大結節止點以及岡上肌起點這些位置。
“對對對，就是這些地方痛。查出什麼病了沒有？”
女患者覺得這個年輕醫生似乎有點本事。
因爲按壓的位置，正好是她的痛點。
“把你的雙手舉起來。”
女患者照做。
“行了！”
患者放下雙手時臉上露出痛苦表情。
看來她的肩關節並沒有受到任何限制。
“你這個應該是軟組織損傷然後發生病變。因爲發生的時間比較長，需要過來治療五六次的樣子。主要是手法按摩然後配合一些傷科藥物治療。”
查明患者的問題後，李敬生給出了治療方案。
“要來這麼多次啊？我女兒很忙的，她這次帶我過來看病都是好不容易抽出時間。”
“五六次應該會要，前兩次需要兩天過來治療一次，後三次大概三天過來一次。時間只能你們自行安排。你的年紀並不大，行走完全沒問題，也可以自己過來嘛！其實不用女兒陪着也是可以的。”
李敬生看過很多父母老了以後，就像小孩子一樣，對兒女充滿依賴。
他們養我們小，我們養他們老。
這個也一直是我國的優良美德與傳統。
“好吧好吧，小墩子，你要是有空就陪着我過來。沒空就算了。”
女患者同意了。
終於有一家醫院答應給她治療，並且查出了病因，這讓她很高興。
小墩子應該是她女兒的乳名。
能看出來，女兒被當衆叫這個乳名頗有些難爲情。
“媽，您以後也可以叫我女兒，葉君。小名可以在家裡叫嘛！”女兒紅着臉着小聲提醒母親。
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看她這出衆的氣質，想必在公司或者單位上的地位都不低。
在外人面前，被母親叫小墩子多難爲情啊！
“喲喲，怎麼就叫不得啦？小墩子是我從小就給你取的。那時候，你只有這麼高，又矮又胖，大家都說你像個木墩。我就給你取乳名小墩子。”
女患者真是一點都不顧及女兒的感受。
也許在她看來，這沒什麼。
女兒羞窘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門診室兩個醫生，一個護士都在旁邊看着呢。
李敬生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其實也沒什麼的，我小時候還被父母取名二狗子呢！”
他用這種方式幫這個女家屬緩解尷尬。
“呵呵，那我比你還好一點點。”女子的臉上有了笑意，同時看向李敬生時，眼底深處也多了一絲感激。
有些善意，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都能感受到。
既然患者同意治療，李敬生也不耽誤時間，直接讓患者交了費，然後開始治療。
交費是女兒用手機交的。
現在移動支付普及，確實挺方便。
“請坐正。”
李敬生讓患者端坐後，着在患者的背後，然後用拇指指腹，沿着患者的岡上肌順滑點壓，走行至肱骨結節停住。
如此反覆。
然後再在岡上肌交接處用拇指指點壓，循環七八次。再接着用掌根部按摩患者的肩膀痛處。
按摩推拿完這幾個點位，又對岡下肌、小圓肌、肩胛下肌等軟組織損傷部位按摩與推拿。
幸虧他已經掌握了高級正骨手法中的按摩推拿，並且達到了小成級別。
現在面對這種軟組織損傷的病人，正好派上用場。
“咦，這，這可真是神了！小醫生看着年輕，技術不錯啊！”
女患者在治療結束後，試着動了動雙肩，只覺得肩膀舒適輕鬆，困擾多日的疼痛竟然消失了。
“媽，真的好了嗎？”
女兒聽到母親的病痛好了，臉上同樣露出開心笑容。
“嗯，真的好了，一點都不痛了。我這肩膀最近就像是壓着兩塊又沉又硬的大石頭。現在好了，說不出的輕鬆。”
女患者對李敬生的技術那是讚不絕口。
“現在還不能算好了，只能說是暫時好了。如果你不過來堅持治療，很快又會恢復疼痛症狀。”
李敬生對患者說道。
“媽，聽到醫生說的沒？我可是一次給您把整個療程的費用都交了，您要是不過來那咱們就虧了。”
女兒最瞭解母親，在旁邊給母親一些告誡。
她把錢都交了，不怕母親不過來。
“你這個小墩子，咋不跟我商量一下呢？一次性交那麼多錢幹啥呀！”
女患者滿臉懊悔。
“只要能把您的病治好，費用的事情您就別管了。反正也沒多少錢。”
女兒看到母親站起身，準備扶她。
“不用扶不用扶，我都好啦！你看！”她說着揚起手，只是放下時仍然露出輕微的疼痛表情，也顯得有些吃力。
這種軟組織損傷可沒那麼容易恢復。
至少需要持續治療十天半個月。
“看看，這回信醫生說的吧？走，我帶您去拿藥，到時候按量吃就行了。”
女子扶着母親，然後轉頭對李敬生感激的笑道“醫生，謝謝您！我們先走啦！”
“不客氣！記得讓你母親按時過來治療。”
李敬生這是第一次治療非骨傷。
首戰告捷，他以後在診所應該也能開展這類治療項目。
這種需要多次治療的項目，利潤還是挺可觀的。
患者隔一段時間就要過來治療一次，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診所的人氣。
他接着處理下一位患者。
徐醫師過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回來了，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瞭解到李敬生已經處理完了六個患者，平均十二三分鐘處理完一個，徐醫師滿意的點點頭。
師徒兩人開始分開接診，同時開工。
排隊的患者開始快速縮短。
患者們看到有兩位醫生同時分開治療，都很高興。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能夠早一點接受治療，這就是最高興的事情。
……
忙到接近五點多的樣子，李敬生的手機響了。
是胡經理親自打過來的。
“李醫生，現在忙嗎？”
“沒事，有什麼事情您說。”
李敬生知道，胡經理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纔會親自打電話給他。
平時都是讓邱少峰傳話。
“是這樣，總部專員已經甦醒過來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李敬生感到很高興。
“總部專員對你的印象非常好，還說這次能撿回一條命，是因爲你給她配了一瓶速效救心丸。她還說你的醫術非常高明，後悔沒有聽你的勸告。”
看來那名神秘女子真的是總部派來暗訪的專員。
“請您轉告她，醒了就好，安心接受治療，生命比賺錢更重要。”
李敬生的心中始終懷着醫者的那份仁心。
“會的會的，我一定轉達你的善意忠告。她甦醒後，狀態還不錯，我知道你的診所新店鋪裝修比較急迫，於是就找機會跟她聊了一下這件事情。她瞭解到你租下了兩棟樓，並且寫了十年租期，當場就表示你的診所拿到免費裝修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你也知道，你的新診所面積是真的不小。”
整整兩棟樓，一個小院子，這面積都快趕上一家小型醫院了。
甚至比那些租一整層樓當場地的‘寄生醫院’還要大很多。
所謂寄生醫院就是在大醫院內租下一整層，與那家大醫院開展聯合診治。
一般都是業務互補。
比如那家醫院是特色骨科醫院，專治骨科，寄生醫院就可以開展內科業務。
李敬生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以前魔都優藥不是嫌他的診所面積小嗎？現在弄個大的。
“總部專員和我都想全力幫你爭取全免機會，但是你也知道，這肯定不現實。我們商量後，得出一個比較靠譜的結果，應該能夠爲你爭取到二十萬左右的裝修額度，魔都優藥會派人過來幫你設計。剩下的部分，只能你自己想辦法。”
胡經理拿着魔都優藥的工資，再怎麼想幫李敬生，也必須兼顧到公司利益。
否則，總公司就該查他了。
“二十萬已經很好了，我挺知足的。就是時間有點緊迫，你看那個設計師什麼時候能到？”
李敬生現在剩下的裝修時間並不多。
簡單裝修，那就時間充足。
要搞得像模像樣一點，十天左右會非常倉促。
很多大店裝修都是一個月以上才能完成。
“明天上午應該能到。還有，裝修金額需要你自己墊付，留好發票，到時候會給你報銷二十萬左右的額度。估計會折算成貨款打進你在我們公司開的賬戶內。”
胡經理叮囑他一些細節。
不是直接給現金報銷，而是衝抵貨款，商業公司果然就沒有哪家會做虧本的買賣。
套路十足。
不過即便如此，對李敬生而言，仍然是一個巨大的利好。
拿貨二十萬，他必須真金白銀付出二十萬元。
現在衝抵成貨款，魔都優藥刨去成本，應該需要付出七成左右的實際成本。
二十萬的七折，那就是14萬元。
這已經不少了。
李敬生結束與胡經理的通話後，心頭大定。
這回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魔都優藥給報銷二十萬的裝修款，那就可以裝修氣派一點。
不過他肯定不會投入百萬裝修。除非瘋了就差不多。
本身就是租的場地，稍微裝修得像樣一點就可以了。真正吸引顧客與患者的，並不是診所有多豪華。而是高明的醫術，熱情貼心的服務態度，以及高品質的藥物，實惠的價格。
估計總裝修費用應該會達到二十七八萬的樣子，等於自己出七八萬塊錢就可以了。
這還是很不錯的。
畢竟整個二樓跟賣藥沒有一毛錢關係，將來肯定會用來當做住院病房。
手術室暫時的話，他準備建在一樓。
因爲房間充足，門診設在一樓，手術室也在一樓，這樣會更方便。
特別是一些行動不便的病人。
擡上擡下，極度不便。
他的小診所可沒有電梯那種高檔硬件設施。
以後發展壯大了，再在二樓建設層流手術室也是可以的。
一口不可能吃成個胖子，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
……
他在門診忙到五點四十多的時候就把所有的病人都處理完了。
收工，抓緊時間去醫院食堂吃晚餐。
站在入口處，他四處看了看，沒發現歐晴嵐。
小妮子明明給他了微信，說是在食堂門口等他一起共進晚餐。
哪去了？
不會被哪個男醫生拐跑了吧？
骨外科現在應該沒哪個年輕醫生跟他搶女朋友了。
“來了嗎？我在裡面排隊，給你搶了一份你最愛吃的紅燒肉。我怕等會晚了打不到。”
她發了一條微信語音過來。
李敬生頓時心裡那叫一個感動啊。
當一個女孩真心愛一個男人時，會處處爲他着想，而且是無私的那種。
“來了，我馬上過來。”
李敬生趕緊刷卡進了員工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