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正在消逝,隨着奔跑,賽菲安感受到春天的怒火在他的脈搏中跳動。新一年的第一口氣已經開始掙脫寒冷,填滿了樹木的渴望。這是一個危險的時刻,但他並未因歸鄉而感到寬慰,當他匆匆穿過變幻莫測的黑暗時,他皺了皺眉,一眼瞥見了前方灰白之廳的華麗燈光。
賽菲安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自從上次離開家鄉纔過去三個月,如此快速地再次與眷族相聚讓他感到恐懼,他已經能想象到眷族們荒謬的咒語和毫無意義的欺騙。他向自己保證訪問會很短暫,當消息傳達後,他會馬上離開,再次回到森林中。
到達了山谷的入口後,賽菲安因疼痛和疲憊跪倒在地,他用幹葉子做成的藥膏綁住了手臂,血流已經減少,但他的頭仍然異常輕飄。他把手掌壓在堅硬的土地上,喃喃地祈禱着,懇求愛莎再支撐他一會兒。
片刻後,大地開始變幻滾動。
賽菲安屏住呼吸看着小徑在他周圍合攏,樹枝在土壤上爬行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渴望地伸向他顫抖的肢體。他知道那不是葉子,而是被殘缺的皮膚和毛髮所包裹的殘餘。他還在恢復着,等待着,當他感受到荊棘劃破他的皮膚時,他突然站起身,繼續奔跑。
那沾滿血跡的樹枝在賽菲安後面伸出一會兒,像爪子一樣抓着,當賽菲安跑遠後,它們又縮回到陰影中。
一條蜿蜒的小徑把賽菲安引入了山谷,由灰白色的銀樺樹枝條覆蓋,這些枝條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如同骨頭一樣。當他走過銀樺樹光禿禿的樹枝時,他傾聽着,期待着一個聲音,一個跡象。片刻後,他搖了搖頭,他什麼都沒聽到,多年來觀察森林磨練了他的直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森林的不悅,就像他的傷痛一樣明顯。
賽菲安注意到陰影中閃爍着光點,微笑的木靈,因春天的臨近而點燃。他羨慕地看着木靈,渴望着木靈如此歡快地炫耀的自由。嘆了口氣後,他走向了大道遠端的一個蒼白拱門,那裡是阿瑞妲的領地。
哨兵守衛着大門,沉默地隱藏在陰影中,當賽菲安進入時,他們沒有移動,也沒有打招呼,彷彿賽菲安不存在一樣。
賽菲安站在那裡,他沒有試圖隱藏自己。爲什麼哨兵不阻止他,或者至少向他打招呼?他停頓了一下,回頭看着蒼白的拱門,試圖辨認出守衛着的人影。他聳了聳肩,繼續前行,匆匆走過另一條交織樹枝的隧道,朝着灰白大廳走去。
阿瑞妲在一顆被稱爲迪蘭德拉的龐大巨樹根部下編織着她的咒語,那是一個沉悶而憂鬱的地方,作爲證明,那裡的阿斯萊有着憂鬱性格和灰色調的衣著。灰白大廳中沒有歡樂的歌聲,只有生活在死亡陰影下的精靈的輓歌。事實上,提爾賽斯的阿斯萊並不比其他同類更宿命論,他們只是像對待生命的開始一樣熱切地崇敬生命的終結。
因此,灰白之廳的阿斯萊們在他們的林地中樹立了複雜的月光石雕像,以便他們即使在森林中的其他地方的親人也不會忘記和尊敬的已故者。
“多麼的自負啊。”
當賽菲安靠近灰白之廳時,皺着眉看着月光石雕像,他把手放在雕像上,透過枝條望着天空。
迪蘭德拉高高地聳立着,在它永恆棕葉的保護下,位於提爾賽斯的森林日復一日地成長着。但近年來,它變得沉默寡言,以苦澀的沉默包裹着自己的傷口,只有在阿瑞妲舉行的復甦儀式達到頂點時,它纔會煥發出一絲活力,隨即再度恢復沉默。
“山谷睡得如此沉?以至於沒有人歡迎我回家?”
在樹幹的基部,樹根橫穿土地,形成一個張開的洞口,沒有臺階,只是泥土鬆軟處的一片虛空。賽菲安走近洞口後停了下來,他對着陰影呼喚着。
“同類們已經聚集在下面,守望者,女士也在我們中間,她穿着過去的色彩,慶祝即將到來的融化。”陰影猶如水中的漣漪,匯聚成一個高大纖細的身影,一位肩上掛着一支長弓,腦袋上戴着兜帽的哨兵出現了,他用抑揚頓挫的語調說道。
一種僵硬的感覺增加了賽菲安的恐懼感,哨兵爲什麼不呼喚他的名字?爲什麼把他當作陌生人來對待?他走近一步,試圖在陰暗中辨認出哨兵的面容,但哨兵尷尬地移動了一下身體,轉移了目光。
“我明白了。”
儘管賽菲安是這麼說的,但他還是對哨兵的不安感到困惑。他轉身回到了交錯根系中的洞口,凝視着黑暗,心中涌起一股無名的恐懼。下面有什麼在等待着他?他咒罵着自己的荒謬,無論他多麼鄙視這裡,這裡都是他的家,他對哨兵點了點頭,無視了哨兵遙望遠處的目光,踏入了虛空之中。
賽菲安感受着黑暗的擁抱,他被拖住了,細長的枝條刺在他的臉上,而厚實的根在他下面移動,像波浪一樣滾動着。懷抱中的他有種強烈的失重感,根部在將他帶入地下深處時嘎嘎作響,發出裂開的聲音。他看着巨大的陰影在他身邊滾過,阿瑞妲的魔法已經深入迪蘭德拉的根系,樹根幾乎與物質世界脫節。
奇怪的場景不斷涌現,被困在變化中的質量閃現着面孔和肢體,過往的幽靈不斷的漂浮着、呼喚着。時間和自然的扭曲讓賽菲安充滿了悲傷,當根部最終釋放他時,他匆匆走進一條陰暗的大道。
穿過一個纖細的拱門後,賽菲安來到一個由根和刺構成的圓頂穹頂之下。這個房間出現數千年了,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銀色和石化。他擡頭看到星光冰凍的血管在木頭間蛇行,使空氣充滿了溫暖和流動,頭頂上閃爍着乾燥的槲寄生的金色枝條,脈動着被遺忘的日出的光芒,儘管如此,他還是匆匆忙忙地走過去,穿過前廳,他厭惡這些被設計出來,使人驚歎的奇蹟。
賽菲安穿過另一個房間,房間裡高聳的根柱盤繞在他的頭頂上,扭曲成瞬息萬變的雕像。現在根柱呈現出了諸神的形象,咆哮的狩獵之神庫諾斯、微笑的欺詐之神洛依克,以及身着常青藤長袍、頭戴閃爍螢火環的愛莎。
看了一眼後,賽菲安迅速進入了碧玉大廳,一個色彩不斷變換的宏偉大廳,在這裡匯聚了數百個他的眷族。空氣中瀰漫着草藥香味的木煙和烤野味的刺鼻氣味,這裡還有非常多的螢火蟲,在精緻籠子中飄動,照亮黑暗,用模糊的光柱將聚集的人羣點綴着。
當賽菲安匆匆走過時,蒼白的面孔閃現出來了,他的眷族用焦慮的目光盯着他,顫抖的手指指着他,喃喃低語他的名字。所有的眷族都是織法者,奇怪的是織法者們看到他目光後迴避了起來,少數無法避免與他對視的織法者只能簡單地點點頭,隨後快速消失進陰影中。
在大廳的遠端,賽菲安看到了閃光,他不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麼,看起來像是被困在地下的無聲閃電的閃爍,當閃光穿過一圈敬畏的臉龐後,他的心沉了下去,阿瑞妲確實在場。阿瑞妲深受崇拜和恐懼,她的奇怪魔法帶來了很多事端。當他走近時,他注意到他最熟悉的朋友也在刻意迴避他,他搞不懂,他也不想參加到這種奇怪的遊戲中,但這樣公開的敵意似乎很奇怪。
“伊瑟爾!”
最後,賽菲安看到了一張他確信看到他後不會轉身離開的臉。他喊了起來,當他的聲音在大廳裡迴響時,正在與其他人談話的伊瑟爾頓住了。
伊瑟爾轉過頭,用微笑迎接着賽菲安,她的肉桂色頭髮插滿了麻雀鷹的羽毛,緊緊地紮在後面,垂在象牙色的肩膀間,使她的面容顯得異常嚴肅。她的藍灰色眼睛在變幻的光線中閃爍着,當賽菲安拉她靠近時,賽菲安意識到她已經哭過了。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爲什麼今晚每個人都把我當陌生人看待?”賽菲安搖了搖頭,他被伊瑟爾的冷漠所困惑,他能感覺到伊瑟爾在與他保持刻意的距離。
“你難道不是一個陌生人嗎?你何時渴望過交談?你這一句話不是至少能夠讓你維持一年的話語量嗎?”伊瑟爾笑了,但那笑容帶着悲慼。
“難道每一個想法都需要說出來嗎?保守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好嗎?”賽菲安的眉頭皺地更深了,他說的同時用厭惡的目光看向周圍。
“別擔心,你只不過不是今晚最令人興奮的客人。”聽到賽菲安的話語後,伊瑟爾有些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儘管你的出身非常高貴,但你必須學會謙卑,森林並不圍繞着你轉,無論你花多少時間向它祈禱。”伊瑟爾無視賽菲安的憤怒,繼續說着。
賽菲安被氣的一時無法開口,指了指賽菲安後,他搖了搖頭,試圖擺脫痛苦的回憶。
“我有消息,外來者!”好一會,賽菲安才緩過來,他從脖子上摘下一串項鍊,將它舉到伊瑟爾的面前。
“外來者?”伊瑟爾皺起眉頭,她的聲音中帶着不信任的語氣。
“是的,外來者!”
“你受傷了。”
伊瑟爾看到賽菲安胳膊上血跡斑斑的藥膏,賽菲安聳了聳肩,表示無礙。
“你必須與阿瑞妲女士談談,我想她肯定會接見你的。”伊瑟爾說的同時輕輕撫摸着藥膏,她的眼中充滿了憐憫。 “好吧,我的消息很重要……”賽菲安能感覺到伊瑟爾很奇怪,然而一想到接下來面對阿瑞妲,他的不安感增加了,他已經活了很久了,但他從沒見過阿瑞妲的面容。
“她會見你的。”伊瑟爾一邊說着,一邊拉着賽菲安的手臂穿過大廳。
阿瑞妲已經無力迴天了,賽菲安比大多數眷族更早懷疑到了這一點,在過去幾年裡,阿瑞妲的無力已成爲不可否認的事實。當他來到阿瑞妲面前時,他看到阿瑞妲浮在離地面幾釐米的半空中。
阿瑞妲的雙臂高舉過頭頂,周圍環繞着光線的觸鬚和飄動的樹葉,這些耀眼的形狀幾乎讓人無法辨認出她的輪廓。灰色的光霧在她的身體周圍波動,像灰塵一樣洗過她那健碩的身材。
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展示,但賽菲安沒有被愚弄,阿瑞妲已經年邁,力量早已離她而去,阿瑞妲的妄想被一排在陰影中低垂的可憐身影維持着,這就是一場弄虛作假,裝腔作勢,他自認爲自己理解其中的道理。
儘管如此,賽菲安仍被這一幕所迷惑,他看到了阿瑞妲編織的強大幻覺,他看到了透明、波光粼粼的春天和新生長的景象,甚至看到了夏季的狂野狩獵。令他尷尬的是,他居然發現許多場景都涉及到了他自己。他近些年來的表現贏得了整個族羣的尊重,但這並非愛,一想到自己受到的冷淡,他又困惑了起來。
“阿瑞妲女士,我帶來了消息!”
阿瑞妲低頭看了一眼,隨後從空中落了下來。灰色的光芒落在她的肌膚上,猶如一件灰色的披風。
賽菲安發現隨着他話語的喊出,在場的眷族們都轉頭看向了他,但他沒看有任何一個人對他的打擾感到驚訝,他的眷族似乎都在等待着他?
“賽菲安,說吧,你帶來了什麼消息。”戴面紗的阿瑞妲聲音平淡地問道,同時,她將明亮目光投向賽菲安,面紗背後的臉上露出了各種情緒,渴望、興奮和一些意外。
“我……我在北方看到了外來者,女士。”賽菲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他獲取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守望者,這有什麼不尋常嗎?不久前,已經有外來者來了。”一陣緊張的笑聲在人羣中波動,阿瑞妲用一抹苦笑環顧着她的臣民後輕聲細語地說道。
賽菲安轉向發出嘲笑的眷族,他注意到眷族們是如何從他的目光中退縮的。他搞不懂,他的眷族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麼,這些眷族都是高貴的存在,但現在卻在他的面前畏縮,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外來者已經到達了阿蘭洛克,在麗弗女士的帶領下,或許……他們很快就會到達這裡。”意識到阿瑞妲仍在等待回答後,賽菲安試圖冷靜下來。
這一次,賽菲安在阿瑞妲的眼睛中看到了驚訝,緊接着阿瑞妲的表情被興奮所代替。
“是他嗎?他來了?”
興奮的阿瑞妲將目光轉向了一位身邊的人物,一位古老的銀髮織法者,抱着一根長長的白樺木杖。穿着一件白色貂皮斗篷,戴着一副漂白的木頭面具,面具雕刻成一隻心形的悲傷貓頭鷹臉,遮住了上半部分的臉部。
“應該是的,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我應該待在莫德倫的,我應該待在莫德倫的!與塔勒尼克在一起,與塔勒尼克在一起!愛莎啊,我都做了什麼,明明愛莎已經告訴我了,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面具後的臉發出了哀嘆的表情。
“女士,他們可能是傳說中的杜魯奇,難道我們不應該做些什麼嗎?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麗弗女士爲什麼會在他們的隊伍中?她被挾持了嗎?”
賽菲安走近一步,他的困惑更深了,更讓他驚訝的是人羣竟然從他身邊退開了,彷彿他的接觸會產生有害的孢子一樣。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阿瑞妲和銀髮織法者也向後退了一步。看到這種奇怪行爲的他停了下來,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阿瑞妲剛要回應的時候,銀髮織法者俯身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語。傾聽片刻後,她點了點頭,她的身體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越來越強烈的興奮取代了她的驚訝。
“感謝你的警惕,賽菲安。神明和我將考慮你的話,現在,你該休息了。”最後,阿瑞妲轉向賽菲安,對賽菲安微笑着說道。接着,她向碧玉大廳的一處遙遠樓梯示意。
“女士……”賽菲安意識到自己被打發走時,他激動了。
“請,離開!”阿瑞妲堅決地說着,沉重的聲音充滿了力量。
賽菲安聽到阿瑞妲的話後猶如遭到一記重擊,他四處尋找支持,但他只看到一圈木訥的面孔。他麻木了,他感覺不到絲毫的驚訝了,他看到人羣已經分開,爲他創造了一條寬闊的通道。他渴望離開壓抑的氣氛,當他穿過一排排沉默的面孔時,他不禁要抵制衝向前方的衝動。
“艾莎的眼淚啊,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喃喃自語的賽菲安出現在了地表,他倒吸着冷冽的夜空氣,頭望着茂密的樹枝,看着頭頂上的星辰在輪迴,彷彿星辰能給他答案。
“你應該休息了,守望者。”迴應賽菲安的聲音並非來自星星,而是來自陰影。
賽菲安無奈地點了點頭,他在樹枝下沉重地踱着步,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個清醒的夢境中。爲什麼他會獨自離開?到底發生了什麼?此時應該有無數煩人的光線在樹間蜿蜒,歌聲在樹枝間迴響。但整個山谷靜悄悄的,輓歌呢?帶着困惑和懷疑,他漫遊在林間和窪地中,接着他離開了山谷,重新回到了荒野中。
然而,賽菲安沒注意到的是,迪蘭德拉動了起來,在冬季中動了起來,這是之前不曾發生的。
賽菲安沒有留意自己的路線,任由變幻莫測的路徑盲目地引導着他前進。當他完全陶醉於森林令人困惑的擁抱時,他的不安感消退了,幾個小時後,他知道自己迷失了方向,他坐在一棵白楊樹的破裂樹幹旁休息着。他試圖睡覺,但他的思維被灰白之廳發生的景象所困擾着,他被眷族們緊張的目光所困擾。
“爲什麼?”
賽菲安喃喃自語着,搖了搖頭,將斗篷拉得更緊了。爲了安慰自己,他傾聽着森林的聲音微風穿過灌木叢的喧囂聲,無葉樹枝的吱吱聲,飢餓野獸的叮咬聲,但他的不安感仍在加劇。
當賽菲安進入夢鄉時,他看到的不再是現實世界中的景象,而是一系列象徵性的預兆,彷彿是大自然本身在向他傳遞着某種信息。在夢中,他看到了那棵被稱作迪蘭德拉的巨大橡樹,樹幹高聳挺拔,樹冠濃密繁茂。這棵橡樹原本應該是生長在原地拱衛着灰白之廳,但在夢境之中卻移動着,緩緩地在冬季的森林間穿梭,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或者是在追逐着某種目標。
隨着橡樹的移動,周圍的景象也發生了變化。冬季的森林在橡樹的帶領下,似乎也跟着移動着,樹木在寒風中搖曳,枝葉間灑下斑斕的陽光,這幅景象既詭異又美麗,讓賽菲安心生敬畏。
“不可能,這不可能。”
當黎明出現時,賽菲安醒了,一種熟悉的聲音漂浮在森林中,號角聲,聽起來像是受傷的野獸發出的低沉哀嚎。他凝視着樹木之間灰色,喃喃自語着。聲音得到了迴應,又是一聲相同的音符,接着又一聲,直到整個森林都響徹了狩獵號角的聲音。
賽菲安感到自己的心跳明顯加快了,他站了起來,春天還有幾天纔到來,狂野狩獵不可能在這麼早就出現,這根不可能。然而,證據卻在他四周迴響,隨着號角聲越來越近,動物開始驚慌失措,老鼠、松鼠、鳥類和鹿類從黑暗中爆發出來,穿過他身邊。
“庫諾斯啊。”
輕巧地躍上一棵樹的樹枝後,賽菲安避開了野獸的集體奔跑,凝視着黑暗,當他看到狂野騎兵時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歎。
狂野騎兵身材高大,強壯有力,眼中閃爍着內心的火焰。他們騎着強壯的有角牧鹿,身披結滿霜露的血紅色熊皮斗篷,裸露的皮膚上刺滿了螺旋圖案和鮮血。漂白的頭骨掛在他們的腰帶上,暗金屬的扭曲項鍊纏繞在他們的手臂上。青銅製的高大頭盔上有雕刻的頰甲和像雄鹿一樣的卷角,幾乎遮住了他們的臉。他們手持長矛,矛上纏繞着荊棘和羽毛,矛尖則是鋒利的鐵刃。
“狂野騎兵!庫諾斯的祭司!”
已經很近了,近到賽菲安能看到狂野騎兵的蒼白眼睛,他立刻認出了狂野騎兵,聲音帶着敬畏的顫抖。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狂野騎兵奔馳而過,隨後他的敬畏被恐懼取代,然而,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恐懼,他似乎知道是什麼讓他心跳急促了。
狂野騎兵是爲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