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張良面色古怪，天澤那模樣，感覺像是這位徒弟的孫子還差不多。
當然了，修仙界年歲這種事情不能以面相來判斷。這位合體期的大妖出現老態的原因就是相對於生命潛力的話，他怕是已經相當不足了，按照海妖壽命悠長的普遍情況來看，這傢伙以前應該遭受過重創。
“以前遭受了重創？”
那合體期大妖，立刻朝着張良行禮道：“合體之時，險遭星宮二聖暗算，元氣大傷，壽數大減。”
張良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天澤笑道：“海妖，兇獸，太過依賴於血脈。縱然這仙海異寶衆多，可真正能激發潛力，提升血脈的又有多少？其中天地靈寶又有多少？我只能說，除非風雲際會，造化降臨，否則海妖中真的很難出現一個絕世天驕般的人物。就算出了絕世天驕般的人物，也沒那膽子敢覬覦王途，更別提什麼帝途了。”
說罷，天澤道：“白龍，明日起你來繼承我的妖王之位。”
那白髮老者一個激靈，連忙拱手道：“老師，萬萬不可，雖然徒兒勉強晉升合體，但那已是潛力極限，正面交鋒，尚不及星宮二聖，也不及兇獸海的麒麟王之流，如何能當此大任。”
天澤直接就翻了個白眼，理都沒理那白髮老者，而是看向張良，目光中帶着掩飾不住地讚賞道：“看見了嗎？所以說，你是這兩萬多年來，第一個跟我說要走王途……哦不，是走帝途的。你知道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
張良：“……”
天澤也不管張良已經變得微妙了的表情，繼續道：“我當時，只覺整個妖域的海水都清明瞭，那些醜八怪一樣的海妖也變得可愛起來。因爲時隔這麼多年，終於有人能繼承吾之王位了。”
張良：“不是，你等會兒，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天澤笑了。
“意思就是，本王早就在期待着有你這樣一個人出現，能夠取代本王的位置。這位置，太無聊了。若不是此前你尚未合體，我初見你時，就想把這王位給你。”
張良只覺心頭一陣無語，頓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難道自己所追求之路，竟是別人巴不得想放棄的路？那自己所走的路還對嗎？那這帝途還該繼續往下走嗎？
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張良自省了，路是自己選的，這條路絕對不錯。更何況，自己要走的路，和天澤要走的並不相同。
天澤想放棄王位，原因無非只有一個，他走不下去。
是的，這條路或許不弱，但也要看個人實力和整個妖族的整體實力。連開拓仙海的本事都沒有，憑什麼能夠將王途踐行下去？
那麼問題就來了，換成自己，能走下去嗎？
張良略一思索，立刻得出了一個不一樣的答案。自己且不論能不能走下去，反正自己不會受困於妖域，自己的實力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這是一個問題。
自己本來掌控北海這邊的妖族，就需要不少的時間，等完全掌控此間妖族，或許已達合體後期。
屆時，此前和鄧菩提他們說的人妖罷戰，貫通天聖海域的事情便可實施。如此，內無憂患，一心向外，且不說這條路能走多遠，至少這條路是可以走下去的，而且進境應該不俗。
張良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這就是你放棄王途的原因？”
只見，天澤嘴角微微勾起：“天下道途，非此一條。當你在合體期待的時間夠久，你就越發會明白這一點。道，是有很多條的。當然了，現在你選擇了帝王道，這很好。你既然走了這條路，那我這王位給你，你敢接嗎？”
這一次，天澤的目光死死地鎖住張良，似乎想要看透張良似的。
“有何不敢？”
張良毫不避諱天澤的目光，如果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妖域，他自是不會拒絕。
當然了，他依舊覺得這不會那麼簡單。
卻見，天澤豁然起身，哈哈一笑道：“好！你敢接，我便敢給。但是，你既然選擇了走帝王道，應該明白此道真諦的吧？”
張良心頭一動：“你說的是願力？”
“不錯。”
只聽他道：“若無好處，誰願意費那功夫，走上此道？願力之功用，對修行大有裨益。甚至於，在自己的地盤上，這股力量，幾乎可以讓你有一種無敵的感覺。可想要得到這股力量，不僅僅只憑一個身份，而是需要妖族的認可。只要這億萬海妖真真切切地認可了你黑風，你才能得到他們的信仰，他們的願力。所以，這王位我可以給你，但不是這麼單純的一句話就送給你。祖地須得以戰爭打入王城，奪下王位才行。當然，我會配合你。”
張良眯着眼睛：“此舉只怕需要成百上千年的才能實現。”
張良知道，祖地那邊的妖族整體實力，與王城這邊差得太遠。想要短時間彌補過來，並一舉打入王城，這不太可能。
張良惟一能做的，就是以祖地爲起點，沿途收復各類妖族，遴選天驕，傳下諸多功法秘術武器之類，方可形成一股大勢洪流。
天澤無所謂道：“無妨，對你而言，時間是問題嗎？白龍會陪你演好這齣戲的。”
張良疑惑：“那你呢？”
天澤咧嘴一笑：“我？當然該走了，這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正好，你黑風之名而今已經在我推動之下，已經名動王城。而今，你我之間，僅需一戰，便可助你起勢奪王。”
那一瞬間，天澤戰意凜冽。
“轟隆隆~”
忽然間，妖王殿轟然炸開，幾乎是瞬間被夷爲平地。
只聽天澤聲音浩蕩：“黑風，本座統治妖域三萬年，豈是你這後起之輩，能夠撼動？”
張良無語，這是戲精啊！這傢伙真的是一刻鐘都不想在妖王城待了。
不過，如此也好，省的自己多費功夫。
頓時，張良大喝：“天澤，你也好意思說你統治了妖域三萬年？這三萬年來，你一事無成，如何當得起這妖王之位？”
王城之上，潮汐震盪，暗流涌動。
只見，一頭體長超過六千里的龐然巨物，幾乎覆蓋整個王城。
而另一頭，赫然也是一隻長達千里的龍蛟，雙方當空激鬥，並殺入虛空之中。
然而，這雙方一人一句的爭鋒，頓時轟動了整個妖族王城。
“什麼？那傳說中的黑風妖帝來了？”
“是他？這位可是覆滅了星宮的大妖，咱們妖王擋得住嗎？”
“妖王大人，應當擋得住吧？”
有人則沉吟：“你希望妖王大人擋得住嗎？”
有大妖世家，紛紛現身，準備觀戰。然而，虛空震盪之下，他們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觀戰了。
“其實，如果這位黑風妖帝能夠成爲新王，或許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混賬，這種話你怎敢亂說？”
“如何不能說？黑風妖帝說得沒錯，妖王大人這數萬年來可幹成了什麼大事了嗎？試想這萬古以來，我妖域有多少大妖，死在了人妖戰場上？”王城之中，也有些人開始散播立新王的言論。
這部分人，多以新日祖地來者居多。
比如，那最早向張良效忠的黃虎，那曾經和張良一起參與三城會戰的林芝和嶽七等人。
當然，這些人相對於妖域來說還是太少，縱然張良而今一度聲名大噪，但大多數海妖還是本能地傾向於天澤，畢竟他們都膜拜幾萬年了，妖王之強，早已深入人心。
此刻。
虛空之中。
天澤大笑道：“上回見你那雷法，我便知你不簡單。當初若非那雷法，你對上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勝算。而今你已合體，我倒是想再瞧瞧那雷法。”
張良輕笑道：“那要看你能不能逼我用出來。”
“轟轟轟~”
“嘭嘭嘭~”
在激戰不到一炷香後，張良就被迫用出了千雷閃，因爲他赫然發現，天澤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合體後期，對法則的領悟已經到了第三層，竟已開始觸碰真正的大道了。
怪不得這傢伙那麼迫不及待地離開，關於真正的大道，北海這裡的信息太少了，單靠自己摸索，那會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而且還不保險。
所以，這個傢伙是真的想走。
在半個時辰後，張良以輪迴之劍硬扛法則領域，一時間，竟不落下風，引得天澤嘖嘖稱奇。
只聽他道：“黑風，你很強，也很有天賦，這妖域，今日交於你手。”
說罷，那天澤忽然罷戰，只見其手持一柄猩紅斬刀，身上金光大放，一條光明大道於身前浮現。
“斬~”
刀起，刀落，道崩。
“哈哈哈~”
天澤刀斬王途，怒發張揚，大笑三聲之後，直接揚長而去，消失在那茫茫仙海之中，自此音訊全無。
天澤離開了，沒有絲毫的留戀，除了他手裡那把刀，什麼都沒有帶走。
張良知道，王城寶庫所擁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反而像是一種枷鎖。
張良看着天澤離去的身影，心中想到的卻是一個孤寂了三萬年的可憐之人，而今他應該是自由的。
只聽他喃喃道：“人各有志，你的路，我接了。”
待張良迴歸之時，卻見天澤的徒弟白龍，已經恭候在那裡了。
“黑風大人，不日間，妖王城將對外宣稱妖王閉關休養的消息。另外，還有百族海妖，投靠祖地的消息。王城和祖地，大戰也將開啓。不知你覺得，何時戰起？”
張良淡淡地看了眼白龍道：“你對這王位真就沒點想法？”
白龍搖頭：“若我繼承王城，妖族滅族不遠矣。而且，我自知不敵黑風大人，當那一時的妖王並沒有任何意義。與此相比，我更想看到一個更加強盛的妖域。”
張良沉吟了一聲：“一年後，王城和祖地初步開始試探出手。三十年內建立出一片獨立戰場，百年內開始發起大戰。記住，一切種種設計，皆是練兵之用。練兵至少三百年後，我會考慮徹底收復王城。”
“是，黑風大人。”
張良要的是威信，是天澤的形象崩塌，是他的形象崛起。而今天澤走了，這樣的事情很好辦。
不過，張良自己是不可能留在這裡督戰的。
他是要走帝王道不錯，但他也沒工夫在這裡指揮戰鬥。
三年後。
張良將星宮典藏，又整理出了千門技藝之流，經過黑魚部，散於祖地，自此，一場全新的海域戰場，正式打響。
這日。
張良的煉虛天地，將洛仙和青鳥籠罩進去。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帶人穿越，也不知效果如何？
卻見，張良翻開界神鏡，照向自己。
“嗡~”
頓時間，一片灼熱迎面襲來，張良只覺通體包裹在不滅仙火之中。
“回來了。”
張良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感受自己的煉虛天地，赫然發現洛仙和青鳥二女，正安然盤坐在其中。
由此可見，一旦到了煉虛之境，自己完全可以將人收入煉虛天地，通過界神鏡帶到不同的地方。
又或是，其實他早就可以這麼幹，只是他沒這麼幹過。
張良下一刻就開始檢查界神鏡，想看看能量消耗上是否有什麼變化。
結果，這一看，直接讓他心中露出驚疑之色。
只見，界神鏡上的門形錨點，竟然發生了變化。他感知到，黑魚部那邊的錨點，似乎越來越模糊。反而，有一個未知之地，似乎在呼喚着自己過去，那裡似乎暗藏錨點。
也就是說，如果他願意，此刻他可以通過界神鏡，去到一個全新的，未知的地方。
根據界神鏡歷來的傳送途徑來看，新錨點似乎只會出現在更高級的地圖。從一開始的黑魚部，到萬古大陸，再到一個更高級的地方。
張良不禁只覺有些頭疼，這仙海到底有多大？是沒完沒了了嗎？這萬古大陸他還沒逛過呢，結果又出現了新的穿越之地了。
強忍住前往查探的心思，張良覺得還是先在萬古大陸這邊立足再說。
畢竟，越高級的地圖，相對應的危險也就越大。
更何況，自己這一次還帶着洛仙和青鳥。
此二人天賦潛力絕佳，在萬古大陸，必能迅猛成長，或許日後會成爲自己一大助力也說不好，總之沒必要留在六道聖域那邊。
所以，自己高低也得給她們尋一處修行之地，纔好再去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