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重關是一重劫,難不成每一重劫都要我死才甘心嗎?”
“關鍵是,每一劫爲何來的都如此毫無徵兆,突然就到了,根本不給自己半點做出反應的機會。”
張良苦笑,他真的已經盡力了,在剛纔那一瞬,絕境之中,他已無退路,本欲絕地反擊,與天搏命。奈何對方實在太強了,強到自己根本無能爲力。
那一劍給人的感覺,宛若天都崩了,彷彿不是人要斬他,而是天要斬他。
“一介凡人,俗世稱王,卻與天爭,倒不是不敢,問題是打不過啊!”
張良眼前景象,逐漸變成了一片虛白。迷霧中,迷糊中,體內的精血似乎在燃燒。
“要死了嗎?可爲什麼這麼撐,身體好脹。”
“咦!那種創傷,我應該早死了纔對,怎麼還能動彈?我心臟怎麼變得金燦燦的了?”
“不對,有力量在往我體內灌注,好像源泉便是胸口的位置。”
“難道,方纔那一劍不是來殺我的?”
“不好,再這麼下去,會被撐爆的。”
“啊~”
那一刻,張良只覺自己整個人都鼓脹了起來,像是一個皮球。就算剛纔那一劍不是來殺自己的,可這種程度的力量涌入,結果不還是一個死麼?
“給我吞。”
見到了生的希望,張良又怎願甘心赴死?頓時,吞海秘術發動,巨獸神道全力運轉,骨上道紋閃爍。
如此,張良才稍稍感到那膨脹該稍微停滯了下來,只是沒過多久,張良發現身體再次緩緩膨脹,雖然很慢,但的確如此。
“不好,吞海秘術雖強,但突然加身的力量實在太多,有點吞不過來了。”
張良想咬牙,可感覺上牙都碰不到下牙了。
“連嘴巴都腫成這樣了麼?”
張良知道,此刻自己必須想出一個自救之法。巨獸神道救不了自己。可若在這裡直接用九死輪迴仙法,那是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的打算。
所以,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將力量往金丹裡導入,從而達到破丹的效果。
只是,張良一直覺得,自己身負兩種修行體系。煉體要破丹麼?還是修法纔要去破丹?
“管他呢,先做再說。”
如果,這就是自己的大劫,那意味着,此刻便是自己突破肉體凡胎的關鍵時刻。肉身通玄這條路,在藏龍海域根本沒有記載,自己此前倒也沒去細問黑祖什麼的。
他以爲,渡劫時可能會有一些冥冥中的引導,但誰知道,這大劫來臨時,每每都是自己生命垂危時。
這時候,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也不知道肉身通玄之後,還能不能再去渡一次天劫,可那時候,自己怕是已經沒有金丹可破了。
“嗡~”
體內無窮的能量,彷彿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往張良丹田涌入,很快在丹田處便形成了一個漩渦,張良的膨脹的肉身,也開始慢慢地在變小,雖然速度並不是很快,但總比一直膨脹下去好。
“咔~”
“咔~”
好景不長,沒過多久,金丹上果然出現裂痕。張良就知道,這麼做勢必導致金丹碎裂,可他現在也完全沒感覺到元嬰的影子。
“咔咔咔~”
不知道過了多久,體內金丹上已經裂痕滿布,彷彿隨時都會碎裂一般,張良的膨脹的身體,也縮小了一半大小。
“嘭~”
忽然間,體內一聲炸響,卻見金丹轟然碎裂。
張良時刻都在內視,此刻見狀,頓時心頭一沉。
果然,根本沒有元嬰小人的存在。
“該死,肉身通玄到底是怎麼個通法,我金丹也沒了,元嬰也沒誕生,這算什麼?”
不過,就在張良心頭焦急和鬱悶之際,卻見其單挑炸開的金丹中,竟逸散出一些金絲樣的氣韻,瞬間隨巨獸神道的運轉,流入周身筋脈,四肢百骸之中。
“啊~”
那一瞬間,一種難言的痛苦,瞬間襲遍全身。彷彿寸寸血肉被撕裂,骨骼個別捏碎,身上猶如無數靈蟲在撕咬,眼睛,耳中,腦海,口鼻,皆像是被人揉碎了一般。
此刻,張良只有無盡的痛苦,如果能自絕的話,他說不定就人生第一次選擇這條路。
可惜,他動彈不得,只能忍受,忍受不住還是得忍受,因爲他動彈不得。
十息,百息,千息。
其間張良暈過去好幾次,又疼醒好幾次,大體就是疼了暈,暈了疼,循環往復。
終於,在一個時辰後,張良渾身不疼了。待他一看,卻見丹田中,正有一些金色光暈,交織匯聚,竟然化作了一尊金燦燦的小人。
“元嬰?”
張良心頭一震,雖然好像和別人的元嬰不太一樣,但這好像的確是元嬰。要不然丹田內哪來的這小人?
所以,自己突破了?
“肉身通玄?”
張良不太確定,心說如果是肉身通玄,應該是會領悟一門通玄秘術的,爲什麼自己沒有?
“嗡~”
便在此刻,一抹靈光忽然在腦中乍現。
“妖仙九變。可引動天變,誕生一縷仙意。施展後,對應通玄九境,基礎性綜合力量增加一至九倍。此術有竊仙之嫌,用時不得長久,否則天道有察,將降下天罰。”
“嘶!”
好傢伙,妖仙九變,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若能達通玄九境,豈不是可以將自身基礎戰力提升九倍?若屆時再配合狂暴秘術,再配合一劍術,豈不是可以斬出極盡輝煌的恐怖一擊?便是面對元嬰巔峰,都有一戰之力,甚至可能一劍斬之?
而且隨着自己的實力越強,這妖仙九變所帶來的效果就越強,若自己已達元嬰巔峰,再提升三倍基礎綜合戰力,豈不可以化神爭鋒?
可惜,這目前只是張良的猜測,沒有實戰過,所以她也不確定一旦自己那麼做了,到底會有多強。
但此時此刻,張良至少確定了一點,那就是他已凝嬰,已達肉身通玄之境。
便在此刻,張良發現自己可以動了,眼前的一片虛白,也在散開,待他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試煉寶塔外面。
那一刻,全場寂靜無聲,都震驚地看着他,包括黃虎。
張良眉頭一皺,不知道大家的眼神爲何如此怪異,直至他在無數人的目光中,走到那石碑前扭頭一看,而後嘴角不禁抽動了兩下,卻見自己的姓名位列第一不說,自己的名字後面根本沒有斬殺數量,而只是寫了“通關”二字。
場下,白龍甲拳頭緊握,聲音呢喃:“這纔是真正的強者啊!僅此一測,後面都不用站了,必列第一。”
黃虎同樣震驚,因爲他清晰的記得,百年之前,蛟龍城白姣姣,同樣號稱千年難遇的天驕,試煉寶塔,斬敵七十七人,終敗。
而這“通關”二字,其實在王城歷史上,並非沒有出現過。
但那一位,黃虎渾身都哆嗦了一下,那一位……乃是試煉寶塔的開創者,王城的開創者,更是一手打下了今日之妖域,憑一人之力便定鼎北海神州半壁江山的初代妖帝,傳說中的戰天妖帝。據上古傳聞,那位早已得道成仙,飛昇仙界了。
這一刻,黃虎背在身後的一隻手都在顫抖,這到底是潑天的功勞,還是自己的催命符?
黃虎知並不確定,當這個消息傳到了王城,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知道這烈風的天賦和潛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有時候天賦潛力好到了極致,也會成爲一個問題。那就是此人的成長,會影響到王城當前那幾位的統治地位嗎?
他自知,自己親眼見證這烈風破百關,通關試煉寶塔是何等震撼。他以爲,此人前途不可限量,極可能真的能成煉虛之境。
哦不,還不一定是煉虛,甚至有可能更強。高級天賦和潛力測試的上限是煉虛,但這不一定是這烈風的上限啊!
就在張良被萬衆矚目的時候,他忽然擡起頭來,目光似乎穿越了海底,在仰望蒼穹。
因爲,在離開這試煉寶塔的那一瞬,他感覺到了天劫將來的氣息。是的,就是天劫將至,短則十天半月,長則不超過一個月,天劫必至。
“我都凝嬰了,還要渡天劫麼?”
張良有些疑惑,可是這種冥冥中的感應錯不了。
再看這些人的看向自己的眼神,雖然是驚訝和震撼,但好像和自己的實力沒有任何關係。
張良忽然就明白了,肉身的突破,他們是看不明白的。他們依舊只能感受到自己法力修爲,所以他們還以爲自己只是金丹圓滿而已。
不過,這樣也好,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好方法。
而且,他同時也明白了一件事,什麼打穿玉貝妖城,此話絕對是黑祖拿來嚇唬自己的,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讓自己打那兒,他的目的是讓自己悟一些東西。
所以,玉貝妖城,打不打其實也無所謂了。
這一刻,張良無比的放鬆,可他又想到一事,既然自己和黑祖的約定已經完成了,這什麼三城會戰還有必要麼?現在自己這麼高調,那回頭要怎麼逃離呢。
便在此刻,忽聽黃虎道:“測試繼續,但主持者暫且由三城妖尊共同監督並記錄詳細數據。烈風,你隨我來。”
“嗯?”
頓時,三城妖尊,皆是心頭一動,主持者放棄主持,如此明顯地重視一個人,這樣真的好嗎?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是他們,遇到這樣的絕頂天驕,恐怕也會如此吧?
畢竟,自己拉開第二名差距太多了。
不過,這就有必要單獨約談自己了?
只不過,王城來使要談,他能不從麼?至少他目前還得參賽呢不是?
片刻後,一片無人之地,只看見黃虎接連丟出三重陣棋,又佈下兩種遮掩陣法,看得張良一陣緊張,心說這位這麼謹慎做什麼,不是要幹掉自己吧?
然而,還沒等張良詢問,卻見黃虎轉身便道:“告訴我,你此生最極致的追求的是什麼?”
“呃~”
張良愣了一下,不知道此人問這個幹嘛,不過他還是理所當然道:“那自然是成仙啊!這難道還能有什麼疑慮嗎?”
“成仙?成仙……”
黃虎悠悠道:“你知道成仙有多難嗎?便是而今王城的最強者,也不過是煉虛境,距離所謂的成仙,還遙遙無期呢。”
張良心頭冷笑,那自然是因爲伱們沒有外掛啊!
“啊呸呸呸~什麼外掛,自己有外掛嗎?方纔都被人一劍斬了,這外掛也沒幫忙。”
張良以爲此人在考驗自己,於是便道:“仙途本就漫漫,吾將上下而求索。不能因爲我們沒見過仙,就不去追求了。王城最強者是煉虛,可王城有多大?能遍及整片仙海嗎?不一定吧!所以,仙途肯定是要追求的,至於能走到哪兒,那就看各人的氣運機緣或天賦了。”
黃虎:“以你天賦,將來或許能成爲王城繼承者也未嘗不可。我想問,若你有朝一日真繼承了王城王位,會爲了求仙途而放棄這個位子嗎?”
張良心說,難道是要將自己定爲王城的繼承者?自己這麼受歡迎呢?又或是,這是此人的暗中考驗?
張良:“自然是會的,茫茫仙海,有無窮海妖。王城又不是統一仙海的王城,我都已經走到煉虛極境了,還要這位子幹嘛?享樂嗎?若要享樂的話,隨便去個小城小族,身邊蚌妖葵女伺候着,豈不快哉?可事實上,求仙途之人,有多少是這樣的?”
黃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最後道:“所以,你覺得王位也留不住你?”
張良:“我要王位幹嘛?除了給我搜集資源,以謀求煉虛之後的更高境界,王位有啥用?”
聞聽此言,黃虎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卻見他雙手抱拳,而後單膝跪地:“王城守城使黃虎,願與您簽訂主僕契約,此生誓死追隨,絕不言棄。只願您將來得道,能引屬下踏上更高的仙途。”
張良:“???”
“呃~”
張良整個人都傻了,這是在搞什麼?這可是王城來的強者啊!其實力雖然沒有明說,但至少也是元嬰後期,乃至元嬰巔峰的那種恐怖級別,否則如何能帶着試煉寶塔這種寶物,來到玉貝妖城主持三城會戰?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此刻卻跪在自己的面前,說願意和自己簽訂主僕契約。
足足愣了好半晌,張良才平靜道:“爲何?”
而今他已肉身通玄,屬於通玄境,對應元嬰境。就算這黃虎要搞鬼,張良也自信能跑得掉。
卻聽,黃虎乾脆道:“因爲屬下想變得更強,可是屬下的天賦和潛力是有限的,縱然這茫茫仙海有提升天賦和潛力的辦法,但屬下自知這種好事不會落在自己頭上。但您不一樣,您通關了試煉寶塔,這是自試煉寶塔以來,根本就沒出現過的事情,一次都沒有。而且傳說,試煉寶塔最後一關,和妖域初代妖帝,也就是戰天妖帝有關。即便無關,這一關也絕不簡單。所以,屬下願追隨您,一路披荊斬棘,踏上更高的仙途。”
“等等,你等一下,你剛纔說誰,戰天妖帝?”
“是的,戰天妖帝乃是妖域的開創者,天賦絕世無雙,創立妖域後不久,便追尋大道而去,據說是得道成仙,飛昇仙界了。”
張良想起自己見到的那一位,暗道該不會那就是戰天妖帝吧?對方是真的很強,強到了根本不是什麼決心啊,意志啊,秘法啊就能改變戰局的。
張良思索了片刻,忽然道:“你都不知道我是誰,你就敢效忠?”
黃虎:“不管您是誰,但終歸是海妖,既然是海妖,屬下便可追隨。”
“你爲何確定我是海妖?我就不能是人族,妖植,或者是兇獸?”
黃虎:“其實,第三輪測試,也是通過試煉寶塔進行的。而試煉寶塔的一個功能便是,只有海妖能進,否則便會預警。而且,你是什麼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有一個強者的心。屬下主持過太多次的三城會戰,遇見的天驕也不計其數。可終究,他們要麼迷失於王城,要麼走着走着泯滅於衆人,要麼坐鎮一方卻再無建樹,僅有寥寥數人,爲了追求大道,走向了那無盡而未知的仙海,從此一去不返。”
“哦?”
張良:“假如,我與王城掌控者,並不是一路人呢?”
然而,卻聽黃虎道:“屬下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找您來,也是想提醒您一下,千萬別去王城。至少不能以這樣的天賦,這樣的實力去王城。否則極大可能會遭到來自王城一些頂級強者的排斥,甚至是暗殺。您的天賦太好了,好到了一旦成長起來,恐怕根本沒人能控制得住的地步。王城要人才,是爲了對付人族,妖植和兇獸。但王城諸強,可不是爲了給自己找一個主人。所以,一旦讓他們得知您的存在,後果不堪設想。”
張良挑眉,暗道這黃虎好像真是爲自己好來着,雖然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去王城。
張良:“所以,他日若我和王城有戰,你站我而不站王城。”
“對!”
黃虎語氣誠懇道:“正因爲我是王城守城使,所以我才知道,王城內部已經腐壞。我只是一個守城使,說強不強,說弱不弱,曾有凌雲志,而今卻在這位置上將那壯志消磨。我知道,以我如今的狀態,縱然還能苟活千年,可這又能如何?所以,我想追尋一位雄主,一位不貪戀權勢,不吝惜王座,甘於走出王城,乃至走出北海神州的雄主。”
張良看向黃虎,心念一動,此人實力不弱,貿然簽訂主僕契約,定然不妥,萬一遭受反噬呢?說不定此人就是打着這個主意。
要知道,騙人這種事,九真一假的話,是根本不易分清的。
張良淡淡道:“你既願追隨我,豈知我現在尚未渡劫,貿然簽訂契約,易遭反噬?”
黃虎臉色一變:“是屬下冒失了。不過,若您願意,屬下任何時候都可以追隨。但這一次,您萬萬不能去王城,否則不知道多少人會惦記您那些來自上古的傳承。”
張良心頭一動,這是從一開始就沒把自己當陳良,而是當成了一個奪舍他人的上古強者了啊!
不過張良也懶得解釋,只聽他道:“可是,數千人都知道我通關了試煉寶塔,這消息怎麼瞞得過王城?”
黃虎略一思索:“能入王城者,不過一成,大不了屬下挨個抹除其記憶即可。”
“不用~”
張良:“既然你願追隨我,那不如幫我做個局如何?至於王城,你且將去往王城的地圖留給我即可,我自有辦法過去。”
“好!”
當張良拿到了那份前往王城的路線圖後,心頭不由得也是訝異,真給自己了,看來此人說的追隨一事,有點真啊!
不過,對方又不知道自己是誰,現在誆騙自己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就算是誆騙,自己也不急,只待對方暴露目的後再作打算。
畢竟,真要拼命的話,自己現在可與此前,實力已是天差地別了,就算打不過,至少安然逃離也不成問題。
片刻後。
張良:“一切就按照計劃行事,第三測試我還是要參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