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更衣室裡，李球這會兒已經換好了自己的衣服，只是仍然穿着手術室裡的綠色橡膠鏤空膠鞋，等着方閒，一手舉着一瓶飲料：“閒哥。”
方閒也接過，然後擰開了瓶蓋惡狠狠地喝了一口。
雖然午飯和晚飯抽空解決，但敖戰這麼久，方閒仍然覺得飢腸轆轆。本來是打算讓汪洋等人一起出去吃東西的，但這幾位上級，均是有家室的人，都得回家去。
於是就只剩下李球和方閒二人出去打算擼一個宵夜。
“老球！~對了，那個縫合術的結題數據，完成得怎麼樣了？”方閒問。
方閒和李球，在去年的六月份左右，申請了一個縫合術4級新理念的課題，也就是方閒用來做韌帶縫合術的縫合理念，如今即將過去一年，也是該到了結題的時候。
這個是方閒自己主張且申請的第一個課題，自然是要做好的。
數據的收集，在去年的十月份，就接近了尾聲，後續，方閒就交給了李球去統計分析，並且最好是成文發表。
“閒哥，我只是發了一個湘南大學的學報，沒發到sci上去。”李球的聲音略蕭瑟，似乎是覺得有些可惜。
方閒則一邊脫自己衣服，李球則是摸了摸方閒的腹肌，玩鬧了兩下動作。
“沒事兒，你也挺忙的，幾個月時間，長進這麼快，哪裡有時間寫這些東西？而且，湘南大學學報，也是非常不錯的了。”
“屬於頂級的中文核心期刊了，雖然不是被sci庫收錄的CSCD，但估計過一段時間，就有機會了。”方閒覺得無所謂。
李球的時間並不多。
其實啊，核心期刊也好，CSCD也好，還是sci也好，主要是看你發表的雜誌，是否被這些收錄進庫。
核心期刊，是收錄一些雜誌發表的文章進到核心期刊庫。核心期刊是某學科的主要期刊。
CSCD，則是中國科學引文數據庫。
sci則是科學引文索引，爲美國科學信息研究所（ ISI）的尤金·加菲爾德（Eugene Garfield）於1957年在美國費城創辦的引文數據庫。
一般而言，能夠被sci收錄的期刊，質量都不錯，但是不代表未被sci收錄的核心期刊就不好。
自從二十年前，華國的醫學會創辦後，國家就一直在發展本國內的一些中文期刊，而且更加高質量的管控本國內的CSCD的含金量。
能夠成爲CSCD頂級期刊雜誌的，很多都被sci收錄進去，只是湘南大學學報，暫時還沒被sci收錄進去而已。
“那也不趕趟了啊，不過我諮詢過了，只要能夠發表CSCD，被期刊的審稿人認可，就算是我們完成了相應的課題。”
“哦，對了，閒哥，這個課題的錢，我全部都用在了課題上，自己一分錢沒花，而且還饒進去了一百三十七塊五。”李球這般說。
“你是要我給你報銷嗎？來，把你銀行卡號給我。”方閒拿出手機，一副財大氣粗的大佬氣質。
李球與方閒一邊出手術室的更衣室，一邊說：“閒哥，這怎麼可能，我只是給你講，我這些錢和賬，都計算得清清楚楚。”
“這些錢，多是用於購買練習的操作材料，還有一部分，則是用於購買人工韌帶、動物韌帶還有就是，截肢的韌帶材料了……”
“當然，閒哥，這些截肢的韌帶材料，每一份購買的清單，都有患者自願捐獻作爲醫學試驗的簽字同意書，不然的話，我是不要的！”李球舉手，相當之謹慎。
“嗯，好，這個東西，是最好的，不然的話，到時候倫理學會追究起來，就是非常麻煩的事情。”
“今天你也縫合了幾條韌帶啦，感覺怎麼樣？”方閒笑着問。
功能重建術，除了解剖學重建外，還有神經、功能轉位術的重建，高端的縫合，李球沒辦法參與，但是韌帶的縫合術，李球還是穩居二哥位置。
畢竟是原創，而且這一個新的縫合理念，暫時還未作廣泛性的推廣。
李球虛晃着縫合了幾下，然後回說：“我覺得手感還行。”
“閒哥，你別說，這種做自己的操作，唯我獨尊的感覺，真TM好，你看到汪洋醫生他們的眼神沒有，他們除了看着，就。”
方閒踢了李球一下。
“話少一下，小心隔牆有耳。”
“你和這幾位副教授，都很熟嗎？你開這樣的玩笑？”方閒質問。
李球然後趕緊閉嘴。
的確，李球和汪洋倒是有過相處，但是新來的兩位副教授，也不是李球可以開玩笑的。
李球出了手術室後，趕緊奔赴到了綜合病房裡，把自己的電腦給背上。
於是，半個小時後，一個燒烤攤上，就出現了兩個大男人，放着燒烤不吃，飲料不喝，反而是在那裡用筆記本看數據的一幕。
“整理的數據質量不錯啊。老球。”方閒把數據都審視完後，這麼誇了一句。
“閒哥，這不是，想着跟你一起做事情，當然要壯大自己，也是費了點工夫嘛。而且，之前我們就作好了隨時讀研的準備，統計學多多少少要學一些。”
“我還特意報了一個python的班，用python裡面的數據包處理了一下相應的數據，可視化還是中規中矩的。”
“當然，對照組找的人就有點不好說明了。我想辦法讓他成爲了我的對照組，但他不願意出現在文章作者裡面。”李球撓了撓側腦。
“這不是肯定的嘛，能夠熟練掌握4級縫合術技能的，少說也是主治級別往上，你讓這樣的老師給你明着當墊腳石？”
縫合術新理念的優勢，肯定是有實驗組和對照組的。
當然，這對照組的人，是李球自己溝通和安排的，具體是誰，李球沒讓方閒想辦法，李球也不能什麼事都不會做，只是在旁邊喊666.
而且，李球的人情世故處理能力也不差。
“我只費了五頓飯，這位大哥還是很給面子的，我打算等課題結題後啊，再去請他好好吃幾頓飯，表達一下感謝，畢竟，這個課題一旦結束，我能夠撈着的好處也不少。”李球摸了摸肚子，眼睛盯着燒烤。
估計是餓了。
當然，也是他自己前期的工作準備得不錯，沒讓方閒多操心。
方閒把電腦一盒蓋：“開吃吧，你等會兒回去後，提交一下醫學會官網的結題申請報告，估計要半個月左右的審覈時間，等審覈結束後，我們一起去醫學會結題。”
“這個課題結束，你應該，能有不錯的待遇吧？”這個課題雖然小，但是對於李球這樣的住院醫師而言，好處是莫名的大。本來對方閒的好處也大，甚至比李球還要大。
但方閒如今，即便是主持這樣的課題，也只是錦上添花，比起毀損傷的‘青春版’處理流程，升級版處理流程，以及相應的專科基礎技能，如今的功能重建，就有點小巫見大巫。
可這仍然不影響這個課題對李球的好處和它本身的含金量。
畢竟是開創了一個縫合術基礎技能的新流派。
“應該不小，林教授給我講了，即便我最後不能碩士畢業，也能給我一個研究生的同等學歷，沒學位就沒學位吧，無所謂了。”
“跟着閒哥你，人隨賢良品自高，我們要對標的，不是那一時之得失。”
緊接着，李球又說：“閒哥，我覺得我現在去認證創傷外科1級醫師的等級認證，擁有先天性的優勢。”
“因爲你的縫合術已經是4級吧？”方閒不可置否地說。
李球挺起胸膛，然後拍了拍：“那是自然，誰讓閒哥你不當人呢，直接就把創傷外科的1級醫師等級認證的標準，提升了一個臺階。”
“我反正記得，自從去年的十月份後，到現在爲止，足足半年時間，我們創傷外科新進的1級醫師，全國就只有五個。”
“放在往常，每年十幾個怎麼也要有，畢竟那麼多博士，那麼多高等院校，但？”
“閒哥，你現在就是創傷外科碩士研究生和住培的一個大惡人啊！”
方閒吸了吸鼻子：“不是說等級認證的標準，會進行修正麼？”
方閒沒去理會這樣的事情，他都已經跨越過去，誰還會回頭看啊？無所謂。
“修正的是5級醫師以及5級技能的評定標準與數量，和1級醫師的等級認證標準，一毛錢都沒有，仍然是按照這樣的死媽標準。”
“所以啊，現在的創傷外科，都跟着修正了招聘的條件，不需要1級醫師這個通行證了，而是採用了以往的醫學會技能認證成績單。”
“只要能夠對標以往的創傷外科1級醫師認證標準，仍然還是可以進到大部分教學醫院的，目前除了華山醫院、華西醫院還有京都三醫院這樣的超一流頂級骨科醫院外，其他醫院都是按照以往的標準去招錄新員工的。”
“我的話，這個課題結束，應該也是可以衝一衝本院留院的標準了。”李球略有些沾沾自喜。
普通人就不要想着和方閒這樣的變態比了。
“哦，對了，閒哥，你應該明年就要升碩導了吧？”李球說完自己，然後非常平靜地問方閒。
方閒如今，課題拿了不少，文章發了不少，工作已經穩定，即將升職副高，那麼碩士生導師的身份，其實可以認定了的。
方閒轉頭看了看，然後擼了一串五花肉：“醫院裡之前給我打過電話，問我這一屆願不願意帶個學生，我給拒絕了。”
“我現在都還沒完全從學生身份走出，或者說我都沒走進過學生的身份裡去，還是先等一段時間吧。”
李球略有些失望，說：“我還以爲，可以趁着閒哥你起飛的路上，抓你一條尾巴飛一下的。”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你TM要是成了我師父，咱們兩個沒半毛錢的師徒情分。”
“當然，即便是現在，也有地級市醫院的人給我打電話，問我願不願意規培結束後，去那邊工作，有點開心，但我心裡想的是，我去個毛線。”李球說完，暗爽起來。
這一點，方閒也不意外。
如今這個碩士研究生不能夠重複考試的大醫學時代，能力替代了絕對的學歷機制，使得能力的佔比越來越大。
地級市醫院，比如說張市人民醫院，要說穩定有4級技能的，即便只是基礎操作技能的，也不多。
李球能成爲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規培，資質與自己開掛前，是相當的，成爲地市級醫院的碩士研究生，早就綽綽有餘。
“還是不要太飄了，穩紮穩打，不要總是想着能去哪裡，不能去哪裡。”方閒看了李球一眼，舉起飲料，碰了一個。
“那倒是。”
“還是能力，纔是一個人的敲門磚啊，特別是醫學領域。”
“就比如現在，我們那一屆的碩士研究生同學們，對我也都可熱情了，只可惜，閒哥你不願意摻合進來了，不然的話，對你肯定會更加熱情。”
“說起這個，我覺得我還要一定程度上感謝我的前女友，如果不是她的刺激，我估計也很難意外地獲得這個4級縫合術。”
“那你今年，還想去參加湘省研究生的技能大賽或者華中賽區的技能大賽嗎？”方閒問。
又是一年四月到，一年的學制即將結束，研究生技能大賽和青年醫師的技能大賽，已經又要開始，且已經在籌備階段。
方閒，已經接受到了任務安排。
無他，方閒目前是湘省青年組的絕對代表，到時候不管是技能展示也好，甚至是評委也好，方閒都是逃不掉的。
在湘省內，在湘省工作，方閒自然還是要發光發熱，同樣，也是方閒去提升自己名氣的一個機會，也是拓寬人脈的一個機會。
成爲評委，或者是領頭賽前表演的大牛，這對方閒的人脈拓廣，是非常有利的。
“不去了！”李球搖頭。
“我不需要去了。”李球看向方閒。
“閒哥，我已經看明白了，只要我不太拖你的後腿，只要我足夠矜矜業業，只要我還不是到你的團隊裡面的無用之人，我的機會，就是我先天性的優勢。”
“我即便是去了創傷中心手術室，能有跟着你一起學習操作和技術的機會好？”
“扯J8犢子？”
“不過閒哥你可以放心，拖後腿這種事，不會出現在我身上。”李球語氣不飄，眼神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