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蘇雲秀自然不清楚勾陳的具體變化,但她在旁邊卻是也有種感覺,就是不知爲何,感覺到勾陳跟剛纔有些不一樣了。雖然說不上來有哪些不一樣,但確實讓她隱隱地感覺到了有種變化。
她稍作一想,也只想到可能是跟勾陳提起了科考之事,才導致如此,自然想不到別處去。跟着輕聲一嘆後,她接着說道:“去年科考有舞弊之嫌的事,我也聽人說起過,甚至我父親也有這種懷疑。他就是想徹查此事,才導致得罪了朝中權臣,被罷官免職。”
蘇雲秀的父親名叫蘇遠,他之前倒是也知道這蘇遠在未被免職之前,乃是朝中的御史,是專門的言官,可風聞可奏。聽說有什麼大臣犯了某些錯誤之類,就可以抓住這個直接去面聖而奏。雖然沒有察糾權,卻也算得上權力不小,且是個清貴官職,需要有清名才能擔任。
民間也一向多把御史稱做清官,各地方官府,也都有當直的御史負責都察。一旦發現當地官員有貪腐之類,就可以直接向朝中奏報,朝廷也給予了御史直報之權。
甚至前身那個勾不的願望,就也曾想過科考高中做官後,最好就是能做到御史,可糾察百官,藉此改變朝廷風氣。前身的那個勾陳在以前,卻是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年輕人理想偉大的很,想憑一己之力改變當今朝堂的現狀。
只可惜,第一年的進京趕考,就讓他清楚認識到了何爲現實。那個現實,也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但就算如此,前身的勾陳對於科考以及這個御史之職,還是頗有念想。所以在得知蘇雲秀的父親蘇遠在朝中原是御史之職後,心中倒是好生敬重佩服,也認爲蘇遠是被朝中奸臣所害。
前身的勾陳之所以替朱雄出那個壞主意,其實所想的大半兒心思倒是想着藉此保下蘇遠一家性命的,尤其是這位蘇御史的性命。至於會讓蘇雲秀母女受到些屈辱,那他就不甚在乎了,也不在他的通盤考慮之內。覺着只要能保下這位蘇御史,讓蘇雲秀母女犧牲一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左右不過是女人而已,萬一將來他真有機會救出這位蘇御史的話。大可以建議這位蘇御史另娶一房妻氏,就把當初在這黑風山的不堪忘去。
至於蘇雲秀母女如何下場,在原先的勾陳設想中,那卻是要被犧牲掉的。反正這母女二人也早有死志,估計只要他能成功救出蘇遠的話,這母女二人一旦得知丈夫(父親)脫難,不必再受威脅,怕是立即就會自行了斷,以全名節了。
所以在前身勾孫的這個計劃中,蘇雲秀母女的死可不是他逼的,是這母女二人的自行選擇。
然後等他救了蘇遠後,便可告訴蘇遠這母女二人是爲了全名節而死,也早有死志,非是他不救,而是母女二人早有死志,也覺着再無顏見丈夫(父親)。
等回去蘇遠家鄉後,也可以讓蘇遠這麼宣稱。而那時勾陳成功救出這位蘇御史,蘇御使必然十分感激。就算已是被罷官的御史,在朝中必然也還有些關係,能夠幫襯到他。
所以,並不是蘇雲秀才能想到這些東西。原先的勾陳就早有考慮到這些,甚至早就提前謀劃下了通盤的計劃。這也導致眼下的勾陳,在昨天聽到蘇雲秀的那番話後,對蘇家仍然擁有的能量,半點也不懷疑。因爲前身的那個勾陳,早就特意打探過。
而且是跟蘇遠親自打聽的,在蘇遠被關押之後。前身的勾陳便藉着仰慕之名,經常有去獄中看望這位蘇御史,並且投其所好,攀談甚歡。勾陳也借自己的能力,吩咐過看過監牢的賊兵要對蘇御史多加照顧,也更引得了這位蘇御史的感激與好感。
攀談之中,勾陳便故意引逗蘇遠談些朝中之事,並藉機梳理出了蘇遠在朝堂的不少關係。比如蘇遠當年的座師、同年之類,還有認識的一些其他御史,乃至地方上的關係,都被勾陳給打探出了不少。
當然了,對於是自己給朱雄出的那個主意,勾陳自然絕不會在蘇遠面前說,也拜託了朱雄不要向其他人提起。他讓朱雄對此保密,可不是爲了能在蘇雲秀母女面前好相見,而是全爲了這位蘇御史。
由這些計劃就能看得出來了,前身的勾陳這小子何等陰險,早就近墨者黑,在這山賊寨子裡給養出了一肚子壞水。且還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完全不在乎爲自己的計劃而犧牲掉蘇雲秀母女。把蘇遠這位蘇御史,也完全玩弄在鼓掌之中,到頭來還得感激他。
原先的勾陳以前早就跟蘇遠攀談過不少,自然知道這位蘇御史是因何獲罪,才導致被罷官免職的。
蘇雲秀母女倆,平日自然是需要確認蘇遠還活着,而且還活得很好,不然自然不甘心一直委身朱雄父子。
只是她們自從委身朱雄父子,便自覺沒臉再見丈夫(父親),所以每隔一段兒時間確認蘇遠在獄中的安全時,卻都只是偷偷觀瞧上一眼,見到蘇遠還活得很好,朱雄未曾食言,便放心了,卻是從不曾當面去見過跟蘇遠再說過話。也就有時蘇夫人會親手做些蘇遠平日愛吃的糕點與飯菜,還有親手做些衣服,派人給蘇遠送去。但每次也是不留片言,自覺無臉再會。
也因是之故,蘇雲秀母女都並不知道勾陳早就跟蘇遠有過密切接觸,且現在的關係非常不錯,蘇遠甚至還把前身的勾陳此爲忘年交。對於前身勾陳的遭遇,蘇遠自然也是被前身矇蔽,認爲勾陳同樣是被強人被迫擄上山來,這纔不得不從賊,一切皆非本心所願。
其實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只是勾陳這小子上了山後,就跟着學壞了而已。而且那是真壞,還蔫壞兒,表面看着一臉文弱,跟誰也都和和氣氣,卻不知是在暗地裡背後算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