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包間裡,琴苗苗溫順地坐在楚景修的身邊,今天與盜墓團伙的幾人談判,她知道以自己的年紀和性別鎮不住場子,計正濤雖然是做生意的料,嘴巴也會說,會活躍氣氛,可對“符咒師”的瞭解也只比普通人多了一丟丟。
她可不認爲這“一丟丟”就能讓對方相信他們的能力,所以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讓楚景修上陣。雖然楚景修話不多,可這不更顯得他高深莫測嗎?
而且,以楚景修強大的氣場,對付煞氣極重的盜墓人,正好半斤八兩。
所以,琴苗苗一言不發地吃着盤子裡的瓜子,偶爾擡眼看一眼對面的兩人。
爲首的,是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尖嘴猴腮的,給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不是猥瑣,就是感覺此人太過陰沉,像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渾身上下裹着陰氣。他是那羣人中的老大,自稱“猴六”。
坐在他左邊的,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琴苗苗看着他環抱在胸前的胳膊,那比自己大腿還粗的胳膊,很是讓她鄙視了一番,典型的五大三粗,用力氣說話,沒大腦的人。不過據猴六的介紹,這人是他的左右臂膀,叫丁三,墓下很多事都是丁三完成的。
琴苗苗聽到這裡,不禁又朝丁三粗狂的身體望去,看他的身材,也就做點體力活了。盜墓這種高科技活兒,最需要的就是體力,在下面隨便搬個石板就是千八百斤,逃命什麼的,更是需要體力。
想是她想得太過專心,目光在丁三身上停留的時間稍微多了兩秒,楚景修不滿地皺眉,霸道地握着她的手,“苗苗,不着急,這裡的事處理完了,我就帶你去動物園看狗熊。”
所以對面那隻就不用看了。
琴苗苗嘴角抽了抽,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猴六的倒三角眼輕飄飄地掃了楚景修一眼,沒有多餘的話,可犀利的眼神卻暗含殺氣。
果然是遊走在生死兩界的人。
琴苗苗嘴角噙笑。
盜墓,說難聽點,就是挖人祖墳,這種損陰德的事,必須得由陽氣重的人來做,否則拿了錢財也沒命享受,即使從地底下逃出來了,也不代表你就真的擺脫了那些東西。要想不受影響,除了用正確的方法驅除它們外,就是要保證身上的血腥之氣與陽氣。
琴苗苗瞟了猴六一眼。
這人,身上有血債!
暗紫的眸子朝猴六身後的虛影望去,眨眼間,恢復一片清澈。
雖然包間裡的氣氛並不好,可兩撥人總算達成了協議,價格與之前的一致,只是在細節上做了更詳細的規劃,除此之外,猴六還大致說了說行程安排,並給了琴苗苗充足的時間做準備。
從茶樓出來,計正濤小心眼地說道:“苗苗,這些人……不好相處。”
他說得很委婉,可琴苗苗和楚景修都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倒斗的有幾個是溫文爾雅的?
那些西裝革履,坐在高級會所或者古董店裡談生意的,都是他們幕後的老闆,真的下墓的,都是猴六這種,陰氣極重的。
“我們多準備點東西,到時候小心點就是。”琴苗苗沒有倒過鬥,無法猜測會遇到什麼突發事件,不過,作爲符咒師,最拿手的,不就是在地下和鬼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嗎?
真槍實彈她或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可玩“陰”的,沒人能玩得過幽冥符咒師!
回到小院列好單子,除了正常的裝備由計正濤採買外,其他的都交給了楚景修。
每個幽冥符咒師都有自己的門路,更何況琴苗苗一直都知道楚景修是世家公子,有家族的支持,清單上的東西交給他,最是省心。
不過……
垂眸,看着《生存手冊》上對各大世家的描述,沒有楚家,所以她猜想或許“楚景修”不是他的真名,不過這並不重要,她總會挖出他留在她身邊的目的。
只是……
琴家。
琴苗苗目不轉睛地看着七大世家最末的一家,神色複雜。
說是讓楚景修去準備符咒師的東西,可琴苗苗沒並有閒散在家,而是打着油傘到了桑墟郊外。
這是離桑墟最近的郊縣,相當於是個二級城市,不過,儘管這些年政府花了不少心思來發展,站在長途汽車客運站,琴苗苗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比起桑墟,這裡實在是差遠了。
按照手冊裡交代的路線,她從繁華的街道到了偏僻的馬路,最後到了清冷的衚衕。
這是一處老住宅區,周圍的房子都是紅磚房,最高也就三層樓,從一個樓道上去,每層樓的走廊上各兩戶人家。樓道上的燈早就破損,幾棟樓房黑洞洞地杵在那裡,說不出的詭異。
找到正確的門牌號,琴苗苗擡手敲門。
“誰啊?”沙啞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要貨的。”
門裡的響聲明顯頓了頓,然後才說道:“等等。”
挪動身體的聲音,很緩慢。
良久,終於從門裡探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在黃色的燈光下,更加陰森恐怖。
“我是老鬼的徒弟。”
“鬼七?”屋裡的人挑眉。
琴苗苗點頭,老鬼江湖人稱“鬼七”,很有氣勢的綽號,能唬住不少人。
那人上下打量着琴苗苗,“你幾個師兄師姐我都見過,不過你……”
“人不可貌相。”琴苗苗知道他的意思,比起上面幾個,她的確沒什麼正形,可老鬼也承認,她是最有天賦的那個,也是……最貪財的那個。
屋裡的人對琴苗苗的話不置可否,卻還是朝後退了一步,讓出了路。
屋子裡的光線甚至還沒外面的亮,而且滿屋子發黴的味道,酸溜溜的衝得鼻子很不舒服。瓦數不大的燈泡努力支撐着,卻也只能照亮腳下的地方。
琴苗苗環視了一眼,正對大門有個神龕,放着的竟然是財神!
神龕前點着蠟燭和香,所以屋子裡香火的味道很濃,因爲不通風的緣故,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那人關上房門走到琴苗苗前面,直到這時,琴苗苗才發覺這人是個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