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苗苗沒有回答，只掃了一眼腳下，儘管地上的煤渣掩飾得很好，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那道圓弧的痕跡，此時的她，就站在圓圈中間。
“你出不來的，”扎克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不過，你最好安分地待在這裡，別試圖逃跑，否則，你將承受無法想象的痛苦。”
頓了頓，他又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礦工，你的眼睛騙不了人，你最好別是魔鬼，否則，大神父來了，你也該下地獄了。”
“大神父？級別很高，僅次於教皇？”琴苗苗又問道，她知道扎克說她的眼睛是指她的目光犀利，不是眼睛的顏色，常人可是看不清她眼睛的顏色。
可惜扎克不願多說，只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就原路返回。
琴苗苗眨巴眨巴眼，摩挲着下顎在圓圈裡面轉着圈，滴溜溜的眼珠子四處張望。
這裡與她上次來的時候有了小小的變化，空間扭曲得更加厲害，氣壓不僅低沉，還有些真空，每呼吸一次，都要費很大的勁兒，且隱隱有提不上氣的感覺。
她朝腳下看去。
圓圈裡的圖案比她上次來的時候清晰了很多，她不知是不是那幾個神甫做了手腳，加固了符文的法力。圖案拆開了她能看懂，一棵參天大樹，樹上枝葉茂密，下面一條河流，裡面有幾尾魚，可當這些圖案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不明白它的意思了。
遠目，她朝狹長的通道望去，她能隱隱感覺到通道深處的波動，卻無法分辨那波動有多大的能量範圍與危險程度。
無疑，這裡被重新“整理”過了，看來，真如南娜說的那般，教會的人對這裡很“照顧”。
不過……
琴苗苗微微一笑，擡腳，走出了圓圈。
切，這樣就想把她困住，當她“符咒師”的名號是騙來的！
她順着石壁仔細觀察了一圈，以她的“經驗”，看不出這裡有什麼不對，她走到通道口，蹲在地上，猶豫着要不要下去。
“啊嗚——”一直縮在她兜帽裡的二哈豎着耳朵探出了腦袋。
“你也覺得我該下去？”琴苗苗自言自語道。
“嗷——”仰天長嘯。
“啪。”
琴苗苗打了個響指，“算了，下去就下去吧，我也想看看下面有什麼。”
通道與她想象中的不一樣，一進來就能明顯感覺到氣溫低了很多，呼出的熱氣在她眼前凝固成白色的霧氣，非但沒有飄散在空中，反倒凝固成一團團的，像是窗花的東西在她面前晃悠。
“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是危險。”她冷眼看着空中上下起伏的白色“窗花”，小心翼翼地避開。
“嗷嗚——”二哈煞有介事地點頭，似乎很贊同她的話。
琴苗苗只走了幾步，就停下了腳步，“陰氣！”
數以千計的陰魂在空中悲鳴，不甘的、憤怒的、認命的、不捨的、想要報仇的！
形形色色的陰魂在琴苗苗眼前羣魔亂舞，試探着朝她伸出猙獰的爪子，她甚至能明顯感覺到從她臉上拂過的陰風。
“怪不得一個陰魂都找不到，原來全被囚禁在這裡了。”琴苗苗齜牙冷笑。
她估計這裡囚禁的陰魂都是死在礦場上的工人，只是不知什麼人用什麼方法把他們全部囚禁在了這裡，“這麼做，是有什麼目的嗎？”
她心裡十分奇怪，按理說，就算這些人是枉死，始作俑者也該放他們往生纔對，畢竟囚禁陰魂不僅損耗法力，還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這些人，死了就死了，重新投胎後，前塵往事如過眼雲煙，一沒能力找他報仇，二也不會記得前世的事。所以在琴苗苗看來，囚禁陰魂，實在是多此一舉。
通道本就狹窄，裡面還擠了數以千計的陰魂，扭曲的空間更加不好走，琴苗苗每走一步都要花費很大的勁兒，那種逼迫的擠壓感像是重力一般，擠壓着她的身體。
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的身體走過了通道，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空氣中詭異的氣息吸引住了。
“死氣！”她微微緊了緊眼，抽着鼻子嗅了嗅，“有意思了，這裡竟然還有活物？”
沒錯，“陰氣”是陰魂特有的氣息，而死氣則是將死之物散發出來的氣息，既然是“將死”，那就是沒有死，沒有死，就是活物！
通道後面是處相對平坦的平地，角落裡橫七豎八地放了幾個揹簍，早就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很長時間沒有用過了。穿過平地，彎腰過了一道天然的拱門，琴苗苗到了一處圓形的，有二十多平米的，更寬敞的平地。
只一眼，她就皺起了眉頭。
這是處人爲斬斷的死路，到了這裡，整個礦井就到盡頭了，下來這麼久，周圍都沒有被開採的痕跡，說明真正的煤礦還在更深處。
這些都不是重點！
看着平地上堆積如山的屍體，琴苗苗像是檢閱一般，煞有介事地邊走邊看，甚至還湊近拿手指戳了戳，看看他們究竟是死是活。
“不對啊，”她摩挲着下顎說道，“營地裡每個月死兩個人，屍體都是被運走了的，這些屍體又是哪裡來的？還是說，死兩個只是個幌子，安撫大家的心，真正死的都是這些人？”
想想也不覺得奇怪，礦上的工人那麼多，誰會注意少了一個還是兩個？
當然，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她需要證據。
放下懷裡的二哈，她蹲在地上，仔細查看着面前的死屍，看看有沒有活物。
她現在看的死者是名二十出頭的女性，身體有些發福，也不知是死前就這樣，還是死後變成這樣的。因爲這裡是死路，且不通風的緣故，溫度比上面高了不少，導致屍體的腐壞速度比正常速度快了很多，屍體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呈青灰色，還隱隱泛藍，
琴苗苗伸手，在女子的皮膚上戳了戳，捻着手指嗅了嗅。
“顏色是從皮膚下面滲透出來的，而且身上腐敗的味道過於濃郁。”她邊說邊環視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