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雞場老闆照例躲在養雞場的草垛後面,大約到凌晨兩點多的時候他有點兒困了,看了看外面白的發亮的月亮,心想着難道今天又是一場空嗎?
剛想起身到一邊兒睡覺的時候,突然聽見牆外面傳來咔哧咔哧的聲音,他立馬躲回了原地。
這個養雞場的格局造的非常正規,一整棟長方形的平房,兩邊架着許許多多的籠子,裡面都是雞,中間有個過道是走人的,四周的牆上開了許多鐵欄杆做的通風口。因爲只賣肉雞,平時只有拿雞出來的時候纔會打開籠子,並不像賣土雞的人每天都要打開籠子把雞放出去滿山跑,甚至根本就不關籠子裡,就讓它們在山上跑,這樣的雞味道也好一些。
也正是這樣,雞場老闆才覺得奇怪,爲什麼還每天晚上丟雞,那些雞死去的樣子像是被某些野獸所傷,不像人乾的事兒。
此時的聲音正是從右邊牆壁外面傳來的。
老闆蹲下仔細聽了起來,發覺這聲音有點兒像什麼東西在撓牆。
他屏住了呼吸繼續盯着那面牆的通風口,過了一會兒一個賊眉鼠眼的腦袋冒了出來,這個玩意兒耳朵和嘴巴都是黑色的,臉邊卻又呈白色,比老鼠的個頭大上許多,又有些像狐狸,此時正探頭探腦的朝雞場裡面看,同時臉上居然做出了一副陶醉的神情,看上去異常的邪門兒。
老闆看到這心裡頓時就涼了,這東西他認識,是TM黃皮子,也就是黃鼠狼。
黃鼠狼又稱黃鼬,是一種小型的食肉動物,一般以老鼠和野兔子爲食,但黃皮子這種動物有點兒喜怒無常,有的時候它捕食的動物根本就不吃,可還是會想辦法把對方弄死,只是圖一時快活。報復心也是極強,惹了它們都別想有好下場。同時這些東西長的還挺嚇人,出奇的詭異,拿野兔子來說,黃皮子是根本跑不過兔子的,儘管野兔子在短距離內跑得很快,但在長時間的高速追逐下,最後總會由於恐懼和力竭而被趕上的黃皮子咬斷脖頸,做了黃鼬口下的犧牲品,從這點上來看就知道黃皮子這種東西是多麼的晦氣和可怕了。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雞場老闆老家在北方,北方人對黃皮子又有着另一種態度。相傳黃皮子很通靈,也很狡猾和得寸進尺,一般被它們盯上的東西不全部幹掉是不會收手的,還不能殺了它們,關於黃皮子邪門兒的老一輩故事太多了,他還真不敢動手。
那窗上的黃皮子左顧右盼的看了一會兒,發現沒人,就順着鐵窗爬了進來,嗖的一下竄到了雞籠子上。那籠子裡的雞大約有五六隻,一看見黃皮子過來頓時嚇的拼命想逃出去。可奈何籠子很結實,它們怎麼撲騰都沒用。
那隻黃皮子跳到籠子上,伸出爪子就朝下捅了過去,沒幾下居然把籠中的幾隻雞全部捅死了,接着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它居然像模像樣的伸手把籠子給打開跑進去開吃了。
看到這,雞場老闆都傻眼了,這黃皮子是不是成精了,還會開雞籠子?
他雖然害怕黃皮子,可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弄的養雞場成了黃皮子的盤中餐。想到這他心一橫拿着木棍就衝了出來,一邊揮舞着木棍一邊大聲喊道:“賊畜生,你敢偷我的雞吃,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那黃皮子見雞場老闆衝出來,嚇的一溜煙就跑出了籠子,接着從窗戶口鑽了出去,跑了。
其實他也不敢真殺了這黃皮子,一邊跑一邊喊也只是想嚇嚇這畜生,不然慢慢的靠近說不定真能殺了它。
本想着嚇嚇這畜生,它就不敢來了,誰知道第二天晚上它又來了,這回還不止一隻,來了五隻黃皮子,晚上它們趴在通風口朝雞場老闆躲着的草垛看着也不下去,就這麼盯着那邊看,彷彿早就知道他藏在那後面了。
雞場老闆被它們盯着有些火大,直接站了出來拿着棍子對它們說:“各位大仙如果想飽餐一頓我不攔着,但我辛苦經營了這養雞場也確實不易,你們飽餐一頓之後能不能放過我?哪怕每天來吃上一兩隻也可以,可你們每次來都弄死幾十只,甚至上百隻,我這承受不住的。”
那五隻黃皮子還是這麼愣愣的盯着雞場老闆看,沒有任何動作,雙方對峙了有二十多分鐘,那些黃皮子才從通風口消失不見。
本以爲它們是走了,可沒一會兒雞場老闆居然聽見外面有人的聲音傳來,說的斷斷續續,好像是:“你……這雞……這麼……多,孝敬……孝敬我們一些……又有何不可,嘿嘿嘿。”
雞場老闆聽到這些話當場就崩潰了,他嚇的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一邊不停的磕頭一邊說道:“求大仙放過我吧,我真的不容易的,上有老下有小,您們這麼幹我這雞場就毀了啊,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可外面只是不斷傳來嘿嘿的笑聲,一會兒感覺有幾個人在笑,一會兒又感覺有幾十個人在笑。
從那以後這些黃皮子來吃雞都是明目張膽的,完全不把雞場老闆放在眼裡,關鍵它們吃就算了,通常是弄死十幾只才吃上那麼一兩隻,整個一羣變‖態。雞場老闆不敢殺它們,只能用棍子趕它們走,黃皮子隔三差五的就來一趟,好像還玩兒上癮了,每次跟雞場老闆耍一會兒再弄死一些雞,吃幾口再走。
剛剛錢凱過去的時候,雞場老闆正是在門口等那些黃皮子過來。
“你說邪不邪門兒,那老闆是不是鬼吹燈看多了,黃鼠狼還會說話,這不扯呢麼。不過他跟我說完我還真有點兒害怕,太玄乎了,唉,下回我還是少走點夜路。”錢凱說完泡了包方便麪,兩隻吃完就上牀了。
白小雨聽完皺着眉頭有些不解,說實話,黃皮子這玩意兒他倒是聽說過,就是不太瞭解,畢竟他是在南方,這些東西是北方的,南方可不常見。聽的最多的也就是黃大仙和黃大仙姑,邪門兒他是知道的,但這玩意兒他一次也沒見過,現在居然在學校旁邊的養雞場出現,還禍害起人家的雞了,這事兒得管一管。
錢凱睡的很快,躺牀上沒一會兒就打呼了,白小雨見他睡着掀開被子就準備下牀,這時上鋪的孟久伸出頭對他說:“想管閒事兒啊?這事兒我勸你還是別管了,東北野仙可不是好惹的。”
白小雨被孟久嚇了一跳,說道:“哎呀我去,孟爺你沒睡着啊?”
孟久砸了砸嘴說道:“錢胖子從牆上跳下來那動靜就跟炸地雷似的,真當我睡死了啊,剛纔的話我都聽見了,我勸你還是別去了。聽他說那羣黃皮子都會學人話了,肯定是成氣候了。它們喜歡逗那個雞場老闆說明這些黃皮子都是輩分較小的,喜歡玩兒。這附近肯定還有輩分高的野仙,惹惱了它們鬼差來了都不給面子,而且還會世世代代纏着你。”
白小雨還是第一次聽說東北野仙,心下好奇,孟久見白小雨不清楚,就和他解釋了起來。
相傳大東北的黑土地養育了許多通靈的生靈,其中最成氣候的當數:胡黃白柳灰。即,狐狸、黃鼠狼、刺蝟、蛇和老鼠。這五種動物成了氣候就自稱大仙,各佔一方領土,彼此間也經常互通聯繫。
畜生皆有情,通常它們都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主。
如果有人在機緣巧合下施恩與它們,通常它們的最高回禮就是當這家人的保家仙,保他們家幾輩子的平安。
在以前亂世當道的時候,北方斬妖除魔的隊伍稱作爲出馬弟子,這些出馬弟子一般都與胡黃白柳灰這五種動物籤一些類似於合約的約定,這些動物把自己的能力借給這些人,稱作爲借仙骨,出馬弟子借了仙骨之後就要比正常人厲害許多,再用這些能力去斬妖除魔。
後來世道漸漸的太平了,出馬弟子和茅山道士一樣,漸漸的沒落了起來,也沒人願意成天和這些邪門兒的畜生打交道,相信這些東西的人也越來越少。
孟久接着說道:“我聽師父說,以前妖魔當道的時候又有南毛北馬一說,就是南方的茅山道士和北方的出馬弟子,這兩派各自保護一方,從沒交集,也不來往。也許是應了那句話吧,同行是冤家。而且出馬弟子的能力都是從這些成了精的動物身上借來的,茅山道士一直不認可這些畜生的能力,覺得它們也是妖怪,而且就狐狸和黃皮子來說,這兩種動物都是生性兇殘又喜怒無常的玩意兒,亦正亦邪的,整的不好可能會傷及無辜。只不過那時候北方有了馬家仙確實安生了不少,茅山纔沒有過多的去找它們麻煩。再說了,那些大仙兒都是有些本事的,茅山的道術真跟它們幹起來,還不一定能幹的過呢。”
白小雨聽完也覺得驚奇,不過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那咱們就看着那個雞場被黃皮子毀了嗎?”
孟久翻了個身說道:“算他倒黴吧,那老闆要稍微有點兒眼力勁兒,肯定得趕緊把養雞場裡的雞全部清出去然後關門大吉,這地方已經被這些黃皮子盯上了,他不搬走那些雞肯定會全軍覆沒的。東北野仙個個都邪門兒,跟遊魂根本不是一個概念,咱惹不起的。”
白小雨哦了一聲,重新躺回到牀上,過了一會兒他又坐了起來對孟久說:“東北野仙爲什麼會出現在南方呢?你說會不會和最近世道亂這事兒有關,咱們要不去會會它們,就算幫不了那老闆,也能打聽打聽古怪事兒,你覺得呢。說不定就能打聽到方晗靈球的事兒呢。”
聽白小雨這麼說孟久恩了一聲,接着有些犯愁的說道:“行是行,但東北野仙見到我們茅山後人一般都比較不待見,那時候我們祖師爺放過話要幹它們來着,鬧的有些不愉快。”
白小雨無所謂的說道:“怕什麼,你們都是同道中人,它們最多說點兒風涼話給你聽,你跟它們又沒仇,大不了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就是了,要不然我一個人去也行啊。”
孟久聽完搖頭說道:“你不懂規矩,這些畜生都很自恃清高,性格也是喜怒無常,萬一你說錯話它們說幹你真幹你,我跟你一起吧,到時候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