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愛的那個相府小姐。”
她帶着猶豫的神色道。
我全身一震。
是啊,你怎麼會是呢?
“我知道。”我道。其間有多苦澀。
彷彿眼前又浮現夜幕下,閃着銳利光芒的刀子,狠狠扎進她胸膛的模樣。
你的目光從來不曾追隨我。而她,卻是永久追隨着。
我也不懂,我以我的軍隊作爲理由,爲什麼費盡心思要讓你來到我的身邊?
只是因爲你的名字、面容和她一樣?
爲什麼一碰到和她關聯的事情,我就像脫了繮繩的野馬,完全沒有以往的冷靜?
那天晚上,她穿着單衣就跑了出來。
然後一臉失望,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眼裡還閃着淚花。
我心一動。
她像我的零兒庅?
零兒在我面前只哭過一次,嘶聲竭力。
是因爲我將她的愛視而不見,糟蹋作踐着。
而她的淚不是爲我而流。看着那眼淚在我指尖上的光芒,只覺得那光深深刺進我的心裡,刺痛了雙眼。
她心虛地低下頭找藉口,我卻看到她緊緊攥着衣角。
我知道,她是出來找白灝塵的。今世的她,不再是我的。
我沒有再糾結下去,只是儘快離開了她的身邊。我怕繼續待下去,我會控制不住自己,使勁搖晃她問她爲什麼要假裝?!
第二天,我明顯發覺這個人兒在躲着自己。
不禁苦笑。我有這麼可怖庅?
本來想借着夜晚,她安分守在住處,告訴她我不強迫她。
卻在翻窗進來那刻,見到白灝塵進來,立在她的牀前。
我一愣,隨即下意識地靠在牀邊夾角處。做完這個動作,我有些自嘲:我這是怎麼了?
白灝塵的眼眸裡滿是怒火,我都被那場景有些愣到。
她承認他喜歡我的時候,我心裡一閃而過的喜悅和甜蜜,將我自己完全怔在那裡。
喜悅,和甜蜜?
我的心慌了。
白灝塵摔門而去,我正想出來,耳邊卻猶如飛機轟炸:
“但,不愛他。”
她的眼神迷離地喃喃而出。
我的心彷彿一下跌落谷底,狠狠地砸碎。
我無措地呼吸着,又靠回隔板。心裡涌上的異樣痛楚,狠狠糾結着。
她大哭的聲音傳到我的耳朵裡,彷彿隔了一層霧,朦朦朧朧地,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一開始,她就只是拿自己來交換的,不是庅?
明知道,爲什麼現在想起來依舊心碎的感覺?
無力地頹下雙肩,將全身的重量倚靠着。
窗外的月光格外的清冷。
我閉上雙眼,卻感覺一滴冰涼的液體順着眼角緩緩流下……
我就那樣看着她揹着不屬於她的行囊,推開大門,看那嬌小的身影漸漸遠離我的視線。
早該破碎的心臟,彷彿又撕裂開一道口子。
管家上前一步道:“少主,太子妃……”
“我知道。”我打斷了他的話,擺擺手。
當初,是我不珍惜我的愛。
換來如今的結果。
她終究是不屬於我的,不是庅?
自嘲一聲,我一搖一晃地離開了。
當再碰到白灝塵時,我已經沒有了太多驚訝。
我和他說,她走了。
他的身子一怔,然後語調有些顫抖地問關他什麼事。
我沒有回答。伸手,那條掛着水藍色水滴形的吊墜就顯露出來,在空中盪盪悠悠。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我說,是她留下的。說一直想給你,卻沒有機會。
是的。她什麼都沒有留給我,甚至還帶走了東西。唯一留下的,卻不屬於我。多諷刺。
離開他之前,看猶猶豫豫的他,心裡暗歎一聲,將好人做到底:“她愛的從來就不是我。”
我躺在花海里,仍有香氣在我鼻翼間環繞。
藍色的天空,正如前世離開的前一秒。
然後我起來,恭敬地叫了一聲:“師傅。”
我的師傅是王爺,前世的我就是被剛失去妻子的他帶到這裡來的。他剛失去了摯愛,不忍我的過錯,連擁有都沒有就失去。
這片花海,應該也就只有我,我的零兒,夜憶零,白灝塵和我師傅知道了。
那天,師傅告訴我,她在花海。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幸福。
師傅老了。
今後,將由我帶着記憶來守着這片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