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渡雷劫?”
顧安看着窗外的雷雲,眉頭漸漸舒展開,他的臉上流露出好奇之色。
他倒是沒有擔憂,因爲他感覺到天威距離玄谷很遠。
正在清掃園區積雪的唐餘、蘇寒、甄沁紛紛扭頭看去,山林裡打坐練功的葉蘭也睜開眼睛,小川從自己的房屋內走出,看向天上滾滾雷雲。
悟心打坐在山頂上,漫天飛雪無法掩蓋他的身影,他看着天邊,眉頭緊皺。
“好強的劍意……”
悟心喃喃自語,他雖然修爲低微,但他來自千秋閣,見識可不少。
整個天穹被雷雲迅速覆蓋,宛若無邊汪洋,正在掀起驚濤駭浪,大地雪林陷入昏暗之中,天地間的風越來越大,令山林搖曳,抖落片片積雪。
顧安被這股天威干擾得無心寫作,他起身下樓,招呼着弟子們照看各個園區。
一個時辰後,數名修士從玄谷上空飛掠而去,朝着天威傳來的方向趕去,消失於茫茫飛雪之中。
這一幕讓谷內弟子更加緊張,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直到臨近傍晚時,一道驚雷響徹天地。
顧安站在山頂上,遠遠的瞧見天邊電閃雷鳴,雷電交織向地面的某個點,形成巨大的扇形,壯觀至極,雷光閃耀在他的臉上,他的黑袍隨風搖動。
“雷劫如此可怕,怪不得我在演化修行中失敗那麼多次。”
顧安在心裡感嘆着,他壓抑多年的怨氣終於散去。
雖然演化修行所耗的壽命比現實多,可勝在安全,回頭看看他的成就,二十八歲的元嬰境九層,太玄門能找到第二人嗎?
隨後,他轉身下山,準備繼續寫書。
這一夜,雷鳴陣陣,令藥谷內所有人都無法安心修煉。
到次日正午時,雷鳴還在持續,天地間的風越來越大,彷彿暴風雪即將來臨,顧安時不時帶領弟子出去照看藥草。
足足過去三天三夜,雷鳴方纔停止,隨着天上雷雲排開,終於有陽光灑下,這讓玄谷弟子們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們還沒有高興半日,一股凌厲的威壓籠罩天地,令他們只感覺胸口沉悶,心驚肉跳。
閣樓內。
顧安放下手中的毛筆,目光看向窗外,眉頭緊皺。
他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劍意,自天邊而來,暫時不好判斷相距多遠。
“他在做什麼?”
顧安感到困惑,剛渡完雷劫就開始悟劍?
這麼拼嗎?
顧安只能祈禱,對方不會影響到他的藥谷。
對方的劍意雖強,但他暗自對比了一番,覺得不如他的太蒼驚神劍。
畢竟太蒼驚神劍是他花兩千年壽命砸出來的!
這人間有幾人能活兩千歲?
……
深夜,八景洞天。
顧安前來拜訪姜瓊,他一路來到蒼藤樹下,擡手朝姜瓊行禮。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別再進來,以免被左一劍發現。”姜瓊眼也不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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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劍?
顧安記得此人,正是左麟的父親,當初他們父子倆從玄谷上空飛過時,他還朝兩人丟去過壽命探查。
左一劍之前的修爲正好是結丹境九層。
渡劫之後,他便是元嬰境修士。
顧安心裡快速想着,嘴上則緊張的問道:“左一劍是誰?”
“就是這幾日渡雷劫的那人,聽你師父說,他已經闖蕩出滄湖劍癡的名頭。”姜瓊回答道。
滄湖劍癡?
顧安好奇問道:“師祖,你跟他是舊識?”
“嗯,確實是舊識,當年,他不自量力,想追求我爲道侶,被我狠狠羞辱了一番,令他成爲內門的笑話,從那之後,他就開始專心練劍,閉門不出,直到我受傷假死,也沒有再見到他。”
姜瓊說到這兒,她睜開眼睛,看向顧安,戲謔笑道:“乖徒孫,以後可別動情心,容易吃苦的。”
顧安回答道:“多謝師祖教誨,我定當謹記。”
隨後,姜瓊讓顧安坐下,開始指點萬蠱玄功上的蠱術。
萬蠱玄功既有納氣功法,也有諸多蠱術,需要花大量時間去鑽研。
在八景洞天待了兩個時辰後,顧安方纔離去。
……
三日後,清晨時分。
顧安正在帶領弟子們練操,他們站在白雪之上,寒風刺骨,但他們依舊穿得單薄。
咻!
一道破空聲傳來,驚得所有人扭頭看去,只見東面山峰被一道劍氣擊中,山坡上的兩棵大樹被斬斷,轟然倒下,一路沿着山坡往下滾,最終被一排樹木擋下,塵雪飛揚如白霧。
往上看去,山壁上有一條兩丈長的裂縫,好似被人用一把巨大的劍砍出來的,十分壯觀。
蘇寒皺眉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危害到我們。”
其他弟子也憂心忡忡,練操的動作都因此慢下來。
悟心嘆氣道:“劍修悟劍,短則數日,長則數十年,鬼知道那人還要悟劍多久。”
顧安難得沒有笑容,臉色陰沉。
他在擔心玄谷內的藥草。
昨日,他去了一趟外門,找丹藥堂彙報此事,結果上面讓他可以選擇暫時搬到外門城,免去今年的收成,但丹藥堂不會承擔玄谷的任何損失。
玄谷內的藥草可都是顧安的寶貝,讓他放棄,他哪裡肯?
一旦玄谷塌了,八景洞天說不定還會暴露。
不行!
必須想辦法!
顧安眼神閃爍,爲了生活,他可以忍氣吞聲,但爲了藥草,他是可以拼一把的!
“好了,趕緊練操,然後各自修煉,再等兩日,若是那人還未離去,我們就去外門避避。”顧安開口道。
此言一出,衆弟子皆是精神一振,他們也擔心玄谷會倒塌,所以早就想出去避一避。
冬季的白日過去得很快。
夜晚漸漸降臨。
一座山頭上,一襲灰袍的左一劍打坐着,他的面前立着五把劍,劍形各有不同,就連劍刃的寬度也各不相同。
夜晚下,飛雪漫天,雪一落在他身上便迅速融化,化爲一縷縷白色氣霧,這讓他整個人的氣勢看起來更加強大。
百丈之外的一座山峰上,左麟打坐在懸崖邊,周圍插着三杆大旗,旗幟飄揚着,當有劍氣掠來時,一層無形的氣罩將劍氣抵消,使得他沒有受半點兒傷害。
雖然沒有受傷,但劍氣撞擊陣法的轟鳴聲還是將左麟驚醒。
他擡眼看向自己的父親,劍眉緊鎖,他的眼中流露出羨豔之色。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爲何他沒有繼承他父親的劍道悟性?
感受着父親的強大劍意,左麟心馳神往。
縱然他靈根資質卓越,納氣速度遠超同齡人,可他只想成爲他父親這樣的強大劍修。
倘若不是因爲要悟劍,他的修爲境界遠不止築基境二層。
“唉!”
左麟嘆息一聲,然後準備繼續悟劍,他就不信了,他真的不能在劍道上悟出名堂來?
他剛要閉目,忽然瞧見父親起身,令他不由愣住。
結束了?
左一劍站在山頂上,面朝左麟的方向,只是他的目光更高,盯着遠方一座更高的山嶽上,夜色茫茫,看不到任何人影,可他能感受到一股劍意鎖定自己。
他面前的五把寶劍開始顫鳴,如臨大敵。
對面的左麟跟着起身,高聲問道:“父親,怎麼了?您成功了嗎?”
左一劍沒有回答他,而是開口問道:“不知是哪位道友到來,何不現身?”
十里之外。
一襲白衣的顧安站在山頂上,他臉上戴着木質面具,面具下靈力覆蓋臉龐,避免被神識探查。
他白衣飄動,與背後的積雪融爲一色。
他的右手把玩着一片樹葉,樹葉之上繚繞着絲絲劍氣。
從高處望去,他的目光能看到左一劍,也瞧見了左麟。
在散發出劍意前,他已經探查了方圓百里之地,確定沒有其他強大修士,他纔來到此處山頂。
顧安不喜歡濫殺無辜,但左一劍危害到他的藥谷,必須驅逐。
“要怪就怪你挑錯了地方。”
顧安喃喃自語,他已經在催動功法,將靈力注入樹葉之中。
與此同時。
左麟聽到父親的話,連忙轉身,可以他築基境的修爲,還不足以看清到十里之外的人,更何況現在還是黑夜,漫天飛雪阻礙着他的視線。
因爲看不見來者,他不由緊張起來。
左一劍感受到對方的劍意正在提升,他知道這一戰已經避不掉。
“魔道奸細?還是說……是他們的人?”
左一劍眼神閃爍,他的右手握住面前的一把寶劍,此劍細長,劍刃赤紅,隨着他一握,劍刃竟燃起烈焰,成爲夜空下最明亮的存在。
他拔劍而起,劍刃在空中一劃,燎起一條火浪,橫懸夜空。
“寒天之下,竟要施展噬焰劍法,看來這幾日的悟劍令父親的劍道大漲……”左麟扭頭,看到父親手中的劍火,他面露崇拜之色。
不管來者是誰,他相信他父親是不會敗的。
“既然道友不肯言語,在下只能當道友想破壞在下悟道,那就讓這冰天雪地見證誰的劍意更強!”
左一劍冰冷的聲音迴盪在天地間,話音落下,一股沖天的劍意自他體內爆發,他所在的山峰爲之劇顫,積雪崩塌而下,連帶着左麟所在的山嶽也跟着搖動。
十里之外。
“多話。”
顧安輕聲自語,聲音低得只有他能聽見,話音落下,他猛地將手中的樹葉擲出。
飛出去的彷彿不是樹葉,而是一把貫穿時空的神劍!